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芸香这一番话,夏长生终是知道这月光杯的来历。
西域,乃是大月皇朝西部边陲之地,那里是一片茫茫大漠,隶属于昌州。
而昌州正是大月七州之中,面积最为广袤的一州,与此同时,却也是人口最为稀少的州。
堪称是地广人稀。
出了昌州、出了大漠,便是大乾皇朝。
可谓是两朝之间的天然屏障。
那里终年气候干旱炎热,不适宜凡人居住。
故此,自从大月皇朝立国以来,将那片茫茫荒漠当成了两大皇朝之间的缓冲带。仅是驻守了一些军队以及修士。
但那里同样是两朝货物流通最为集中之地。
一些来自于大乾皇朝的商队,皆是通过西域前往大月皇朝境内的剩余六大富庶的州,进行商贸交易。
而这月光杯,多半是来自于大乾皇朝之物。
“当初这副酒具内共有四只月光杯,因一些意外,另两只已经遗失……”
张雨柔接过了话茬,轻柔的声音中却是难掩一丝哀伤与幽怨。
这时,就连一旁的芸香都不禁神色一黯。
夏长生并非木讷之人,察言观色之下,顿时心中了然,举杯朝着张雨柔遥遥一敬,随后一饮而尽,宽慰道:“往事已矣,当往前看,想必凌兄也不愿见你如此。”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
良久之后,张雨柔才轻叹一声,面色复又恢复平静。
接下来,三人皆是各怀心事,不再多言。
只是坛中美酒却是渐渐减少。
就连一旁的芸香也是忍不住浅尝了一杯,可惜仅有两只月光杯,终是差了些味道。
随着时间流逝,酒坛见底,三人话题又是多了起来,从天南聊到地北,又从轶事聊到人文,最后又转到琴棋书画之上。
聊到投机处,夏长生借着酒意,吟唱出了前世传承千古的名篇——惜罇空。
君不见澜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床头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云暮成雪。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用醒。
古来贤圣皆死尽,惟有饮者留其名。
楚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万古愁——
全篇一气呵成,语句抑扬顿挫。
当真是潇洒至极!
只是其中一些词汇稍稍做了些改动。
使其更符合这个多姿多彩的修真界。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难掩整篇诗词之惊艳。
两女皆是忍不住小嘴微张,眸光发亮,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震惊。
初听像是一篇斗酒诗。
再听却像是哀叹虚度光阴,已生华发。
细听才会发现这更像是一篇鸣志诗词。
在两女看来,澜江不外乎就是大月皇朝境内那条颇有名的大江。
而之后的楚王……
细细思量全篇诗词,在整个大月皇朝历史上,也唯有先皇——那位大月皇朝的开国古皇,在建立大月前的封号,才符合这一‘楚王’。
刹那间。
周遭变得落针可闻,十分安静。
夏长生也是兴致所至,无意间吟唱了出来,像是压抑在心底许久的大石落下,整个人莫名一松。
望着怔怔出神的二女,夏长生起身,准备告辞。
不知不觉时间已是深夜,若是再不离开,怕是明早会引来非议。
他倒是无所谓,不在乎这些虚名,不过也得考虑别人。
“小妹说他才学过人,看来真是不假。”
直到夏长生走出好一会儿后,张雨柔才稍稍回神,一眨不眨的望着那道潇洒的背影,话语中有着一种莫名意味。
说完之后,又是忍不住默默诵读刚才那篇诗词。
……
翌日。
直到天色大亮,夏长生才悠悠醒转。
或许是那月光美酒之故。
这一夜。
他睡得十分安逸,一觉醒来感觉浑身舒畅,甚至就连灵台都明澈清净了许多。
刚一打开房门,就有静候在门外的数位侍女。
这些侍女各个容貌秀丽,年岁皆不大,陆陆续续端进来一些洗漱用品,以及不少精致可口的早点。
这一点,比在柳城自家府邸里,还要奢靡享受。
可谓是照顾的面面俱到。
洗漱完,用过早餐后,夏长生望了望天色,便准备出府一趟。
宁城,乃是他除了柳城外,来到这个世界后所见的第二个大城。
出了凌府,一路走来。
所见之繁华程度,完全不输于柳城。
街头。
屠夫剁肉、小贩吆喝、武夫卖艺、娼女招客,人声鼎沸无比热闹。
而且,路上行人中,武者、乃至修士数量,完全碾压柳城。
大街小巷上,随处可见一些炼气修士,甚至于,在路过某一个药铺时,清晰感受到一个筑基真修的老者,亲自在买药材。
刹那间,让他有种梦回太玄山的错觉。
“这才是真正的修行盛世啊。”
夏长生不禁心生感概,宁城的修炼之风远非柳城可比,这边的底蕴更显深厚。
难怪被称为平阳府三大城之一。
宁城尚且如此,那么府城又是何等光景?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时,已经来到了一座高大的阁楼前。
阁楼门头正中央处,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黑底金漆牌匾。
正是此行目的地,整个平阳府境内,都有着不小知名度的说书楼。
相较于柳城的富贵楼,这个说书楼修建的更加奢华气派。
主要有三座分楼与一座主楼构成。
三座分楼略矮一些,大约二十余丈高,而主楼宛如一颗通天巨木,竖立在城池最繁华的中心地段,其高度比城墙都略高。
乃是整个城内,仅次于城主府观星台的第二高建筑。
由此可见。
这个说书楼背后之人,身份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