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流光似火,满城燥热。
一架湾流v飞机从大校机场起飞前往华融岛。
从长江入海口前出约500公里的东海上,华融岛已经被完全建设成为一个国际旅游岛,两条长2500米宽100米的跑道,远超豪华的4f机场等级。这是当年沿海开发集团在拥军方面的高标工程。因此沿海集团也以极快的速度获得一座特批商业机场投入运营。
经过几年建设,这座由海底火山喷发上涌形成的10平方公里海岛,已经被建设成为一座国际麟游中心,四处碧树绿草,别墅林立。高尔夫球场上满是挥杆击球的游客。全然不见当初黑乎乎的泡沫填充岩。
湾流v飞机稳稳停在2号机坪。一帮大佬鱼贯而出,登上早已停留在跑道旁的素马电动观光车,直奔华融岛国际旅游度假中心。
马飞很兴奋,他没有下车,而是让司机带着他围着岛转一圈。他要看看这个名声大振的旅游岛到底商业价值几何。
相较于军事价值来说,华融岛的商业价值简直无足轻重。但就国际法来讲,商业开发又是神来之笔。沿海开发集团的民用开发可谓是鬼斧神工,连平时一般人看不上的消遣海钓,在这里都被作为一个服务产业发展到异常繁荣的角度,海钓爱好者把华融岛视为天堂。来华融岛的游客中有三成是海钓人。
金立陈四处寻找马飞。他已经提交了改组董事会的提议。按照股权比例,这次双钱投资和润夏投资应该能提议四名董事进入董事会。但关键时候老马却找不到了,金立陈约了一辆观光车满岛找人,终于在一个崖底咖啡找到马飞。
马飞正坐在火山凹里的桤木下的凉椅上惬意的喝着咖啡,看着崖洞里涌进涌出的海浪出神。
“马哥,你还在这演神仙呐,火烧眉毛了都。”
“什么叫演,你要把自己沉浸在自然中,感知生命和美好。”
“我的马哥哎,咱们可是一致行动人。拿下华融银行,我把岛买过来给你。”
“老弟我的年龄大了,各种欲望都在衰退,甚至连性欲都在递减。在人的一切自然需求中,性欲是仅次于吃喝的最强烈的需求。这是保加利亚大作家瓦西列夫的《爱情面面观》中的名言。”
每当听到马飞说一些难以琢磨的话的时候,金立陈都浑身不寒而栗。
“马哥,不要吓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我们一直都是在无脑狂奔。”
金立陈心里咯噔一下,事情怕是要坏了。
“马哥,我拟定了四名董事名单,你过目一下。”
“老弟啊,你定吧,我润夏集团的董事不动了。”
“咱可是有一致行动人协议的,毁约的话你的名号在江湖上怕是要塌房。”
“小老弟,你的后台马上要完蛋了,我劝你早日出国的好。”
“哼,马哥为何口出狂言。”
“咱们拭目以待吧,马上又要涨潮了,你安心坐下来欣赏这难得一见的奇景吧。”
金立陈哭丧着脸连滚带爬的拿着电话往山上走,他要给高强打电话汇报这一突发噩耗。但是这通电话金立陈势必是打不出去的,整个华融岛制高点都实施电磁信号屏蔽,电话信号是不通的。
金立陈赶紧让司机拉他去酒店,在客房内,他总算打通了高强的电话。
“老大,不好了,马飞这小子要反悔。”
高强第一反应是坏了,我的全盘计划被宗兴邦掌握的死死的。江南省能撬动马飞的只有他。
必须临危决断,被人抄了后路,攻不下去就不能硬撑,只能顺水行舟了。
“你马上废掉提名董事提案,同时要在大会上说我们仅仅是财务投资,不谋求公司控股权,也不派驻任何董事。”
金立陈哭丧着脸,老大的话等于是纳了投名状了,以后他金立陈金牌操盘手的名号要砸了。
“老大,就这样放弃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听我的,赶紧撤,不然尸骨无存。今天,现在就在二级市场上抛,再晚几天,口袋给你扎死了,想跑也跑不了。”
“那只能这样吧。”
股东大会于九点钟准时开始,金立陈的几个提议让股东们都很懵,一时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半小时后,股市一开盘,华融银行股份直接低开三个点,然后一路下行到负7.6%,好多股东都沉不住气了,站起来质问李斯。
李斯示意大家冷静,“能把股价不计成本砸到这个价的只有在座的诸位中的某一个,有人是不想和我们同舟共济了。江湖道义怎么讲,仁叀14濉16瘭叀18铅叀12牛如果查出来是谁在我们开股东会抛售,我李斯这辈子不和你这种人打交道,做生意!”
很多股东附议。
李斯转头对程红说到,“你也算公司董事了,有人恶意做空华融,公司应该怎么办?”
