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大营北边的仓房内,一片昏暗。
仓房内整整齐齐的罗列着一排长矛,长矛上的矛尖即使在黑暗中也在闪烁着一阵寒光。
长矛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张张劲弓。都摘下了弓弦,还没来得及使用。
在劲弓的下面,一个千斤重的石墩在地上立着。
石墩上面缠绕了一圈铁链,铁链的尽头赫然绑着一个人,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此人正是已经被关押多时的范晋了。
范晋披着一个破烂的毯子,匍匐在地上,如今刚刚下完雪,天气正是最冷的时候。
范晋身为囚犯自然享受不到什么良好的待遇。
还是看管他士兵也是光州道的人,见这位副都督遭受如此待遇,心中甚是不忍,于是从自己的被褥上扯了一层褥面给他披上,这才让范晋好受了一点。
这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走到营房门口,停止了。
“范晋怎么样了?”
一道声音响起,是那样的急促,还带着一丝倨傲的感觉。
“副都督正在里面休息!”
门口士兵熟悉的声音响起。
“副都督,哼!”
随后就陷入了沉默。
“哐当!”
仓库的门被踢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本来仓库已经够阴冷的环境更是增添了一份凛冽。
范晋忍不住缩了缩身体,把破烂的褥面裹的更紧了!
这时,一阵光亮传了过来,暖烘烘的感觉传遍了范晋全身。
在黑暗中待的时间太长,范晋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身上传来的暖烘烘的感觉,还是让他忍不住舒服的翻了个身。
“范都督!”
倨傲的声音响起,范晋已经适应了光亮,定睛看去,正是朱友祯带着一班士兵士兵赶了过来。
士兵们搬来了一个火盆,火炉上面的木炭燃烧的正旺,在烈焰中哔哔啵啵的作响,火炉里面插了几个烙铁,已经被烧的通红。
只是片刻,仓库中阴冷的感觉,就被驱散一空!
“是你。”
范晋看清来人,皱起眉头说道。
光州道和商州道虽然都挨着,但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特别是朱友祯和朱友文这对堂兄弟,在商州道的风评向来很差。
商州道素来有天高一寸,地陷一尺的说法,就是说这二人贪婪到把天上地下都给搜刮干净了,当年这事甚至闹到朝野人尽皆知。
刘睿和范晋虽然不是什么爱名如子的官员,但也不耻与这种人交集。
“没错,就是我,书记官,你准备吧,我让你记,你就记!”
一旁的书记官急忙道:“是,都督!”随后铺开了纸张。
朱友祯露出明晃晃的牙齿,笑道。
“范晋,开始交代吧!”
范晋顿时觉得莫名其妙,露出疑惑的目光。
“交代什么?”
“刘睿勾结李正阳,准备将我们一网打尽,你不会不知道吧?”
朱友祯目光一闪,诧异的说道。
范晋脸色一变,露出了怒容。
“荒唐,刘都督怎么可能会勾结李正阳?刘都督一心为了我大梁,要真的想勾结李正阳,只需要献出武胜关,到时候李正阳挥师北进,北面尽皆平坦地,谁还能阻挡!”
朱友祯冷笑起来。
“那你为何劝大将军留在红叶原,才有了今日之困境?”
“我劝大将军留在这是守住这个防线,有了此防线,李正阳往北不能进光州,往南不能入武胜关,大将军不听我的良策,召集三道兵马集结,以至于没了援军。”
范晋忍不住咆哮道,韩德掌兵多年,竟然如此胆小,把三道兵马聚集在一起,明显露出了破绽。
朱友祯闻言,冷哼一声,拿出密信展开,让范晋看了个清楚。
“污蔑,这是李正阳的离间计,大将军万不可中计啊,刘都督怎么会勾结李正阳?有刘都督在,李正阳就无法拿下武胜关。”
范晋大急,忍不住挣扎起来,铁链在地上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音。
朱友祯点点头,看向旁边的书记官。
“你就写范晋交代了刘睿想要献出武胜关,迎接北府军,到时候挥师北上!”
书记官点点头,“唰唰”几声,笔走龙蛇,很快就写好了。
“你!”
范晋闻言,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差点昏倒。
“当初梁王妃逃到光州时,刘睿为何不阻拦?”
朱友祯继续问道,这件事刘睿事后上表解释过,萧业都不再追究了,朱友祯忽然提起,明显是别有用心!
范晋闭上了嘴,他算是看明白了,朱友祯这次来就是故意陷害刘睿的。
“不说?”
朱友祯拿起了烙铁,吹了一口气,溅起了一阵火星,伸到了范晋的面前,旁边的几个士兵急忙紧紧的按住了范晋。
通红的烙铁紧贴着范晋的皮肤,范晋顿时觉得皮肤上传来一阵灼热,上面的汗毛也开始卷曲起来。
朱友祯手一动,通红的烙铁紧紧的按在了范晋的胸膛上!
青烟袅袅升起,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开来。
“啊!”
范晋受此酷刑,发出凄惨的叫声,声音穿过仓库,门口的士兵听到里面的惨叫,忍不住缩了缩头。
“李正阳率大军在武胜关下,刘都督分不出身去阻拦王妃!”
范晋在剧痛下,忍不住开了口。
朱友祯拿开了烙铁,道:“刘睿当时跟李正阳在武胜关合谋,故意不去阻拦王妃!”
书记官急忙记上。
“朱友祯!你个畜生,竟敢陷害刘都督,刘都督是先皇重臣,日后陛下必定不会轻饶于你!”
范晋开口大骂道。
“刘睿受李正阳蛊惑,认为先皇的死因甚是蹊跷,所以跟李正阳合谋。”
一旁的书记官动笔再次记上。
范晋闻言,急火攻心,顿时昏厥过去。
“将军,范大人晕倒了。”
“将他拖到外面清醒清醒!”
朱友祯吩咐道。
一旁的士兵解开锁链,拖起范晋走出了仓库,扔到了雪地上。
一阵寒风吹了进来,朱友祯伸出双手,在火盆上烤起了火。
很快,士兵们拖着半死不活的范晋走了进来,扔到了朱友祯面前。
朱友祯瞥了范晋一眼,悠悠的道:
“范都督,何必呢,你早点说出来,也省的我动刑,对你我都好!”
范晋喘着粗气,匍匐在地上,身体因为剧痛,缩成一团,嘴里传出嘶哑的话语声。
“朱友祯……你和大将军丧尽天良……冤枉刘都督……日后必不得好死……我在下面等着你们!”
朱友祯脸上露出笑容,道:“范晋辱骂大将军,犯了大罪。现在一切已经水落石出,交给他画押吧!”
书记官慌忙起身,把案卷放在了范晋面前。
范晋却没有动,书记官慌忙推了一下。
“大人,范大人好像死了!”
书记官慌了,范晋好歹也是副都督,要是真不明不白的死了,到时候朝廷追查下来,他们都难辞其咎!
朱友祯不慌不忙把范晋翻过身,只见范晋面前多了一摊血,口中仍有鲜血流出。
“范晋畏罪自杀,现在一切已经查明,广阳道两位都督勾结李正阳,人证俱在,记上!”
书记官急忙写上。
“大人,现在人死了,怎么办?”
朱友祯紧盯着范晋的尸体,面上一冷。
“给他把手印按上,扔到山里,喂野兽吧!”
书记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