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茴跟蒋清雨也在吃火锅。
    年后的燕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特别的包厢里，雾气萦绕着窗外隐隐的白，别有一番意境。
    骆兰也在。
    满头金毛被烫成了大波浪，脸蛋儿更显得精致娇小。
    许茴跟蒋清雨在聊天，骆兰偷听之余，规规矩矩的正襟危坐。屁股还隐隐有点疼，出门前挨的。
    她虽不到八岁。
    中文也还不是能完全的理解透。
    但大概能听懂一些俩阿姨在聊什么。
    聊那个视频里见过一面的帅叔叔。
    从口气上听来，那叔叔好像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许茴看了眼刚提到许弈眼眶就有点发红的蒋清雨，帮她夹了点菜过去。
    她之前刻意跟蒋清雨相处，多少带有一些目的性，是冲许弈。
    相处一久，基本把许弈的因素抛开，真当成了个朋友。且是很少见的那种能慢慢走到她心里的朋友，有点年少时期跟同性处闺蜜的感觉。
    许茴也能看出来，蒋清雨对钱权基本上没概念，不敏感。这方面天生似乎就是富足的，很多细节都有体现，至少钱权绝不是她选男朋友或朋友的重要标准。
    蒋清雨被她夹菜的动作影响，抬头视线稍碰，挪开。
    恨屋及乌，不太想给许茴好脸色。
    许茴忍笑又自顾帮她夹了块肉，顺道给够不着的骆兰也夹了一些。
    蒋清雨看她反常，更狐疑了。
    “我没跟你弟闹矛盾，所以你也不用替他说话，说我也不想听。”
    许茴：“替他说话？他要在我面前我都想亲自动手揍他。你是不知道他现在跟我说话是什么口气，我这边噼里啪啦一大堆，他漫不经心来一句，话里到处是刺。我替他想，替他考虑，关心他。他轻飘飘的能让我感受到他一点不在意，不但不在意，还嫌我话多，嫌我烦。”
    “他要是骆兰这年龄，我估计忍着忍着一天都得揍他个三五次。”
    骆兰闻声缩了缩脑袋，吃的更低调。
    蒋清雨：“他跟我说话同样不耐烦，好像我是个累赘，嫌跟我沟通浪费时间。”
    许茴：“你这两天是不是经常看于思媛的账号更新内容？”
    蒋清雨：“你没看嘛。”
    “看了，跟连续剧一样，写的还挺有意思。”
    蒋清雨讽刺：“一直以为你弟对她没多深的感情，现在被于思媛这么大大方方一写出来才知自己当初感觉和眼力偏差有多大，爱骨子里莫过于此了，难怪一离婚于思媛就要死要活的死命折腾，想不开。
    男神，忠诚，对她无微不至，对家庭足够忍耐，把于思媛宠的都不知天高地厚，脑子生锈了。
    我之前特恨于思媛，尤其刚看到她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既瞧不起她又气的不行。但我现在竟然不怎么气她了，甚至有点可怜她。如果把她跟许弈比作父女，那于思媛就是被惯坏了的女儿，等她醒悟过来自己错了，她爹再也不要她了……她有错，她爹没错么！”
    许茴表情微僵，分辨着蒋清雨这话是故意还是无心。
    蒋清雨丝毫没有隐喻许茴的意思，继续说道：“于思媛作到那程度了，他能忍，忍到说离开就离开，说离婚就离婚。姐，我现在就敢基本断定，于思媛没有爱人的能力了，许弈用六年时间给她挖了个这辈子恐怕都难爬出来的坑！”
    许茴扫了眼蒋清雨那张清丽绝俗的脸：“你们仨不是校友么？你跟于思媛好像还是同系。”
    “对，于思媛是经常跟我炫耀，在我面前秀恩爱，但那是谈恋爱的阶段。有时我以为她在故意夸大其词，选择性的不信……”
