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瑶做好饭端到客厅的同时，见女儿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的样子，不禁定目打量了几眼。
    发现她本就很白的皮肤似更白了一些。
    恋爱中的状态，说不清道不明，偏偏能观察到。
    “矛盾还闹着没？”
    纪瑶把她手里毛巾拿过来，笑着问了一句。
    蒋清雨：“我俩就没矛盾。”
    纪瑶摸了摸她头发：“对人家好一点，工作本来就累，多体谅一些。他跟你不一样，你有委屈多的是人可以倾诉，他有委屈找谁去？”
    蒋清雨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也想到了在亚城刚见面把许弈气哭的事。
    她打岔：“我才是你女儿，还没结婚呢你就在这偏心！”
    纪瑶：“跟偏心没关系，我是太了解你。”
    “你了解啥？”
    纪瑶答非所问：“我跟你爸谈恋爱那会，家庭比他强点，性格也比他强势点，主导方也是在我这。妈年轻时候比你现在任性多了，稍微有点不痛快下手就没个轻重。有气，我能发出来，他得忍着……”
    “这种相处模式持续了好久，结婚前夕我还在因为婚后住哪的事对他发了一通脾气。因为我想让他婚后住你外公家，你爷爷奶奶是坚决不同意，他在中间左右为难，始终不给个准话。我实在是急了，什么窝囊废，妈宝男，废物等词儿脱口而出。”
    “你爸不喝酒，酒精过敏，酒量还不行。那天我骂完他，他喝了大半瓶酒就走了。我不放心啊，加上有反侦察能力，就一直跟着，他也没发现我。他就走到原来的中心桥附近没人的地儿放声开始哭，一直哭……哭的我心都快碎了。”
    “我当时想，这我将来的老公啊，我怎么能忍心把他给折腾成这样。你爷爷奶奶也算有头有脸，比不上你外公也差不多少，我却非逼着他们儿子入赘，去用这个来证明爱情。我一直在索取，在以自己的出发点和思维逻辑去思考问题，没有去替他想过。”
    “他在外地出差学习，我一个打电话把他打回来吃晚饭。他在学校忙碌，几块钱车钱就能办到的事，我每次都让他来接我……我看他崩溃的那一刻，仿佛受到了最严苛的审判。内心所有丑恶，自私，全部都无处遁形……当晚他在桥边坐了半宿，我在远处默默站了半宿。看他确定酒醒的时候才离开，第二天给你外公打了电话，我俩哪都不住，单住。”
    “这事你爸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还感激我呢，感激我在结婚这事上退步。那以后我跟他相处就开始有分寸了，试着忍一忍，退一退，多替他想一想。他还觉着自个捡到了宝，加倍的回馈我……”
    蒋清雨是第一次听老妈说起这些，她古怪瞟了瞟：“我爸真惨。”
    “是啊，明明是我先主动开始的交往，委屈全是他受的。”纪瑶笑着继续：“相处就是改变跟思考，我知道你也有自己思想，但当父母的，有时只想让孩子少走点弯路，不免唠叨上几句。”
    蒋清雨放下筷子：“妈你今天好温柔啊。”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温柔过。”
    蒋清雨：“那我如果结婚的话，你对我们住哪有想法没？”
    “没有，你过的开心就成。不在一起我俩能清净点，在一起住热闹温馨点，都有得有失的，也都不缺个路费。有时候很多事都是自以为，该这样，该那样，其实没标准答案。”
    纪瑶看她吃饱了，顺手拿餐巾帮她拭了下嘴角：“你跟许弈在一块我一点都不担心，反更担心你会跟你大姑姐处不好。他姐弟俩关系比较特殊，彼此就对方一个至亲，容易过度的去重视。许茴这人身份跟地位摆着，性格看上去又是个强势的。”
    蒋清雨偎在了她身上：“妈，她人很好接触，前提是得对她弟弟好。谁跟许弈好，谁就是她朋友，我俩也真成了朋友。她外在年龄跟心理年龄基本同步，跟二十几岁的人完全没思想代沟，还挺喜欢跟她在一块。”
    “真好的话，怎会让许弈自己生活那么多年，早干嘛去了。”
    蒋清雨笑：“你这就太双重标准了吧，你能改变，为啥不允许别人改变。她姐弟俩蛮复杂，许弈十五岁揍过她一次，揍老狠了……她后来又得过几年抑郁症，被父母去世打击的差点没缓过来，也挺不容易。有心不在早晚，像我爸说的，每个人懂事的年龄都不同。”
    纪瑶好奇：“她平时怎么保养的？”
    “也没见咋在意过这方面，心态，生活方式……你别看她生意做这么大，她是能让别人做的事自己绝对不亲自动手，能偷懒就偷懒，只愿意动动脑子。用人也比较精准，前期脏活累活都给了那个叫姜延的，公司做起来后，更是把姜延营造成了慧心名片，不是业内人甚至都不知有她这个董事长……”
    纪瑶：“她最近可太火了，每天闲暇都能刷到她好多次，新闻啦，短视频啦。网友给起了好多绰号，富婆，大姑姐，许阿姨……怎么称呼的都有。”莫名叹了口气：“以前希望你找个外表过得去，性格好点的。哪怕其它方面普通一些也没关系，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就成，结果找了个哪都容易让人操心的。”
    “啥意思？”
    “许弈各方面都太优秀了，优秀的人往往伴随着骄傲。”
    “你对你女婿评价挺高呀。”
    纪瑶：“对，我碰到过最欣赏的年轻人就是他。所以我都想不到他前岳母是得多蠢，对这么个孩子半点真心皆无。”
    蒋清雨：“那对夫妻是坏，天生的坏。”
    纪瑶：“真够可怜的，儿时受尽溺爱，父母早故。好不容易熬到成年了，结婚又碰到这么个家庭……所以我担心你啥事都由着性子来，看人脾气好就一直的作。”
    “他是不是又找你告什么状了！”
    纪瑶失笑。
    蒋清雨攥了攥小拳头：“这个碎嘴子……”
    纪瑶：“他嘴还真不碎，每句话都在点上，看人下菜碟。觉得说一分你能举一反三，他就只透一分。电话里跟我说生意太忙，忙的刚订婚没陪你就开始工作了……各种暗示你在找茬，找麻烦，无理取闹。这小孩情商高就高在他跟我吐槽你，是看出来我绝对不会生气。”
    “行了，知道你女婿好。我不跟你聊了，睡觉去。妈，咱俩一块睡吧。”
    纪瑶点头，跟着她去卧室，从柜子里又拿了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