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渭水两岸的村民，已是陆陆续续爬起来。
个个换上了整洁干净的衣衫，在各自村的村长带领下，聚集到了岸边。
遥远东方的天际，浮现出淡淡的晨曦。
柔和的晨辉洒落。
映衬着村民们虔诚的脸上，显得颇为庄重神圣。
往日波澜不显的渭水，今日竟莫名有些躁动，河水湍急不休，似咆哮的猛兽。
这便是延续了近百年的传统——河神祭。
此次却不如往昔那般，在众人面前摆放的不再是家畜谷物，而是一个个硕大的竹笼，里面各有一个大约五六岁的男童。
这些男童个别还有些愣神，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为什么一觉睡醒后，就被爹娘抱进了竹笼中。
而个别比较机敏聪慧的，则是已经哇哇大哭。
“爹爹，你不要桐儿了吗？”
“娘亲，娘亲，求你放幺儿出去，幺儿以后保证不再捣蛋，好好听娘亲的话。”
“呜呜呜……爷爷，我不想去陪河神奶奶。”
……
不止是杏花村，渭水两岸十个村落，那被关在竹笼中男童，发出哭嚎祈求，希望至亲之人能够放自己出去。
可惜这些幼小生命的呼唤，所换来的只是一张张显得很是陌生的脸庞。
不复往日的关爱与呵护，有的只是无比冷漠。
任凭他们拼尽全力叫唤，这些大人们始终无动于衷。
随着各村村长缓缓走出，拿出种种祭祀道具，口中不断念念有词，身后的村民们，也是跟着低声默念。
与此同时，百丈高空。
某一处云层遮蔽所在。
数道人影静静俯视着下方的渭水两岸。
周身有着淡薄水雾笼罩，隔绝了一切的窥探。
“这些村民如此愚昧，竟然拿活生生的男童祭祀河神。”
柳青玥目睹一切，当即感觉胸中有股难言的郁气，不吐不快。
“是啊，这些男童不过五六岁，比琼华、雨荷大不了多少，竟然被这些村民狠心抛弃，献给那所谓的河神。”
张雨薇柔美的脸庞上，既是心疼又是愤怒。
二女都已经为人母，最是见不得这种场面，子女乃是心头肉，岂能如此随意抛弃？
若非自家夫君，已经有所安排，她们恨不得立刻下去，教训一番这些愚不可及的村民。
此刻，周围除了负手而立的夏长生外。
还有着张雨柔、凌清霜、韩楚楚，以及抱着两个尚未睡醒女儿的青梅青竹。
几女颇为同情这些男童的遭遇。
听到两位姐妹的话后，脸上也是露出义愤填膺之色。
夏长生轻叹一声道：“这些凡人村民，过惯了安逸的生活，对于那庇护百年的河神，更是打从心底里信仰。”
“在他们眼中，河神所作一切都是为他们好，已经习惯了顺从，就算让他们以自身来祭祀，也必然不会皱一下眉头。”
“若是有人胆敢破坏他们的祭祀，怕是会被这些村民群起而攻之。”
说到这里，他稍稍顿了顿，看着波涛渐起的河水，低沉道：“我更好奇，这河神背后之人的身份，还有他命令河神收集这四十个男童目的何在？”
“夫君，那人应是合欢宗的魔修，想来是为了修炼魔功，才将这半妖河神收服。”
青梅黛眉微蹙，娇声道：“只是妾身也猜不透那魔修，要这些男童是何用意？”
“不过魔门功法十分诡异，都是一些速成之法，或许有用得到这些男童之处……”
听到青梅的话，众女都是默默点头认同。
这个行事作风，的确很有合欢宗的风范。
“这些都是平民，那魔修修为恐怕极为深厚，为何要大费周章，让这个河神帮他办这一件事？”
凌清霜面露寒霜，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若是以往，她早已按捺不住，冲下去解救那些哭嚎不止的幼童，不过在嫁入了夏府后，她冲动性格显然有所收敛。
夏长生摇了摇头，却是不答。
这时候，青竹脆声回答道：“大月皇朝自有法度。”
“此地归属于渭城管辖，有着司天镜存在，城主可以照映周边一切，若是那魔修真的仗着修为自己行动，事后必然经不起调查。”
“唯有通过这被大月朝廷赦封的河神，蛊惑村民主动献出，当作是祭品。”
“唯有如此，才不会在事后有任何麻烦。”
青梅颔首接着道：“以前我与青竹二人还在大小姐身边时，随着大小姐游历了不少地方，也见过一些由半妖坐镇一方的小神。”
“其中一些半妖，随着时间日久，体内的妖血越发难以控制，却又受制于赦封束缚无法离开，便会仗着以往所作的一些功绩，蛊惑当地村民奉献出女人或者幼童。”
“这种事情，大月朝廷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做得太过，引起很大的民怨，朝廷也不会管。”
随着二女的诉说，众女这才恍然。
她们都知道青梅青竹的来历颇不简单，跟着柳青梦常年在外，见识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
只是听到这话后，还是不免感到一阵压抑。
这种放任的态度，到底是没有余力管，还是无心去管？
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
那么说明了一点，在大月朝廷看来，个别凡人的损失不过是无伤大雅之事，难以动摇国运根基。
就在众女纷纷陷入沉默之际。
“雨柔，你去斩了她。”
伴随着夏长生冰寒的话语声，下方突然河水暴涨，中央处一个巨大的漩涡凭空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