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开车到蒋清雨住处楼下。
    许弈刻意留心下，发现门岗前的路边车子都多了起来。一辆辆车内，不知哪一辆里面有人在盯着。
    能想到的情况。
    有时一张照片都太值钱了。
    许弈都不确定有没有人通过蒋清雨经纪人跟她去商量价格，买儿子的照片。
    他没下车，没上楼。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视线中拎着包的蒋清雨朝他车子方向走来。
    夜了，只有路灯。
    裤子是一条很休闲时尚的薄牛仔，修长匀称的双腿被尽然勾勒出来。上衣是黑色的高领毛衣，贴身，纤细的腰肢跟上围傲然凸显。
    许弈隔着玻璃很肆意仔细打量着。
    他已很久没这么观察过她。
    刚分开不敢看，见面后出于距离没去多看。
    走近。
    她五官也全然清晰。
    红唇饱满，脸颊绝俗清丽。许弈记忆中大多是她笑容，笑起来甜入人心。此刻看，气质俨然成熟冷淡了些。
    他避免不了的走神，揣摩着这种变化。
    砰！
    香味临近，蒋清雨抱着包坐在了副驾上。
    许弈缓神，提醒她绑安全带后，将车子慢慢掉头。
    暂无声之际，蒋清雨余光瞥了瞥他。无巧不巧，他衬衣最上面一颗扣子没扣。洁白的衣物下，微微起伏的胸膛都肉眼可观。或许是灯光，他胸肌跟衣服色彩反差极端微妙。
    蒋清雨很小就喜欢他相貌，长大后更被迷的觉得谁也没他好看，每次恼火至极都会因他外貌影响到发火的质量。
    她不禁拿余光又扫了扫他侧脸。
    心情好似回到他刚确定要追她的那个阶段，胡思乱想，表达不畅，被动。
    车子行驶在夜中，路上，漫无目的。
    蒋清雨看他始终不说话，实在绷不住了：“要去哪吃饭？”
    许弈：“你选。”
    蒋清雨柳眉微蹙。
    开车开了十几分钟，还以为快到餐厅了，敢情连地方都还没确定。
    她大脑正转动着，思考要吃什么，只听许弈冷不丁道：“身材恢复的不错，看着比没怀孕前还好。怎么没穿件外套，晚上挺冷的。”
    蒋清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凸的有点扎眼，她微微调整着坐姿道：“还去燕锦记吧，那边包厢比较安静。”
    许弈：“能抽烟不？”
    蒋清雨当听不到。
    许弈自顾点了一支，车厢里弥漫着浅浅淡淡的烟味儿。
    “睿睿算几个月了？”
    “两个月整。”
    “你下楼那会他睡觉没？不发烧了吧。”
    “嗯。”
    许弈车速适当，目视着前方：“我来前发现你小区多了很多车，别忘提醒纪阿姨出入注意。”
    “我妈之前是警察，你发现的她早就发现了。等宝宝身体稳定下来，她就先带他回江城。”
    许弈：“纪阿姨跟你说房子的事没。”
    “说了，她回江城后，我就把这房子卖了再买一套。”
    “不是贷款买的嘛，能卖多少钱？”
    “一千多万，房子地段还行，挺抢手的。”
    “别卖了，多麻烦。再说就算卖了，这点钱你能买什么好房子。普通的三居室，四居室？保姆月嫂一块住肯定不方便。”
    蒋清雨：“一千多万在你眼里都变成这点钱了？小许总果然是网上说的那样，壕无人性。”
    “对，就是有钱。别人酸，你用不着酸。我这人说话算话，宜家当初说给你一半，就准备给你一半。那会宜家估值大概有个五六十亿，所以相当于你在我这存了二十多亿。”
    看她要说话，许弈先道：“知道你对钱不感兴趣，不用标榜和强调。我就是好奇你现在观念变了还是没变，毕竟都考虑跑商演了，说明开销上的压力还是有一些对不。”
    “我跑商演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赚你的钱！”
    “别恼羞成怒，这不在谈一些现实的问题么？你思想上成熟那么多，还不愿意面对现实？”
