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弈去过一次青天峰。
    距离江城不远，车速快一些也就一两个小时的路程。
    印象极其深刻的一座山。
    去的时候不知道，睁开眼睛许茴就已把他快带到山脚了。
    那个阶段在闹离婚，蒋清雨因他在承受着网暴，疑似癌症的心理危机刚解除不久。生活没方向，没光，也没有哪个人靠近他内心。
    爬山的过程中，登顶的路上，登顶后的心情全都变了。
    他没有察觉到在那个瞬间，那个累到呼吸困难都还倔强着往上攀登的人在那一刻就已经走进了他。
    太有钱该高高在上的人，外形还优越的罕见。爬山这么件小事中，累了随口就可以喊停歇一歇。她不说累，他爬多快她都紧随，最后爬到迈一步腿都在颤，脸苍白。
    她就是用心在靠近他的内心，无数个细节，事情上。
    所以很多年以来，许弈刚刚发现登顶后的景观原来如此之美，美到震撼。
    蒋清雨跟着他去买大衣，帽子，登山杖等等。
    见他逐渐寡言少语，瞥了瞥他精雕般的侧脸：“又走神儿。”
    许弈坦然：“想许茴了。”
    蒋清雨目光有些微瑕：“她还没回国？”
    许弈：“转了大半个国内不过瘾，又去了m洲，欧洲……她倒挺放心把一切交给我管，有时真冲动想把慧心给做倒闭。”
    蒋清雨：“慧心只是她亲手经营的一个公司而已，她跟我说过，她早年最喜欢投资，一些风险大没十足把握的都自个拿钱投。总资产大概有四五千亿，以她轻易不交底儿的为人，可能还不止，所以你把慧心做破产并不代表她会破产。”
    说话间，手被握住了。
    蒋清雨明知他不会松，挣扎也懒得挣扎。
    说到许茴，她略有自嘲：“我这人挺愣，对钱权也没多大概念。跟她相处我拿出了十分真诚，也是真喜欢她，敬仰她，佩服她……人漂亮，有才华，智慧清醒，觉得她简直属于老天爷亲闺女那种，偏爱到不能再偏爱。可是嘞，付出多少真心就被她伤的多狠，一点人情味都在她身上感受不到……”
    许弈轻声打断：“这跟冷血无关，是每个人的底线不同。”
    “看出来了，她底线是你，也只有你可以在她底线上随便乱跳。躲镜头几十年，因为你登了丁筠节目。低调几十年，因为你公然跟很多人都以为惹不起的人翻脸。她那么骄傲聪明，不做没把握的事，只因你昏头去走钢丝……你不够了解段家，许茴肯定是了解的，她那阶段真是每时每刻有危险，比你处境艰难的多……这些都是我很久后才想明白的。”
    “我是真蠢，有段时间还会吃她的醋，嫌你跟她太近，太好。仔细想想，无论是谁被她给这么对待，都会把心交给她，除非没心可交。”
    许弈转目看向她莹白的侧脸，眼中亦有杂乱。
    他的小甜妹可能性格没变多少，认知各方面真是判若两人了。
    上次见面就有感觉。
    看似温顺可欺，转头把他给拉黑了。
    不管是耍小性子或别的原因，他反正是被刺的不轻。因为从小到大，哪怕最穷困潦倒的阶段，从未被人给拉黑过，只有他主动的去拉黑别人……
    这次想加回来微信的，细想又没必要。
    只要没矛盾，有没有微信无所谓。
    迈上台阶，许弈脚步慢悠悠的。戴上了口罩，一手牵着她，一手拎着棉衣等东西：“纪阿姨是不是跟你说我在你家？”
    蒋清雨不应。
    许弈：“想我还是想娃，大半夜的开车往回跑？”
    蒋清雨：“当然是想我儿子。”
    许弈听出点一语双关的意思，笑了笑。
    蒋清雨：“他真的好可爱，心烦的时候视频里一看到他就不烦了。”
    “你就没想过纪阿姨一旦不帮你照顾怎么办？”
    “我照顾呀，多请几个月嫂，大不了就回归老本行，天天在家拍拍视频。再说我妈吐槽累那都是随便说说，她最宝贝她外孙，有月嫂都不放心的经常盯很紧。她可以工作，我也没不让她工作，她自个选择的带娃……”
    “她跟我说是想让你轻松点儿。”
    蒋清雨：“肯定有这考虑，主要还是太多心，连我都不放心。我真想自己带的，想陪着他成长，她事多，总把我说的脑仁疼，这不对，那也不对……索性我也不管，全让她管。别看我是独生女，我坚持认为我妈这人喜欢男孩，只不过年轻时候因事业跟一些其它缘故没法去要二胎。”
    “她经常说你是她心目中的儿子模版，结果我生了个你，你说她乐意带娃不……”
    许弈：“你耍嘴皮子这习惯倒一直没变过。”
    蒋清雨摆脱了她牵着自己的手，快步往前走几步，拍几张照片后道：“我吃亏就吃亏在这张嘴上，因为说话没少挨揍。”她把手机镜头居高临下对准了许弈，拍着，眨了下眼：“你上次背的我想嫁给你，这次要能再把我背到山顶，你猜我会有什么感想？”
    许弈：“你有没有感想我不清楚，这小三千米的海拔估计会先要了我命。”
    蒋清雨等他上来，再度跟他并肩。幽幽的光下，她心情也随之幽远：“你这家伙真是害人不浅，让人逢山逢水逢星空都会失神……喜欢的时候给人全世界，不喜欢的时候说断就断！我笑话于思媛在那发癫，难以走出来。轮到我自己身上我才知道，那是种什么滋味和不甘。碰到你，有时庆幸，有时又感倒了八辈子霉……想我从小到大，一路被人捧着，夸着，爱慕着，保护着。找谁谈恋爱不好，偏偏找到了你。这一年受的罪，走过的心路历程，把我所有快乐幸福都抵消了……”
    “小许，咱别再害其它女人了好不，你就逮着我一个人伤害就行，让我来替她们承担这一切。”
    许弈：“你这细皮嫩肉的，经得起几轮伤害？”
    蒋清雨撇撇嘴，又往前快步攀爬几步，站阶梯上边歇边等他跟上来。
    许弈：“见多了你这种刚开始爬活蹦乱跳，后半程累到哭天喊地的。稳当点行不，台阶滑。”
    蒋清雨反驳：“旅游玩的就是心情，我想怎么爬就怎么爬。”
    许弈抬了下视线，看她笑颜绽放肆意的模样。
    他挺喜欢这种状态下的蒋清雨，有之前那个小作精的影子。可爱而明媚，爱秀而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