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少年暗自叹息之时,在他身旁的老乞丐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串佛珠,顺手套在了脖子上面,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麻布衣对着少年卖弄起了高深。
“阿弥陀...他个无量天尊,少年人,你与狗爷有缘。”
本来老乞丐想诵一声佛号,但诵到一半,突然用余光瞥到了少年指尖掐着的道家手印,于是又连忙改了口。
大致算到了狗子大限之日的少年有些低落,但还是礼貌的对着老乞丐笑了笑。
“确实有缘,只可惜无分,老丈的解惑之恩小子记下了,若有归途之日,自当相报。”
老乞丐听着少年的话连连摆手:“不妨事不妨事,老汉贫嘴算不得恩情。”
说着,老乞丐又突然搓了搓手。
“那个...这位小哥,老汉最近跟隔壁吴老二学了些毛坯的相面断名之法,面相我以看到,倘若真有闲情,不如报上名字,让老汉也推衍一二?”
少年闻言苦笑,都说算人莫算己,行走江湖三不算:不算死人、不算自己、不算同行。
他已破两戒,虱子多了不痒,多这一戒倒称不上麻烦。
想到这里,少年对着老乞丐微微点头,先是背着手给老乞丐算了算康业之道,算是独自接下了因果,这才对着老乞丐缓缓开口。
“姓武,得名...开疆。”
呦呵?这么大的名字可不算多见。
听到‘武开疆’这个名字后,笨拙的低头掰手指老乞丐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浑浊。
同时像是抽疯似得两手乱搓,看起来就像是得了麻痹症一般胡乱的抽动着双手,口中振振有词的念着。
“南无那那啥啥的菩萨保佑,竹影扫尘尘不取,纸糊马儿不能骑,拉瘸子赛跑瞎胡闹,脱裤子放屁上茅楼,无量内个天尊的急急如律令,阿门!”
也不知道这是从哪个合订本里取来的真经,但老乞丐确实就是这么起的吆喝,听的正统出身的少年好悬背过气去。
不过良好的家世涵养还是叫住了他,静静等待着老乞丐为他排盘详解。
可谁知这老乞丐非但不动手排盘,反而异常笃定的说道。
“小子,你可甭不信,从生辰八字上来看,你这命可不是啥好命,五行缺了四行半。”
“金、木、水、火、土,天土命上少一横。”
听到这里,少年眼皮再度一抽。
先不说那驴唇不对马嘴还掺杂着顺口溜的‘赦令’,就光说看相知人命、闻名测天格,就这两样算法如何都凑不到生辰之上吧?
武开疆这三字之上,应该也没写着他的生辰八字,您老倒也是真敢开口。
虽然心中颇有微词,但少年还是忍了下来,全当是街边听了场俗讲。
“敢问老丈,小子又该如何化解?”
老乞丐闻言故作高深的瞥了少年一眼,悠悠问道:“你当何解?”
少年闻言一愣,本能的在身后掐起手指带入自己的生辰八字,片刻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行无四半,命途九转,土字无首乃气绝之象,当取一角为生,自此向北而行,破而后立者也?”
一番话听着老乞丐那是眉头紧皱,满是不忿的挥了挥手。
“说的净是些什么屁话,还是让老头子好好教教你吧。”
少年闻言倒也不恼,只是对着老乞丐微微躬身:“烦请老丈赐教。”
老乞丐丝毫不怯场的挥了挥手,相当豪迈的呲起了老牙。
“哈哈哈哈,不赐教不赐教,老头子我就随便说说,看看村口王二麻子教的准不准。”
少年闻言直接呆在原地,带有些试探的问道:“额(⊙o⊙)…不是吴老二么?”
刚准备开口的老乞丐也是跟着愣在了原地,然后有些不确定的确认了一下:“我说的吴老二么?”
少年点了点头,老乞丐挠了挠头,但又毫不在意的敷衍了一番。
“啊?啊啊对对对,吴老二...吴老二他小名叫王二麻子,对,就是这么回事。”
少年:.......
看着少年的反应,老乞丐似乎是有些挂不住脸,摆了摆手说道。
“不重要不重要,那都是身外之物,当下之急是破你小子的内个...内个...破你内个面相。”
“虽然老头子是头回算命,但是对自己这推衍之法还是小有信心的。”
“你听我的,你这样,明天傍晚卖上五张肉饼,自己吃半张,然后出城往西北走,找到一片冬青白玉林。”
“冬青就是那个一簇一簇的常绿乔木,白玉就是结了白花的玉兰树。”
“傍晌你就过去,落日之前肯定就有了结果,保你10年平安。”
可能是怕武开疆不信,老乞丐连忙又补了两句。
“那个...肉饼要猪肉韭菜的,不要猪肉大葱的哈,切记不要卖猪肉荤香的,不然容易有血光之灾。”
武开疆:........
“小子记下了。”
听着老乞丐扯淡的话,武开疆心中的百八个不信,不过他并没有当面表露出来,只是微笑着对跟老乞丐点了点头,随后深鞠一躬便转身离开了。
“武开疆?看着老实,但其实也没那么老实嘛,待老道我好好看上一看。”
而老乞丐则是站在略有思虑的望着武开疆离开的方向,掐起法印随意的拨弄了一番手指后喃道。
“霍~南国文武氏,文武...隆昌?看其运势似乎是还是嫡出,此行...征北?”
说到这里,老乞丐突然用力的摇了摇头:“想不通,着实是想不明白,是狗怎么会和这种日落西山之人有缘?”
“罢了,早年间的恩情已还,老头子我终于能回宗门踏实两天去了,但愿那群小崽子没再给我惹出祸端。”
.........
傍晚,山城伍家。
此刻的伍家可谓是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上乘绫罗绸缎挂满厅堂,大红灯笼也是高高挑起,好不热闹。
青瓷白瓦的大院中,乌枣红木是一桌又一桌,族中管事也是串在其中不断的吆喝着。
与此同时,一名留着山羊胡子身穿神色长衫的老者走到了门口,轻咳一声后,扯着那略显沙哑的嗓音开口嚷道。
“内边的内边的,拎油桶那小东西,对!说的就是你,挂灯笼的时候可给我看仔细喽,多了少了可是要打板子的!”
说完之后,老者又正了正神色。
“这可都是上好的白兰花油,都给我睁开眼睛瞧好喽!每笼放1两5钱7分,配上浸泡好驱蚊药水的纯棉灯芯,刚好能够烧到天明。”
“你们有些人,平日里小偷小摸的手脚不干净,下面的管事心善不说,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今天,少爷归家,是咱们伍家大喜的日子,老爷给所有下人都发了赏钱。”
“谁要再敢把那些臭毛病带到台面上来,到时候可别怪老夫上请家规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