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陵城。
“又来给小白洗澡啊?”
一身湖绿色长裙的女人抱着一只三花猫走进宠物店,她留着及耳短发,露出纤长的脖子,她单手打在柜台,笑容明媚跟前台小姐姐打招呼。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给它洗不了澡。”
“你把小白给我吧。”
前台从周令纾怀里接过三花猫,这只三花猫很亲人,也不怕人,是周令纾刚来陵城时捡到的流浪猫。
刚捡来时还是只小奶猫,瘦瘦巴巴的,如今毛光顺滑,肥肥嘟嘟,十分惹人怜爱。
虽是猫,但比狗还要狗。
不带它出门,它能在屋里子挠大半夜的爪子,所以别人遛狗,她溜猫。
小白经常到处撒欢,洗澡频率比一般的猫要高。
她做不来这些,都是送来宠物店。
没过多久,灰扑扑的小三花便焕然一新,周令纾拿出钱包,抽出钱给前台小姐姐。
前台收下钱,然后给她找零,“你来这么多次,每次都是现金,不考虑换成手机支付?”
周令纾摇头,“习惯用现金。”她接过前台找零的钱,抱着小白出了门。
换做以前这二三十的零钱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如今她想取现金不太容易,只能省着点花。
陵城是南方一个十八线小县城。
四季分明,生活气息浓郁,很适合人居住。
她回到家时,邻居提着垃圾袋从屋里走出来,“令纾,今天好像有人来找你,我那会在忙,也没开门看是谁。”
“我知道了。”
周令纾跟人道了谢,掏出钥匙开了门,一般会来这里找她的只有苏槐。
苏槐是她租的舞蹈室的老板娘的儿子,今年刚十九,因为抑郁症休学在家,她之前去交租金时认识的。
一来二去就熟了。
-
晚上八点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打开门,是苏槐那张稍显苍白的脸,他俊秀的脸庞扬着灿烂的笑,皮肤白得有些透明。
“令纾姐,我妈今天做了无骨鸡爪,让我给你送点。”
他扬了扬手里的透明食盒。
周令纾笑吟吟侧身让他进门:“王姨的无骨鸡爪我馋了好久了,帮我谢谢王姨!”
她一面接过,一边道:“下次你让我自己去拿就行,不用晚上专门跑一趟。”
苏槐的抑郁症刚好一些,让他跑来送东西,她总觉得自己在欺负小朋友。
“我爸妈嫌我在家碍眼呢,我这才出来。”苏槐笑得眉眼弯起。
周令纾了然,让苏槐坐,转身去倒水。
苏家父母感情好,两人在一起时总旁若无人,周令纾去苏家吃过几次饭,每次都要被塞一嘴狗粮。
“令纾姐,我准备下学期回学校了。”
苏槐捧着水杯。
他已经休学一年多了,周令纾也知道他这半年情况基本好转,也该回去念书了,她关心了几句,苏槐坐了半小时便走了。
周令纾将人送到楼下。
想到家里没牛奶了,周令纾抬脚出了小区,在小区旁的便利店买了最近喜欢上的那款椰奶。
走出便利店时,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后座车门打开,锃亮的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男人白色衬衫下摆塞进黑色西裤里。
与这个小城格格不入。
周令纾提着袋子,低头回群里的消息,她来这里后,没事做便开了一间舞蹈室,教小朋友跳舞。
她并没有注意到朝自己走来的人。
“阿纾。”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头顶压下,周令纾停下脚步,一年多不见的贺祈深正站在她前面一步之外的距离。
她想也没想,转身就跑。
明明那么小心了,怎么还会被找到!
周令纾跑出几步便被追上来的贺祈深抓住了手腕。
“你放开!”周令纾语气冷然。
自从知道姜川遇记忆的事最大主谋是贺祈深,杜晓蔓也是他找来时,她觉得贺祈深太可怕了。
尤其他答应了她把监视她的人撤掉。
他嘴上答应,却依旧我行我素时,周令纾便再也不想跟他过下去。
她逃了。
贺祈深一言不发将人拉进怀里,收紧双臂,几乎要将人揉进身体里。
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
“贺祈深,你放开!”周令纾眉毛皱成一条直线,剧烈挣扎。
她舍弃了京北的荣华富贵,来到陵城一年多,好不容易过上了正常人生活,他却非要来打破她的平静。
她恨死他了。
贺祈深放软语气:“老婆,别闹了,我们回家。”
“我闹什么了!我不想跟你一起生活,你不懂吗?”
若不是怕被贺祈深知道她在这儿,离婚协议书她早寄出去了。
贺祈深眼底阴翳一闪而过:“就因为我不准你见姜川遇?”
那天跟她不欢而散后,他不想再继续跟她吵,一周没回去,想等冷静一点再回去,可再回家时,等着他的却是她的离开。
就连舞剧院的工作她都辞了。
找不到任何一点她出行购票记录,可他把京北翻过来也没找到任何关于她的蛛丝马迹。
“你答应过会试着爱我的,老婆,你不能食言。”
贺祈深下巴贴在她的额头,空了许久的心因见到她被一点一点填满。
“是你先食言的。”周令纾用力推开贺祈深,眸光冷冽盯着他,神色倔强又认真:“我说过,你阳奉阴违我不会再考虑你。”
“你嘴上答应不找人监视我,但你只是嘴上说说,从没想过要改变。”
“阿纾......”
贺祈深眼底染上慌乱,急切想要去拉周令纾的手。
周令纾嫌恶躲开,她眼底的冷意犹如一把利刃,直直射向贺祈深的心脏。
贺祈深呼吸一窒。
他已经很久没看过她用这种眼神看他了。
“既然你找来了,正好我们把婚离了,以后互不相干。”
“不离。”
见贺祈深想要上前抱她,周令纾往后退了一大步:“贺祈深,是你自己放弃了我给你的机会,没有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