    “你约我出来就是跟我显摆的！”
    许弈：“一个合格的月嫂和保姆，每月至少得五六万。你化妆品，衣服，包，每月十几万正常。家庭开销，婴儿奶粉，出行，浪费，以你性格每月也得个十几二十。你开个工作室在你孕期月月都得贴员工的工资，刚发的这些歌你充大头，免费给人听，只赚些买断费用……小雨，我猜你卡里能剩两百万就不错了，估计把纪阿姨那点存款也给啃差不多了。我蒋叔能赚钱，但你总不能动不动去找他要。”
    “我建议你别接商演了，环境太乱，钱也不多。接代言得了，没生睿睿前你代言费每年能有两三千万，生了睿睿估计五百八百万都难，你是生了个货真价实的赔钱仔……”
    蒋清雨矢口：“你有病吧！算我的账干嘛！！”
    许弈：“我是把你伪装给撕开，让你认清楚自己。既然暂时没能力让我儿子住好的，那我给儿子买套房子应该理所当然对不？或者说你不喜欢我眼光，我可以把钱给你，你替我买。”
    蒋清雨奇怪看了看他：“你不用在这拐弯抹角，我不会要你房子的。”
    许弈开窗，由着风把烟灰吹落，吹散：“别自作多情，不写你名字。你想住，得我儿子监护人允许才能住。”
    “谁是她监护人？”
    “法律上你是，实际上是纪阿姨。从跟你认识没多久我就确定，把你老妈给搞定，就变相等于搞定了你，你都还没长大呢。”
    蒋清雨：“你叫我出来如果是为了羞辱我，麻烦把我送回去，我不想大晚上的听狗在这一直的叫！”
    许弈：“还挺理直气壮，不是你自作主张，网上至于炒这么凶？这直接影响到我以后择偶，全国都知道我不但二婚，还有孩子了。”
    蒋清雨：“孩子是我一个人能生的？哪个不要脸的哄我说安全，安全，跟中彩票概率一样！我跟你在一块，哪个月不提心吊胆！有了你还怪我自作主张！你以为我想要？我是相对而言更不愿意去伤害一个无辜的生命！”
    许弈不跟她杠，转了下头，温声询问：“顺产还是手术？疼不疼？”
    蒋清雨眼眶瞬间泛红，挪开视线不肯说话。
    “应该挺疼的，我见网上一些疼痛分级，生孩子是最疼的级别。不打无痛的话，估计挺难熬。”
    蒋清雨拿手指悄然抹了下眼角：“你想知道疼不疼，有机会我带你体验体验。”
    “我也没那功能！”
    “那你割了呀，不要让别人有这功能。”
    许弈笑：“你昨天还在微信里找我道歉，说退婚的事让我受委屈了，见面就这么大怨念。小雨，你能别这么奇怪反差不。”
    蒋清雨敛了敛：“咱俩分手后，你谈过几段恋爱？”
    “你呢？”
    蒋清雨眼泪刚干，脸又怒的骤红：“我怀着孕，你让我跟谁谈去！”
    许弈：“我也没谈过。网上都是作秀，剧本，配合朋友下属做做流量。最讨厌谈恋爱了，一想到跟你恋爱期间把人作的要死不活，有后遗症了。你还不旺夫，跟你在一块事业一直没起色，一离开你事业马上就起来了。”
    蒋清雨：“你不嘴贱不舒服是嘛？要不是我，你会有做公司的念头？许弈，你真完全变了种性格，想认出你都很困难。”
    许弈把车停在燕锦记楼下车场，没急着下车：“怎么才能不变呢？你告诉我。我这七八年来唯二全力付出过的女人，一个拿我不当人，一个关键时刻连往我身边多靠拢靠拢都做不到。换你，你还能相信什么？再记吃不记打连栽三次跟头，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啊！”
    蒋清雨：“你终于肯承认你爱过于思媛。”
    许弈：“重点是于思媛？你这理解能力真应了一孕傻三年那句话。再说我爱于思媛怎么了？她对我好过啊，二十岁之前除了我爸妈，没人比她对我更好！”
    蒋清雨下车的动作停住：“你还要不要吃饭。”
    许弈：“你如果不想吃我可以送你回去。”
    蒋清雨摔门而出，抓着包，戴上口罩大步去往饭店。
    饭吃不吃无所谓，不愿意跟他刚见面就翻脸。
    再怎么说自己孩子的爹，应付一顿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