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莺不知该说什么,她也从来没见过许茴这么脆弱过。认识那么多年,对手也好,其它交集也罢,她认为许茴这人根本就不会有眼泪。
愣了会儿,她心情同样在乱。
回忆当时的视频。
所有人都在本能避让,奔逃。
许弈却第一时间抓住了她胳膊,那种力道,他肯定是想把她带到危险区外。
只不过,没来及做到就被刺中。
她之前对许弈的印象,觉着有点滑头,腹黑,跟许茴一样心机深沉。看他做事条理上就能看出来,有城府,有眼力,人不容易被看穿。
可那个瞬间,确实把她对许弈所有不太好的揣测给抹除了。
她除了担心许茴失智报复,也真的在担心这么个天之骄子会因此落幕。
最简单的善意,冯莺实则好多好多年没感受到过。倒是数不清的勾心斗角,虚情假意感受的最多。
看许茴渐渐冷静,冯莺拿面纸递了过去,陪着蹲在了她面前:“他真没什么危险,也不会有不好的后遗症。小许这人连运气都眷顾他,两刀没有一下是致命的,第二刀只刺穿了表皮……”
她安慰着才又接着说道:“凶手想自杀,被控制了。我哥亲自给好几个部门在施压,很快就能调查清楚……对不起,是我们的安保没做到位……”
许茴漠然抬了下视线:“咱们的账以后算。”
冯莺嗓子动了下,点头后道:“你别上当,这很可能是有人想让咱们拼个你死我活。你应该很了解我,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会给我哥找麻烦,我最多只敢像机场那次一样吓吓小许……”她眼眶也有点热:“我保证会给你个交代,小许这两刀不会白挨。”
“那人大概有精神病历史,看特征估计还有什么大病……这是有预谋的,有家有口不可能单纯的出于报复。”
许茴:“就是收钱了是吧!”
“还在查,很快。”
许茴:“他要是为了家人去拿别人钱来对付小许,先不管背后是谁指使,你准备怎么对凶手?”
冯莺被她目光盯的鸡皮疙瘩都有些往外冒。
许茴长长吐了口气:“调查结果出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冯莺试探:“你认为可能会是谁?”
许茴:“有点脑子的做不出这种事,盯就先盯没脑子的人!段思明还在看守所对么?你督促警方再好好查一下,看还有没有新的证据。逻辑上来说,他只要有一桩恶事被翻出来,就不可能只做过这么一次恶,对不对?”
“我就不跟你说该怎么办了,总之你们兄妹在这件事上如果让我看不到诚意,我就什么都不要了。慧心,钱,一切,哪怕个人性命对我都不值一提,我就只想看到他好,想让他好。谁让他不好,我只能不择手段的让谁比他更不好!”
冯莺理解这种心理,却并没有许茴这种冰冷的傲气。
很多人说话,容易让人听成是大话。
她的话,以冯莺对她的了解。是认真,代表敢做任何事的。
冯莺迟迟的没去答复,只默默颔首应允。
许茴不再理她,走到了还在亮灯的手术室门前安静等待。
在她眼里,许弈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拥有着最珍贵高尚的人格,是她养父母捧在手心里动作都会很轻的那个幺儿子。
他没有因为那十年磕磕绊绊的经历变得阴暗,也没有因为拥有财富权利而变得倨傲。
这么聪明,却连想学坏都学不会。
她不知站了多久,直到门开,许弈被医生推了出来。
再次从医生嘴里听到好消息,许茴弯腰轻轻抚了抚他侧脸:“别怕,没事儿……”
许弈看着空气中不断滑落的液体,嘴唇动了动。没声音,眼中也没恐惧:“姐,你也别怕。”
许茴眼泪更急,脸上却又勉强在笑。
她陪着到特护病房,看医护小心把他挪到床上后,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许茴才又问了医生几个问题。
得知只要化验结果没事,已经可以当成普通的外伤对待,才彻底踏实的坐在床边陪护。
……
冯莺则在许弈被转病房后,迎着深夜,让司机带她到了羁押凶手的地方。
医院病历被调出来了,资料什么都已经查明。
杨锋,早年有习武经历,做过几年职业混混,家徒四壁……肝癌晚期,育有两子,上有二老……
凭警方的直觉,肯定是收过大量现金,家里除了两个老人也都已不在原籍。
对方从进去之后就一直在装死,拒不配合。
精神上有疾病,时不时的装疯卖傻。
据医生判断,活不了几个月了。
她打电话催促再审。
大概又等了一个小时,审讯结果才算有了突破。
是有人在指使杨锋作案之前给了整整一千万现金,并想办法让杨锋跟老婆孩子提前顺利离开了国内。
南淮省。
杨锋是南淮省人,雇佣他的也是。
冯莺领会到了许茴那句话是何意思,同时对其忌惮更重。
她这边用尽方法才大概能预测背后是谁,许茴在医院里稍微冷静后就提醒过她需要查谁!
冯莺控制着心理上的反常,打电话给了哥哥:“今晚就得抓人,夜长梦多,还不能打草惊蛇……你得想办法,最快锁定一下嫌疑人位置。”
冯磊惊讶问道:“卓家?”
冯莺:“卓子航不至于走这种钢丝,大概是卓子珺,一切要等找到中间这条线。还有,段思明案要重启一下,你交代一声……许茴快疯了,暂时只有这几个要求。人是在会场出的事,一个处理不好,咱们俩就可能要站在她对立面,你死我活那种。”
冯磊斟酌。
他对许茴底细知道个大概,财力不说,人脉还复杂的看不透彻,许弈有能力跟郑老爷子搭上话……
理亏在先,对比而言,他早就得罪过卓家,提前就是对立面。他当下就有了决断:“好,我让小赵现在去全力配合你们,有事你安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