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墨色长褂中年男子,见此,脸上微笑渐浓。
“尹舟大侠,可别如此见外,这出来混迹江湖的,可比不得你们那繁荣的江城,也不讲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一面之缘,一言一语,都可当那过命兄弟。”
“来,小的周易,就先干为敬。”
这时,那美妇走来,不知为何,一颦一笑间,都很是妖娆妩媚,只见她端来两碗酒,其中一碗已被那周易顺走。
啪的一声!
一个大巴掌,便扇在那不知无数汉子梦寐以求的大白臀上,不用看,听声音,都知道弹性十足,很是吸手。
“怎么样,尹大侠,如果能让我与黎大家,结下这份萍水之缘,这一看就知道好生养的美妇,送你又何妨,想必尹大侠混迹江湖那么多年,还未尝过这般烟尘女子吧,那滋味,啧啧,快活似神仙。”
这时,那周易还特意俯下身子,小声道:“而且,此女子跟普通女子又不同,精修房中术十八道,像尹大侠这般阳气极重还身怀暗疾的男子,一旦采补元阴,阴阳调和,小的周易敢打包票,以尹大侠的武道天姿,必能入那地境,也就是虚境大界”
虚境乃灵境之上的一个武道境界,抛开其它不谈,举一个很直观的例子:如果说灵境可让人延年益寿二十年,那虚境便能让武者,在此基础上再增加三十年的寿命!
一举稳稳突破百年大关。
那美妇似乎也是因臀部被打,眼神带着些许哀怨,脸颊潮红,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直接一手环住那刀客尹舟的脖子,直直坐在刀客大腿之上。
娇躯微动,特别是那下身,犹如美人蛇般扭动,一双美眸含情脉脉,炽热无比,媚音如酥,“尹大哥,别听那臭男人胡说,来,这杯酒是奴家亲自喂你呀,还是奴家喂你呀?”
朱唇亲启,螓首微动。
这一画面,太过荒淫旖旎,而且不忍直视,让一旁的宁若霜看到此情此景,怔怔无言,就连那平时最为跳脱的书童佑生,看到这画面,那小小的脑袋此时都是一呆。
最主要的,尹大哥此时居然没有所动作,任由那狐狸精坐在他身上,莫非连尹大哥这等人物都会被女人的温柔乡吸引了去?
至于,周围的汉子们,此时都是目不转睛的遥望,似乎魂儿都被那美人蛇勾了去。
也是在这时,气氛突然一凝,不到半息,就那从刀客身上就传来一股极其恐怖窒息之感,简直就压得让人穿不过气。
周易见此眼神微眯,心神一动。
那眼看就要成功的美妇,见此,轻声一叹,收回那就已要按在刀客左胸膛上的玉手,就想起身离去。
突然,一股不详之感涌上心头....不好!
“既然来都来了,又何必走?”
尹舟嘴角一撇,左手猛地拍桌,瞬间木屑纷飞,巨大的轰隆声响彻整个客栈,也将人们抖得一个激灵。
右手动作也是不慢,不知何时出鞘长刀,反手一握,刀尖直至那美妇心口,刀气刹那狂泻,将刀客帷帽都是冲飞出去。
心狠手辣,毫无怜香惜玉可言。
美妇脸色顿时一变,可就在这一线之间,一根木筷宛若石火电光,飞速袭来,打击在那刀刃之上,虽自身也是粉碎,可也好歹将那刀身凝滞一瞬。
美妇一喜,身躯闪烁,一个刹影,整个人竟已就出现在客栈二楼,与那墨色长褂周易,站在一起。
“呲...”
“不愧是刀客尹舟,名不虚传...灵境半步圆满,仅仅肉身近那凛冽刀气几分,就已侵入脏腑。”
美妇一手按在那胸口处,胸口此时虽无伤势,但却毫无血色,刀气入体,已是不能用外力抵挡,需靠内力压制。
可美妇本就应练那房中之术,至此体内元阴之气淤积,以阴寒之力对抗本就寒意极重的刀气,不是上上之策。
“没事,先手被解,咱们还有后手不是?来,你先服下这粒元丹,这平时对你来说是毒药的阳补之物,恰好可化解那纯粹刀气。”
“呵,没想到有一天,连我都要吃你们男人壮阳补气的玩意儿...”