    许茴：“现在怎么又信？因为他变成了你未婚夫，有立场去介意了？在信和不信之间下意识选择性相信了？”
    蒋清雨眼眶起雾。
    许茴理解她，所有付出真心的关系都无法去谈前任，赤诚的谈起来会很影响真心的质量。
    可许弈火的太快，热度太高。
    作为曾经另一半的于思媛，自然的就会帮他谈。
    许茴自问若是自己处在于思媛的处境中，她大概也会这样。热度，粉丝，变现，恶心前夫现任……没道理不这样做。
    蒋清雨顿了顿，低下视线：“他对我都没对曾经的于思媛十分之一好，我主动说去找他，他不让我去……电话里抱怨几句，他也不乐意听。我以为他爱我，满心都是我。结果有了对比才发现，我没有半点特殊性，还不如她前任入他心……”
    突如其来的情绪，让声音难以为继。
    许茴心有点抽，总嫌蒋清雨没出息，动不动眼泪不值钱。可实际上许茴自己眼泪也不值钱，她哭的次数得比蒋清雨多无数倍。
    只不过一个因家人，一个因爱人。
    许茴想递张面纸过去，骆兰先急的拿小手去帮蒋清雨抹眼泪。
    “阿姨，你怎么啦。”
    蒋清雨有点不好意思：“被呛了下眼睛，没事。”
    许茴轻笑：“你这几天没白带她，知道心疼你了。”
    蒋清雨敛了敛，深呼吸，摸了摸骆兰头发，尽量的平和：“你怎么不安慰我？”
    许茴：“你这会一门心思的在钻牛角尖，身上都是倒刺儿，拽不回来。于思媛通过这种方式骚扰你们，以后或许都会成为常态，第一关都需要别人帮助才能过去，不如跟许弈退婚好了。”
    蒋清雨：“你巴不得我退婚吧，一直觉着我把你弟弟给抢了。”
    是玩笑，许茴却有被冒犯到。
    她确实有过这种心态，还挺频繁。
    许茴没跟她对着聊，转头看向单面玻璃窗外的雪景：“我不单单想让他跟你退婚，还不想他跟任何人订婚。作为我的角度，我弟弟这些年太累了。我想他可以多玩几年，过的轻松一些，泡泡妞，飙飙车，逛逛夜店……除了原则上的，别的碰啥都可以，只不想他碰真情。”
    “结果我还没来及带他去挥霍什么，就碰上你了。我一直对你挺有好感，但当你可能成为我弟媳之时，这份好感打了折扣。不过你挺有魅力，把这折扣又慢慢给找了回来。”
    蒋清雨：“你这是当姐该有的样子？希望自个弟弟成个只会吃喝玩乐，丛中过，不沾身的浪子？”
    “我三观正不正的先不说，至少我清楚有些浪子心态的人活的有多好，多轻松。你理解不了这种心情，我也是这几年才慢慢开始理解。”
    蒋清雨：“我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去退婚，退了去哪找这么年轻出众，只有一段恋爱同居经历的男人。”
    许茴：“一直认为你这人不用哄，这不，又开始自己哄自己了。其实我真挺心疼你，就冲你能在这圈子里做到洁身自好，首先就不是个俗人。别人在意的你可能不在意，别人不在意的反容易变成一根利刺扎疼你。主要问题是事实既定，看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去调节。”
    “很多矛盾就是这样产生的，你觉得你委屈，他也觉得他没错。表面上不反应出来，时间长了就会积少成多……”
    蒋清雨奇怪：“姐，你谈过多少段恋爱才有这么深的领悟啊。”
    许茴：“跟恋爱无关，是见的人和事太多了。”
    蒋清雨憋了憋：“我并不是单单因为于思媛才那么大反应，是这个月我那个没来……吓死个人。每月都基本很准，推迟两三天了。各种烦心事加一块，想弄死他！”
    骆兰：“那个是什么？”
    许茴横她一眼：“吃你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