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医院里。
    纪瑶看着医生把他黏在一起的裤子剪开，露出伤口，神情又有动容。
    他小腿侧缘是被完全贯穿的，伤口狰狞，整块肉都像掉了一样。
    纪瑶能想象出那种场景，大致也观察到了一些。
    她吐了口气，看了眼只会掉眼泪的女儿。
    默默拿着手机去到了急诊门口。
    许弈的很多举动一定是下意识的，无论是出于保护她还是保护蒋清雨。
    未经过特殊训练的正常人碰到这事会退避三舍，这是本能。
    但若对他很重要的人受到伤害，本能会战胜本能。
    刚刚那种动辄要命的时刻，演是演不出来的。
    这跟上次许弈驾车撞丰田还有所不同。
    车子会给人一种别样的安全感，赤手面对持械歹徒则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勇气。
    况且事件突发，这小孩的反应能力，对蒋清雨那份心，责任，短短几秒尽显无疑。
    难怪丈夫经常说女儿眼光好。
    能这么多年一直惦记喜欢一个值得被喜欢的人，眼光可不就是很好。
    纪瑶先是欣慰复杂，接着心里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王兴民。
    这还真是一位曾经的“英雄”。
    对付犯罪分子心狠手辣不遗余力，对付同事也毫不手软。
    自己死了，他有百分之一的概率能活。
    看来他还挺珍惜这点机会。
    纪瑶把手机拿了起来：“你们在医院给我把人看好，我不到，任何人都不能见他，包括王局长！”
    她跟着又连打几个电话，才笑着回病房。
    看了看正在被医生缝合包扎小腿的许弈，转目对蒋清雨道：“你留这照顾好小弈，妈得去处理点工作。”
    许弈不是很放心，欲言又止。
    纪瑶知道他怎么想的，目光转了回去，温和许多：“有人来接我，别担心。”
    蒋清雨确定许弈只是皮外伤，没什么事以后，情绪平稳了许多。
    目送着老妈离开，关注又重回到了许弈身上。
    看他忍疼皱起来的眉头跟失血后有些苍白的脸色，蒋清雨用力扣着许弈放在桌面上的手，浑然忽略了医生存在，拇指轻缓在他手面上摩挲着，美目中全是许弈的倒影。
    这会许弈痛感也开始明显了，还有点晕。
    他基因里可能真带着些天生的茶意。
    被她这么满眼是他的一注视，更疼，更晕，更难受。
    顺势趴在桌上颓的一句话也不想说。
    医生早认出来了这俩人。
    女医生，专注缝合之时视线会忍不住在两人脸上偷偷略过。
    视频里经常刷到的人出现在现实中，那种夺目感，cp感简直无法形容。
    医生都想好等会包扎结束后能不能拍个照片，证明她今晚夜班的奇遇不是假的。
    遗憾的是她提出这要求之时，许弈想都没想的拒绝了。
    离开病房，蒋清雨撑着许弈半边身体：“真不用住院啊？不是还有化验结果没出来么。”
    许弈病恹恹道：“那个需要时间，咱先回家。”
    蒋清雨不放心：“你是不是还有哪不舒服？”
    “头晕，可能血流太多了。赶紧回去，我想早点睡一觉。”
    “我背着你走吧。”
    许弈侧眼看看她，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可其实除了胸哪都显得很柔弱。
    “你能背动？”
    “能。”
    蒋清雨试着让他双手抱住自己脖子，就要把人背起来。
    许弈哪舍得这么折腾她。
    不用搀扶，他自己行动都无碍。单脚能跳，另一只脚就算不能用力，至少也还能顺劲借点力。
    皮外伤就是皮外伤，流点血，缝几针而已。
    他足腕当年打篮球都伤到过骨头，一个人还不是蹦蹦跳跳该上学上学，该如何如何。
    蒋清雨看他不配合，只能无奈又让他单手搂着她脖子，慢而小心的陪他离开医院。
    许弈耷拉下去的手不小心碰碰她，她也不像平时一样瞪眼反抗，只温然无奈看他一眼，似是嫌他还有心思胡闹，嗔怪包容。
    一段路，从诊室到车边，少少的三百米不到。
    俩人墨迹的走了很久。
    回到车上，蒋清雨正要点火，许弈先道：“给咱妈打个电话问问啥情况了。”
    蒋清雨乖顺拿出了手机。
    问了几句，挂断：“她让咱俩早点休息，不用操心别的。”顿了顿，有些忧心忡忡：“我真担心她，早说不让她再工作了，就不肯听。我都不敢回忆刚刚的事，万一你俩有谁出意外，我怎么办啊……”
    蒋清雨眼泪随着言语又涌了出来，不想哭，怎都忍不住。
    许弈没安慰她，任她哭了三两分钟才道：“这不都没事嘛，放心好了，手段用到这份上，是两败俱伤的玩法，说明幕后黑手已被逼到绝路。另外我帮阿姨在安保公司联系了一个身手好的司机，有他跟着，以后安全绝对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拿手帮她抹了抹眼睛：“别哭了，赶紧开车。咱俩唯一能帮她的就是早点回家给她发个消息，避免让她担心，好有更多精力去应对这件事。”
    蒋清雨没让他把手拿回去，抓着，握住：“那你明天别回燕城了。”
    许弈：“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不准走，养两天再说。实在不行让丁筠带团队过来在咱家工作也一样，你是帮她的忙，凭啥带伤还跑那么远。
    许弈对此避而不谈，岔开话题：“我得给你道个歉，下午你跟于思媛斗嘴我没帮上忙。我太自私了，害怕闹大了影响不好，只想逃避……”
    蒋清雨急的打断：“别说了，是我不对，我任性，故意拿你撒气……许弈，我是太爱你了，一见到她听到她名字都会有反应。这是我的问题，跟你没关系。你没错，能跟你交往一直是我做梦都不敢信的事，我是发现你喜欢我，惯着我，宠我，才故意挑刺。这叫犯贱，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还想让你不痛快……”
    许弈：“你别这么骂自己，什么犯贱不犯贱的。我才犯贱呢，胆子小，暗恋不敢开口，害你等那么多年才又犯贱的靠近……你都不该答应这么痛快，应该多考验考验我。”
    蒋清雨：“我怕，我怕一考验第一关你都没耐心，会跑，会不追我……老公，我错了，真知道错了。”
    许弈古怪瞟了诚恳意切的蒋清雨一眼。
    这姑娘这会卑微的好像很好欺负的样子。
    尽管，很可能只是一时的触动，事后该翻还是翻。
    他闭眼靠在了座椅上，一脸疲惫：“不怪你，任何事我都不可能怪你。你都不嫌弃我是个二婚的，我怎么可能会不包容你那点不明显的小缺点。”
    蒋清雨：“我不嫌弃，我知道你离婚高兴的一夜都没睡着。处处想耍心思吸引你注意，哪怕暂时当备胎我也得跟你谈一场……”
    “你不嫌弃为什么总在我面前提她。”
    “我以后再也不提了。”
    许弈倦容更显：“不说啦，我先睡会儿，到家叫醒我。”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