话虽是如此,但美妇还是一把抓过,吞了下去。
就在美妇疗伤之时,楼下那群宁家护卫,宁若霜等人也是反应了过来,以尹舟和黎青为主,围得密不透风。
“那女人....有所古怪,居然能跟我如此近距离下,还能逃脱,小姐,等下你定要寸步不离黎老爷子,按照那女人的诡异身法,说不定会搞刺杀这一出。”
“嗯...”
宁若霜此时依然有些惊魂不定,毕竟刚刚发生得太快,要不是有尹大哥在,不然谁能想到这普通客栈里面,还隐藏着如此杀手?
“而且,时间有些不等人了....”
尹舟瞟了一眼客栈外,从刚刚起,他就感觉有些古怪,十几匹马,居然无一打那响鼻之声?
最坏的结果,马匹便是已被人悄悄无声中,放血而亡。
这样说来,倒是能解释,为何身为客栈的掌柜,却是先以老板娘和小二出来待客,自身却不见人影。
突然,尹舟瞳孔一缩,急忙转头,看向那黎青所在位置。
一老在中,右方一书童,左手宁若霜拔剑护守,上方亦无人,看似是固若金汤。
可从那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尹舟,第一时间大感不妙,一丝危险的气息,如那毒蛇缠上心间。
不知所何,尹舟猛地一刀递出,带着那独特的寒青内力,狂风席卷,周遭的宁家护卫甚至都是受到波及。
客栈共三人,除了那美妇和掌柜,还有一极其显眼却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小二,从刚刚到现在,又是身在何处!
莫要跟老子说,他是无辜之人!
“呵,洞察力不错,不愧是江城第一高手,这趟任务顺便想杀死他,还是有些太难了些,但....这个时候出手,还是有些慢了。”
说完,周易冷笑一声,手上三把淬毒飞刀似箭飞出。
咻咻!!
目标....竟不是那老者黎青,而是使剑女子,宁若霜!!
“宁家千金之女一旦死在此处,想必那江城宁家,也会一蹶不振吧?更何况,如此时辰,无马车辇具,那黎青一区区凡身,如何能到江城?”
宁若霜看着那仿佛能碾压一切的长刀袭来,心中也是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很快就沉着冷静。
尹大哥如此行事,必有他的考量。
但,宁若霜此时注意力全身都集中在黎青和那把飞刀上,对自身的致命之刃,反而不所察觉。
终究是在这见血见肉,出手即杀招的血腥肃杀江湖中,走的少了,见的短了。
尹舟第一时间,也是同样看到那宁若霜一旁袭来的三把飞刀,心中一横,脚下瞬间发力,地面龟裂如蛛网。
身形快若奔雷,而这一切,都只不过发生在尹舟本人递出那把飞刀之后的半息间,飞刀在前,人亦随后。
地面微动,很快那黎青等人面前一桌子便是一掀,破地而出之人,身材矮小手拿利刃,见其容貌,贼眉鼠眼,不就是刚刚那肩披黄白汗衫布的店小二?!
店小二面露凶光,哪还有刚刚那一副讨好人说好话,怯生生的模样?
“给我去死!”
一声如猛兽般的低吼,恐怖至极。
见他所刺之人,不对?!
居不是那老者黎青,而是一旁的宁若霜!?
而此时那覆裹寒青色刀罡气流的长刀,因尹舟不知刺杀之人从何地而出,所以大概方向是往那黎青老者所在地,长刀擦着那店小二后背而过。
卷起一大块血肉飞溅,身上多处都是血肉翻卷,疼得那店小二呲牙咧嘴,全身颤抖,牙龈血都是因上下颚用力过猛而淌得满口都是。
好不狰狞。
血溅在宁若霜白皙的脸上,也打在那黎青面前之人身上,那里正站着一白衣书童,只见他双手展开,露出自己那瘦小的身躯,竟直面那长刀....
武人之躯都仅仅是擦着那刀罡就已半命皆失,更何况一今年更十三的书童?!
佑生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的挡在了那臭老头身前,此时见他满面泪水,两条鼻涕直流,整张脸更是呈“冏”状,苦兮兮泪花花,腿打摆子都出现了重影。
可见,心中之惧,不亚于那刀客现在心境,糟透无比。
这边,那店小二手上动作不慢反快,动作愈发凶狠,泛光利刃亦是直面宁若霜双目。
“止!!”