程红很决绝的说,“有人抛,我们当然得增持!如果大家没意见,我们就行动了。”
华融银行的股价开始缓慢抬升,到下午收盘时还翻红了2.63%。
华融银行当天增持股份超过百分之一,发布了公告。
显然仅凭华融自买自的资金盘拉不到这个程度,还有神秘资金在吸盘。
当晚的晚宴上,李斯端着酒杯遇到了马飞,马飞神秘朝他举杯微笑。“原来白衣骑士是你啊!”
“难得能这么低的价买进贵公司的股票。”
“请相信我们华融的盈利能力,如果你长期价值投资,我们会给你丰厚的盈利回报的。”
“我对钱兴趣不大,纯粹是给你们撑撑门面。”
“哈哈哈,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说的大佬!没人不喜欢钱,钱多了又不是罪!”
“如果你把金钱当成上帝,它便会像魔鬼一样折磨你。”
“哦,马哥真是一个哲学家,讲的好。”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英国小说家菲尔丁先生说的。”
李斯脸一窘,“我是个经济学人,你跟我讲文学。其实这菲尔丁先生的观点我不认可。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我们手里的金钱,是保持自由的一种工具。”
“说的好,我喜欢你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这也不是我说的。”
“那是谁?”
“法国人卢棱,自然法学家,同时他也是个该死的小说家。”
马飞乐了,“为了该死的文学干一杯!”
“干!”
李斯看见金立陈坐在吧台边闷头灌酒,他对马飞说了一句失陪后,径直朝金立陈走去。
马飞哑然失笑,这个李斯和宗兴邦倒有几分相似,硬碰硬,只是李斯没那么圆滑。看起来沿海开发集团的企业文化最大的特点就是直性子,牛脾气?
李斯开始跟金立陈单独谈话。
“老金,我知道中海信托是你的通道,你这样搞让我们很伤心啊!”
金立陈满脸羞愧。“我们要撤了,阵型没保持住,有些丢盔卸甲了。”
“给个面,控制一下节奏。做不了夫妻,不能做敌人啊!”
金立陈细长的指头神经质的敲击着水晶杯,很显然他在快速的思考。
“老兄,你知道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不过你话都说了,一点面不给大家都很难堪。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尽量控制一下,不过我们的货会出的很快。”
“哼嗯!我知道你背后的那个人,你传个话,我们很快就会杀过去的!”
李斯把金立陈晾在当场。他实在是没心情跟这种人交谈下去。今天的股东会开的是他职业生涯中最狼狈的一次。
八月六日,云淡风轻,兴邦正在金陵电子调研,突然接到了柳青的电话。犹豫半天,想想毕竟算是老朋友了,他还是接了过来。
“柳青啊,我正在企业调研呐,你有啥事吗?”
“没有,我就是想给你说一声,谢谢你照顾乐乐这么长时间。”
“于洋老哥都临终托孤了,我得对得起我的诺言。”
“你是一个好人。”
“柳青啊,事情都发生了,啥事往前看!”
“哎,……我要走了,去西藏找回我失去的灵魂,我现在万分后悔。”
兴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女人,世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有些事情发生了,后悔是没有用的。
兴邦心里叹了一口气,跟柳青说道,“路上小心些吧。你一个人去?还是有司机?网上都说318很危险。”
“我就是行尸走肉,啥危险不危险的。”
“你要考虑你的女儿乐乐。孩子不能没有妈。”
“你忙吧,再见了。”
柳青是跟高强闹别扭了,她才决定出去散散心。本来她都想好了要去公安局自首,把一切都自己担起来,高强死活不同意。说她是在给自己添乱,关键时刻不能投敌叛变。
“青青,只要坚持住,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你放屁,怎么从头,于洋会活过来嘛?我会回到过去嘛,我真是瞎了眼跟了你这么个狗东西!”
高强心里一狠,这个女人变了,变得非常陌生,变得成了一颗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
“那好,你去哪里散散心呢?听说一个人在世上丢了魂,他一定能在西藏连同他的前世找回来。你去吧,堵一回318吧,人生不堵一回318,人生就留有一个遗憾。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不要再让你的人生再多一个遗憾了。”
这句话说到了柳青的心里去了,她痛哭一场,开始整装行囊,开上丰田普拉多头也不回的走了。
高强摸起电话打给侯亮平。
“亮平,你该行动了。”
侯亮平因为没有收到上次尾款,他有些不想再接高强的活。
“老板,上次的账还没结呢。”
“你明天来拿,一百万现金给你备好了。”
“这次要办谁?”
“你的前老板,柳青,现在她成了累赘了。”
侯亮平一愣。
“我不杀女人。”
“想想你在五星集团耗了十年青春,那个娘们给你什么了,你还不是家徒四壁,连个弟弟都养活不起。”
“别说了,你得加钱!!”
