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又能发现一个问题,之前说过,倭人造船不行,更别说火器和火炮了,所以能和朝廷军对轰的,那得是海盗头子,真正的海上霸主,跟个连船都造不出来的倭人犯不着用。
清楚海战是怎么打的,就知道这份走私军火清单的问题出在哪了,这很明显是要给南巡军下套,再打一次里应外合的节奏。
廖璇脸色难看起来,他不管这次南巡军的政治意义是什么,作为一个武将,一个归属于朝廷的武将,他很难对这种下黑手暗害朝廷军的阴谋无动于衷,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这会儿他倒真希望自己不是陪都的留守司少尹,也能直接冲出去跟那些玩手段的家伙拼个你死我活。
裴霂语扯了扯嘴角,她看出来自家未婚夫的想法,也实在是这人太好懂了。“你但凡争气一点,就不是一脑门要往战场上冲,而是等着柳段荣倒台之后把陪都掌握在自己手里。陪都可是除了京城之外唯一拥有军器局的,你不把它看好,让谁来看?”
廖璇也没有那么冲动,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少尹之位来之不易,不能像年少时那样再冲动。只是裴霂语的话仍然给他极大的鼓舞,似乎一下子让他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霂语,还是你聪明,将来我们有了孩子,一定要让他们跟着你读书。”
裴霂语无语地看他,廖璇眼睛亮亮地望着她,似乎已经畅想到婚后的生活了,“我教他们习武,你教他们读书,不听话就揍他们,嘿嘿。”
裴霂语轻咳一声,廖璇回过神,才发现捧着清单的小厮和守卫都在低笑。
少尹大人顿时脸红了,清了清嗓子,瞪了他们一眼,这才对裴霂语说:“接下来就是让这几个人招供的事了,这活脏,你别来,回去等消息就行,昂。”
裴霂语不知道这人已经歪歪到什么地步了语气这么荡漾,反正关键消息已经到手,这几个买家招认柳段荣是迟早的事,就算不能一举把他拖下水,有了人证物证,再慢慢磨死他就是了,正好她对接下来的刑讯不感兴趣,于是点头顺了他的意思。
廖璇派人送了口信去行宫,被告知公主去了衙门,于是报信的人又到了衙门,几经转折终于面见公主时,陡然发现公主和入城时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朱挽宁阴着脸,袭杀高絮的人招是招了,却说他们只是附近的地痞流氓,一个时辰前有个人找到他们给了一大笔银子,说他老婆出去跟人私会,现在马上要回来,他想给那个贱人一个教训,就让他们在附近端了烧着沸水的大锅在那儿等着,他去把那女人揪出来打一顿就完了,结果谁也没想到传召的人和随行侍卫同地痞们纠缠时,那人直接抽了把刀上来捅了人就跑。
线索到这儿算是断了,若当时是程炳去追,那人肯定跑不掉,可对程炳来说公主的安危才是第一位,为防他离开后朱挽宁遇到什么意外,他只是派了其他人去追,半刻钟前那人复命说没追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廖璇的人将消息带到,朱挽宁点头,叫人给了赏赐把人打发出去,064问道:【要怎么找?】
朱挽宁从头到尾就没和乔家人打过照面,它也很愁。
知道暂时没办法找到乔家人,朱挽宁反而平静下来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朱挽宁冷笑,“把这几个社会渣滓全部给我丢去当军户。”
程炳有些不解,“当军户?这惩罚也太轻了。”
当朝律令里对犯罪者的处罚有充军、流放,连坐者家人充为军户,在程炳眼里这几个人敢在公主面前放肆,拖出去斩了都不为过。
朱挽宁道:“充军的多的是逃跑的,流放的不管是死了还是跑了我都不爽,还是充军户吧,发挥一点余热。”
程炳不知道她的偏见从何而来,不过这也只是件小事,便依言吩咐下去。
处理了这干子事,朱挽宁也没有闲情逸致再回行宫,当即拽着弓带着程炳去了六部。
六部廊房里,柳龙正阴沉着脸同几个圆领袍官员说着话,门忽然被撞开,柳龙一惊,脸上登时带了怒色,“放肆!”
几人朝着门口看去,却发现没有人。
柳龙大步迈出,怒道:“什么人?!”
他刚刚踏出屋门,一道箭矢破空而来,猛地贯穿了他的发冠。
冲力将他带得向后仰倒,退了几步跌坐门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生命危险擦肩而过,向来无法无天的人难得生出了惊恐之意,脸色苍白一片,浑身抖成了筛子。
屋内几人吓得连忙冲出来扶起他,慌乱地四处看着,“什么人?!出来!”
朱挽宁收了弓,嗤笑一声,踩着廊房上的破瓦一颠一颠地离开。
维月面无表情跟上,她觉得似乎是在京城时带着公主深夜回宫那次带坏了公主,导致公主现在对于上房揭瓦有着一种谜之执着,064比她的感触还深些,它知道黎朝人是不会随意披头散发出门,这是仪容不整,容易被人笑话,偏偏自家宿主就有这么个恶趣味,喜欢找到跟她作对的人然后一箭把对方发冠射碎,其恶劣程度快赶得上小偷当街把人腰带摸走导致失主只能提着裤子报案了......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朱挽宁没有遮掩身形,底下几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屋檐上的动静,可注意到又怎样,本来司徒跃然那一千锦衣卫扔在城外围着他们就不敢对公主做什么,现在又有把柄被人抓到,被踢门了也只敢在人走之后小心翼翼把门关好,扶着受了惊吓的柳龙好生安慰。
柳龙缓过来劲,自然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去找自己老爹诉苦,他老爹也是自身难保,然而听闻朱挽宁如此嚣张之后更是愤怒,“无耻小儿!”
骂完平了平气,在房里来回踱步几圈。他不是没想到迟早会有一天东窗事发,所以留了人时刻注意着朝中动向,无论是什么人要到陪都来,他总会收到消息,然后再做布置。
这次阴沟里翻船被逮个正着,纯粹是没把这个公主放在眼里,真以为她只是来游玩的。
然而他毕竟于官场根植多年,稍定了定神,唤来管家,吩咐将所有与海盗交易的人灭口,其他方向交易的人能调回的调回,调不回的停止活动隐藏自己。
柳龙听着大为不解,“父亲,还管他们干什么?我们赶紧跑吧!”
柳段荣斜了他一眼,在太师椅上坐定,品了品茶,才道:“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为父纵横官场多年,还不至于到要逃跑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