尹舟大声怒吼,右袖已被内力强行震碎,露出那肌肉隆起如虬的手臂,直指长刀所在刀柄,满头汗如雨下,缠着无数鬓发都是十几绺,搭在那愤懑至极的狰狞脸庞。
一股强悍无比,直达灵境大圆满的浑厚内力,也是在这时如泉眼喷涌,瞬间就充斥着整个客栈,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无比,似乎一切都是在这时凝滞了一分。
尹舟双目通红,犀利如鹰眼,一手虚握,明明并无碰到刀柄实体,却让那长刀硬生生停在半空,刀尖颤出悲鸣。
刀客,用了几十年的刀,往往都是勇往直前,一夫当关,不见血不回头。
今日,破例....
伴随着寒气的刀尖离那白衣书童只有几寸距离,如果此时佑生有胆子睁开双眼,便能看到他面前,正有一巴掌大的小剑,正与那长刀之尖,作激烈对抗,产生的气流亦是一圈环着一圈。
也是多亏这巴掌小剑有着如此神通,不然,书童佑生连着后方那老者黎青,都会因此被寒青刀罡顷刻间刮的尸首无存。
“黑白棋子,阴阳之谋,一步算一步,五步让十步,步步为营,暗藏杀机....”
“我这一手借刀杀人,一石三鸟之计如何,虽借尹舟之刀杀黎青不成,却能让那尹舟强行破入灵境圆满,暗疾病发,就算有再战之力,对之后武道也是影响颇远,这是阴谋。”
“那宁家女子在我和小二的双重攻势下,死了还好,不死那消耗的也是尹舟的心力,到时自身都泥菩萨过江,生死难料....大名鼎鼎的江城第一高手,也就不足为惧,这是阳谋。”
客栈二楼,周易怀中抱着那风韵犹存的美妇,感受着手中柔软,脸色无常,冷冷说道。
“而且无论如何,这场局,我们都是赢家....”
江城文比,重中之重,一切根源尽出此。
客栈外,此时申时已至,落日已悬挂在西边大山之上。
而,恰好江城文比大会,就在酉时,也就是太阳下山,夜幕时分。
这是最后一鸟...来于天时地利人和。
“唉,就是可惜了这块上好的至阳之躯,若是让奴家能跟他共度春宵一刻,那奴家对那圆满天堑,都是有几分信心把握。”
美妇语气微有怨气,明明刚刚差点就可得手。
看样子丝毫不在意那身边男子,在自己娇躯上的肆无忌惮,游龙而走,似乎....已是习以为常?
周易一听,哈哈大笑,将已是被美妇的体温,暖得温和的大手,缓缓抽出,最后也是不忘多捏一把。
“好了,该走了...主家的吩咐,可没叫我们出手如此之多,毕竟暴露了身份,对之后的大局形势可能会有所影响,呵,江城之乱,不过一小局尔尔。”
说完,就想离去,不过,在起步那一刻,周易不知为何,心中居然闪过一丝心悸之感,那是....
连破境之后的尹舟,都没给自己带来如此,莫非,有高人?
出于谨慎,周易转身一扫客栈,人与物依旧像原先那样,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人也没什么好瞧...但,好像又太过平常。
事必反常即为妖。
“喂,死鬼,还不走,难不成想像那小二般惨状?”
一声娇喝传来。
算了,此行目的已是达成,如若有意外,残局已定,谁能破解?!还能怎样破解?
他周易想不出来...
也就在周易和美妇两人脱身离开时,下方,那混乱之地,也是渐渐接近尾声。
灰尘木屑飞扬,当散开时,一道魁梧身形首当其冲,映入视线之中。
刀客尹舟,一手持长刀保持斩立姿势,鬓发、汗水、血水统统卷在一起,粗重的喘气声传来。
另一手,挡在那宁若霜面门之前,手掌之上,两飞刀穿透而过,力度之大,见那白骨裸露,强行用内力结痂的伤口,两刀一手,似乎已经融为一体,惨状一目了然,不忍直视。
突然,那刀客再次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举动,持刀之手,奋力一挥,挥之物,不是他人,正是自己...
