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嚷嚷什么呢？”
蒋清雨等他放下手机，随口问了一句。
她实则也听到了点，是许茴母亲谢明学的事。看他不答话，在思考着什么，蒋清雨拿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下。
许弈这才回神看向了她。
蒋清雨：“她找你要钱？”
许弈点了点头。
她没忍住好奇：“你跟许茴这么说话，她不生气？”
许弈：“她知道我是替她着想，为啥要生气。”
蒋清雨：“也是，她在你面前情绪一直都最稳定。”
许弈：“我俩不可能真的怄气闹矛盾，就算气，多半是对彼此怒其不争，恨铁不成。”
蒋清雨：“为什么？”
许弈不答反问：“你心里装了几个人？需要竭尽全力去对待的。爷爷奶奶，外公，爸妈儿子这些肯定都算对不？“
蒋清雨下意识点了下头。
许弈：“她除了她自己，可以说只愿意迁就我多一些。这不就是相互的，亲人也好，爱人也罢，嘴上不说出来，实则都有杆秤。”
蒋清雨：“这话意思就是谁对你付出多少，你就选择性回报多少？”
许弈：“理解的虽很偏激，可大概就是这样。不可能别人不拿我当回事，我反拿别人当成如珠似宝。人有犯贱的，贱太狠就不对劲了。”
蒋清雨：“要辩论嘛？”
许弈：“这不在说着玩儿，闲话。”
蒋清雨打岔：”还准备在这住几天？”
“没啥急事非得现在去处理，纪阿姨照顾孩子平时够闷的，明儿想带你们一家一块出去散散心。”
蒋清雨：“我听你电话里把话说这么急，不需要办？”
“很急嘛？平时我俩聊天就这样，不是她教育我就是我教育她。再说这事我想办也办不了，没立场能力去办，话说的满是给她压力让她赶紧解决一下。我顶多在旁边出出主意，她采不采纳还两说。”
“你别看许茴啥事都顺着我，但她这人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我把话说明白，该参考的提出来，她自有主张。答应谢明学出工钱是试探她一下，看她到底是真高尚还是演的太高尚。她要工资就是真高尚，为工人考虑，内疚。不要就是演的太高尚，为捞她儿子。何况工资能欠多少钱？她敢要，我能替自个说出去话买单，为高尚买单。”
“我估计许茴会把这块考虑进去，她在每个人眼里都太有钱了。亲妈，亲弟弟造孽，她在关系还成立的情况下袖手旁观……未来影响太深远。”
蒋清雨专注开车之余斜了一眼。
她大脑转速是真跟不上这两人，跟自己人聊天需要这样？显摆智商呢？她明明听出刚刚许弈确实生气了，把许茴说的吱吱唔唔，话都不敢回。
……
酒店，顶层。
窗前可以俯瞰的风景无数。
许茴接过苏诗诗递来的咖啡，记忆着刚刚跟许弈的那个电话内容。
她早想回国，又深知回去也没啥意思。
就跟很多年前想家一样，想的夜不能寐时刻煎熬。回去一被忽视，几句聊不对，又给气走了。
不过她还是准备马上订票。
听出来那小孩急了，表面因为谢明学在气，实则借题发挥噼里啪啦的借故发泄心情。逮着点事儿，故意找茬。
“小苏，订机票，收拾行李。”
她转头安排了一声。
苏诗诗一愣，跟着点头。
许茴等她开始忙，看了眼手机屏幕，拿手指轻轻敲了敲额头。
她是得把谢明学这个麻烦一次性给解决掉了，就像许弈说的那样，完全撕破脸的话，谢明学这个身份首先就有一定的杀伤力。
况且谢明学本人社会地位不低，在艺术圈里德高望重。事再反复的掀开，的确有不可控的因素存在。
让她去惦记章亭蕴，许茴本就是留点时间给自己，想清楚到底要怎么做。
她思索间，拨了号码：“别去骚扰许弈，要钱我给你。”
谢明学不敢置信：“真，真的？”
“有条件，也不可能给你八十亿这么多。”
“那你能给多少。”
许茴：“你儿子除去被银行收走抵债拍卖的那些产业，实际欠债四五十亿左右。欠工人的无非也就那俩地产项目，欠的工程款……这样，工程款我来解决，其它的我不管。”
谢明学先有希望，进而绝望，她惨笑道：“你随随便便能捐出去一百亿，这点钱都要跟我斤斤计较。小茴，你要是恨我，怎么惩罚我都行，我就想你能够帮你弟弟一把……他会还给你，有钱周转就可以卖项目。他要敢不还，我把命抵给你。”
许茴：“别来绑架我，我这人跟你一样，道德感尤其的低。你也不用说这么惨，冠冕堂皇。你儿子的事充其量关个几年，在里面过的不会很差。你本人的生活质量超过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没啥值得同情。你都跑去找许弈了，大概离彻底去掉伪装已经不远。无非是在媒体上给我施压，嚼嚼舌根子，骗骗没脑子的人……我愿意帮他结工程款还是许弈劝我，不然这钱我都懒得出。”
“你考虑一下，两个选择。第一，工程款我来结，咱俩书面法律上断绝关系，永不再牵连。第二，我仍旧会结工程款，并提前利用这笔款项博个好名声，再花点营销费，提前把你要用的那些话术堵回去，同样的跟你书面法律上断绝关系！”
“选一，和平解决。选二，我用我的方式来和平解决，顺道让你儿子再背些骂名！”
谢明学听的呼吸困难：“你就这么恨我？”
“我从来没恨你，你在我眼里只是个特殊点的路人，难道不是你先来招惹我？想打我财产主意，想玩弄许弈，想既要又要。谢女士，没有因哪来的果！”
许茴又抿了口咖啡，递给过来取杯子的苏诗诗，接着说道：“这么大年龄，想开点。碰到逆子，再怎么帮也都扶不起来。关他几年，出来后就没那么多心思了。别一个自作聪明，让他再恨上你。”
谢明学：“你怎么忍心去如此对待自己亲弟弟！”
许茴：“因为我对许弈父母都没好过，对你们好，我心里不舒服啊！”
谢明学颓然，说话颓然中又似用尽全力：“我选一。”
许茴点头：“那等我回国，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