宋哲抿唇不语，一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肉中。
    很快，鲜红的血液流出，滴落在湖面上，在这片黑暗的湖面上显得夺目。
    “你别误会，对于你离开我的那段时间，我并不知道你生活在d城。”
    赵婉怕宋哲对她有所误会，放下姿态，解释道：
    “赵家庄每一百年都会出现一位圣女。
    也就是山神之女。
    在你来的路上，应该对赵家庄已经有所调查。
    我相信你也明白，在x城中，有一大部分村庄都分别供奉着他们的神明。
    比如李家村，他们供奉的神像，能保佑村民不受疾病之苦。
    而我们赵家庄出生的孩子，大部分都只是普通人，最开始的诉求，也不过就想要一世平安。
    所有村庄的诉求都是为了健康罢了。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发生了异变，他们变得为某样东西疯狂，从最开始地以动物祭祀，变成了人祭。”
    说到这里，赵婉看向赵海洋的目光中泛着强烈的杀意。
    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继续道：
    “而我们这些在赵家庄出生的孩子，每一位女孩儿，都活不过五十五。
    更别说百年才出一次的山神之女。
    她们的寿命比起普通村民还要短上十年。
    因为山神之女掌握着预知未来的能力。
    这一项能力往往在她们十二岁左右开始激发。
    她们会频繁做梦，从最开始只记得梦境中的支离碎片，到最后掌控梦境。
    为之，被村民奉为圣女。
    在我母亲那一代，活得最久的圣女，享年五十。
    这所谓被山神赐予的力量，想要窥探天机，必然也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这代价，却是用她们自身的寿命作为交换！
    非必要的情况下，没有一位圣女会选择用这一项能力。
    她们害怕，害怕控制不住的去想某些事，导致梦境频繁。
    如果不去管，也就算了，并不会损耗圣女的寿命。
    只要不把梦境说出来，对她们自身也不会产生任何伤害。
    可大部分拥有这项能力的圣女，她们都是心纯至善之人。
    一旦她们在梦境中见到村民遇到的危险，哪怕付出十年寿命作为代价，她们也会将人救下。
    赵海洋，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听到这里，宋哲心头咯噔一下。
    用寿命作为交换的条件？
    他听过关于赵家庄供奉的是山神这件事。
    当时的赵家庄并不在这里，而是屹立在山坡之上。
    看来，那时候是赵婉预知到了会山体塌陷导致灭族。
    以自己的寿命为代价，救了整个赵家庄的人！
    那么，赵婉还能活多久？
    他看了看站在亭外一声不吭的赵海洋，又看了看眼前的赵婉。
    赵海洋究竟是因为什么那么恨赵婉，居然要杀了自己的亲姐姐？
    难道是因为这项能力？
    所以，赵海洋要抓自己，是认为我和赵婉有着相同的能力，他想把我身上所拥有的转移到他的身上？
    宋哲心中越想越觉得赵海洋就是这个目的。
    除此之外，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杀自己。
    但同样不明白的地方是，赵海洋是怎么知道他的梦也能预知到未来发生的事？
    目光落在赵海洋的脸上，只见他听完赵婉的叙述后，脸上短暂少有的出现一抹震惊之色。
    显然，他也不知道这山神之力带给她们的居然是损耗寿命。
    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阴晴不定地看着赵婉，说道：
    “说了这么多，你是在告诉我，赵家庄的男人，都无法拥有山神赐予的能力，是吗？”
    在他心底，赵婉说什么都是假的，为的就是让他放弃。
    从他走进赵婉的梦境，看她轻松自如地控制着梦境中的一切，还能随意操控他人，能够读取他人内心的想法。
    光是这一点，不需要窥视未来，就足以让他动心。
    凭什么，凭什么只有赵家庄的女人才能获得山神之力？
    男人就不行？
    “那他呢？他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他也拥有同样的能力？”
    赵海洋恶狠狠地指向宋哲。
    然而，站在亭子内的宋哲对着他的控诉则是一脸茫然。
    他的身体渐渐变得虚弱，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
    耳边响起赵婉对赵海洋不满的控诉，眼前眼花缭乱。
    看着赵婉有一下没一下地扇动着扇子。
    二人隔着亭子中间的屏障，恶狠狠互瞪着对方。
    这一幕看起来十分好笑。
    可宋哲没有力气再笑了，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开始凝结。
    从他走进这个亭子开始，身体中的水分似乎在流逝，他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发冷。
    可在赵海洋的眼中，宋哲只是一脸冷漠地站在亭子中，静静靠在水柱上看着他们。
    ……
    “我也不知道。”
    赵婉没有说谎，她看向宋哲的目光很复杂。
    一方面，这是她的亲生儿子。
    另一方面，她害怕让自己的孩子继承了山神之力后，也会像当初的圣女们一样，损耗寿命。
    人，来到这个世上就应该是享福、享受的。
    然而，从宋哲来到这个世上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她生他是错，她未曾育他也是错。
    她确实不配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但，这些控诉、斥责，只有宋哲可以！
    赵海洋这种人，根本不配做宋哲的亲舅舅！
    她冷冽的目光盯着赵海洋，“他，原本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他可以这辈子都不知道这些事！
    他，明明可以不和那群警察打交道。
    上学、念书、普普通通做个上班族，了却这一生。
    他明明有更多的选择。
    是你这个亲舅舅，亲手毁了他！”
    她用力挥动手中的圆扇，赵海洋被一下扇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感从腿部袭来。
    这痛感，分明就是他在现实中所中的那一枪。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赵婉，“你能让我感受到现实中的痛觉？”
    赵婉紧紧握着扇子的手指有些微微发颤。
    细小轻微的动作，始终没有逃过赵海洋那双毒辣的眼眸。
    “你刚才说过，预知梦境是会损耗寿命是吧？”
    赵海洋狼狈地趴在湖面上，冷眼看着赵婉，继续说道：
    “你还能活几年？
    三年？
    三天？
    还是这最后三小时？
    又或者……只有三分钟？”
    他并不知道，在一场人为操纵的梦境中，和现实之间的时间相差多少。
    “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还能活多久。”
    赵婉居高临下地看着赵海洋，目光轻轻瞥了眼不远处已经从昏迷中醒来的王怡。
    她拉高了声音，说道：“这么多年，你就这么随便找一个普通人，谋划这些鸡零狗碎的计划来报复我？”
    “身边能有一个肯为我付出一切的女人，是我的本事。”
    赵海洋仰头大笑，“不像你，连自己亲儿子都要对付你，想要把你送进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