地上,除了一刚刚落地之手臂,还躺一无头人,头颅滚向远方,看那黄白汗衫布,应是水中客栈,店小二。
满地血迹,刺鼻的铁锈味儿,像那层雾霾般,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些护卫扈从在混乱中死去几人,重伤之人不多,大多都是一些擦伤,毕竟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是一场从心智以及武力上并不属于他们的战斗。
宁若霜跪坐在地上,看着那刚刚为自己挡飞刀,主动断去一臂的尹舟,以泪洗面,她如今亦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光腿老者,黎青倒无碍。
只见那儒大家黎青左手覆着那书童佑生的双目,右手亦是堵两耳。
小小脑袋,就这样在两只沧桑的手上,只能见一小琼鼻。
手上老茧居多,应是常年写字,注释诗文而致,大儒之家,
老者黎青见此场景,深深叹了一口气,似乎已是耄耋高龄的他,看待这些江湖生死离别,血腥场面,如多年嚼蜡,无感也。
轻轻将昏睡过去的书童放下,亦将那身染红了的白袍褪下,自己穿着在身,这样反倒让那一身白亵衫的佑生,在这血色客栈里格外显眼。
但无一人,发觉有任何不妥,理应如此。
身穿染红白袍的老者,也终将下身那不雅盖住,但此时已无人关心。
缓缓走向客栈门口,映入眼帘,马厩血流成河,与那西边媚阳同样红得令人刺眼,老者眼睛微眯,似乎有感而发,年迈蹉跎的低沉之音脱出口,犹如黄河滚滚而流。
“乱世卷惊涛,风烟残尽,英雄末路。”
“刀剑舞江湖,红尘迢迢,美人迟暮。”
这时,在那道路尽头,缓缓走来一少女,一手一牵两神梭骏马,人今豆蔻年华,生得俊俏,若是让佑生那小子看去,岂不又两眼发光?
黄晕,将一女两马,影子拉得极长。
“爷...爷爷,来...来,给你。”
少女有些羞涩,说着,低着头便将那马缰绳,递给染血白袍老者,黎青。
还不待有所反应,少女便就转头,向来的地方跑去,隐隐间,在道路尽头,凭借着黄晖,能看出那里有另一人,正等待着少女的回归。
这时,黎青老者身边同样从客栈出来一人,刀客。
天际夕阳,已过半,感受着微风拂面,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似乎这一刻,刀客身上的血腥气都淡去不少。
看了看那两匹神驹,啧啧称奇,对一旁的老者,咧嘴一笑,白齿露出,极为灿烂。
“老爷子,也就五里,敢否?”
黎青看着眼前刀客青年,那草草包扎的断臂之手,至今还滴着血。
这一刻,年更接近九十的老者,从心底由衷佩服面前刀客,大笑一声。
“有何不敢!!”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在那通往江城的官道之上。
两人两马,策马奔腾,扬起灰尘一片,萧风瑟瑟。
其中一马,鞍上无人。
.....
亥时,夜已深。
一流水山涧处。
蝉鸣萤飞,虫鸟蛇足,草长莺飞。
一浅溪旁,一黄肤少年和一笑脸颊就有小酒窝的豆蔻少女,正跋涉而走。
豆蔻少女搓了搓眼睛,打了个深深的哈欠,看样子已是有几分朦胧睡意。
“哥,灵儿好困,想睡觉。”
声音带着几分懒散烂漫,脆生生的,让人一听,都是心里发痒痒。
“上来,灵儿,哥背你,保证比那枕席还要舒服。”
就这样,看上去应是兄妹的两人,又走了一段路。
突然,前方小林下,出现一人影,看玲珑身形,应是个女子。
那女子,身穿一红绫,一头青丝如瀑布般自然垂下,五官精致,红唇清颜,在月色下,那薄薄绫布亦是挡不住惹人眼球的修长玉腿。
明明妩媚尽显,可偏偏又有一丝清冷之意从此女身上散发。
而这种女子,对男子来说,最易无形毒药入骨髓三分,亦是不自知。
但显然,那少年微笑与之对视良久,不在此列之中。
蓦的,那红绫女子不知想到什么,莞尔一笑...
书上说,美人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此言不假。
“呵,这残局破的。”
“余尘,你倒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