“给你两百万。”
侯亮平咬了咬牙,“三百万,少一分都不行。”
“好,她在去西藏的自驾路上。”
五日后,侯亮平到了雅安,他在进藏路段踩点了好长时间,决定在把车停在茶马大道的黄泥岗路口动手。又等了一日,看见柳青的普拉多远远的来了,他发动汽车在后面跟着,到了黄泥岗,一脚油门将柳青的车撞下路面,下了坡的车朝青衣江边慢慢滑去。
侯亮平本想下车查看,奈何几百米处的一辆警车从加油站驶出朝这次开过来。侯亮平只好继续往前开。
雅安执勤交警将已经昏迷的柳青从车拽出来来,她已经有上气没下气了。
“可惜了,一条鲜活的生命要凋零了。”
兴邦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是雅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就挂了。
交警赶紧用柳青手机再拨过来。“哎,我说,总算把你接通了,我是雅安交警大队啊,你朋友出车祸了,要不行了。”
“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这个人。费用我来出。”
“已经打过120了,伤太严重了,能通上话也算有个安慰,你能联系上她的家人吗?……”
兴邦赶紧给柳青的妈妈打电话。同时他通知宗旭赶赴现场。
“你柳青阿姨出车祸了,你赶紧过去一趟。”
“肯定是高强干的,他要杀人灭口。”
“现在说这些没有用,眼下抢救生命是最重要的事。”
天快黑时,侯亮平又拐回来,听见人说女人被拉到医院去了,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娘们这么命大呀,我侯亮平还从来没有失手过啊。
趁高强还不知情,必须得赶紧把那二百万拿到手。侯亮平沿着盘山路爬到大岗顶,靠着一棵高大的相思树抽了两支烟,吁了一口气,跟高强打电话。
“老板,事情搞定了,娘们扔在青衣江喂鱼了。”
“好,你来拿钱。”
“我让老二去你那拿,我在西藏玩两天。”
“也管。”
侯亮平又给侯老二打电话让他去金御花园拿到钱后就来和他会和。他要带老二去云南大理隐居。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和洱海月,大理的风花雪月足以慰藉残缺的心灵,聊表人生了。
想想还算美好的未来,侯亮平心里又产生了满满的欲望。他抚摸着相思树,听它的枝叶在风中呜咽着,摇下好多相思子。弯腰捡拾了一些相思子,轻声说,“累了,该有个安稳的家了。”
半年后,漫天飞雪久违的亲吻了金陵城。街上的人们穿着厚棉衣行色匆匆。
宗旭坐在金陵饭店的旋转餐厅里,看着窗外的繁华都市,感慨良多。
今天他要见一个人,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脊髓神经学的博士赵森学。
赵森学的一个实验室产品据说能让一个肢体瘫痪的小白鼠重新爬上树。由于资金中断,他的实验终止了。这次回国想拉点风险投资继续他的研究,通过人介绍和宗旭搭上线。
两人没有过多寒暄,直奔主题。
“你需要多少资金来盘活项目?”
赵森学其实还真不懂经商,他是个纯粹的学者,略一思索,实话实说“大概一千万美金。具体没算过。”
“嗯,你把实验室整个搬过来需要多少钱?”
宗旭喜欢和老实人打交道。
“这个可能还得再加两千万美金了。研发设备是很昂贵的。后续投入可能更贵,这就是烧钱,还不一定能成功。”
“你想要你的事业,我想要一个人站起来。”
宗旭把头转向窗外,“钱对于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你和你的设备都过来,所有的投资全归我,你只管研发,药成功了,公司股权我一股不要,全部送给你!
我就一个要求,新药上市不要卖的太贵,让老百姓能吃得起。哦,对了,我不知道你现在在美国的年薪是多少?”
“不到40万美金。”
“我不喜欢听到美金这个词,在中国要用人民币,你的年薪先开五百万人民币吧。你爱人和孩子可以一起回国,安家费我全包。”
“宗总,我还没结婚。”
“哦!”
“还签个合同嘛?”
“当然签了,我又不是土老帽,咱也不是君子之交。”宗旭一招手,林林过来了。
“你去拟合同,顺便把新公司注册了。对了,森学,给公司起个名字。”
“额,叫小豆芽生物医药。”
“随你的便吧。”
一个星期后,小豆芽生物医药有限公司就在南京生物科技谷运营了。
上帝给柳青关了一扇门,宗旭给她开了一扇窗。
不因为别的,就乐乐一句话:
旭旭哥,我没了爸爸,不想再没了妈妈,我要她能够站起来陪我去公园捉蝴蝶。
大人们的蝇营狗苟,暂且放一边吧,小孩子是无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