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弈反复观看着蒋安宁直播被截屏的一些言论。
    她问网友，你们会给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转五千块钱么？为什么转？潜台词是，转钱有目的，封口费。
    她说，直播是在许弈朋友的直播间里进行的，是被迫澄清，暗指自身弱势，被控制。
    她还说，她最初什么都不懂……意思许弈想拿她当摇钱树。
    她话里对许弈没有半点抹黑，可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听懂她在影射什么。
    蒋安宁从火的那天开始到现在。
    人设是善良，朴素，坚韧，美丽。从三天一百万粉丝的增长到签约辉天传媒后的资源倾斜，对她人设进一步加固，她粉丝很久之前就突破了一千万。
    许多人对她信任的盲目。
    翻到蒋安宁的那些截图言论下方，各种对许弈恶毒至极的咒骂和侮辱无处不在……
    许弈把手机装进口袋，明知骤然席卷的新闻肯定跟商业竞争有关，还是有些失神。
    看着面前一望无际被白雪占据的城市，天空中好像又有纷纷扬扬洒落。
    积雪未融又添新。
    慢慢的，视线受阻，世界的可见性变低。
    许弈记忆飘到了几个月前。
    中秋夜，团圆节。一个孤独的想逃离家，一个孤独的不敢回家看到邻居团圆。一个客人，一个明明没客人还在坚持摆摊。
    许弈很难忘掉那种感觉。
    被误诊，独行夜，被几瓶冰冷的啤酒浇灌出了一丝暖意，鬼使神差出于怜悯转了五千元给她。
    医院里，他甚至当自己多了个朋友和未来事业的伙伴。
    他帮她写长文，找人营销。她每天力所能及的给他带吃的，勤劳而细心……
    就是这么曾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姑娘，随着不再见面，完全认不出了。
    他能想到她或许是受到了胁迫，甚至威胁，也可能是蹭热度，怕失去赚钱的机会。
    但是，怎能没底线至此。
    许弈在雪中站了很久，久到头发和身上都被积雪染白。
    这次舆论规模太大。
    许多明星都开始站队，出声谴责，讽刺。
    整个环境处处都是妖风肆虐。
    拍了拍身上。
    许弈拿手机订了去燕城的机票。
    他计划在这边留个三两天，把下一步工作部署交接一下。
    却一点耐心都没了。
    他受点屈辱属于习惯使然。
    可他现在不是自己了。
    他有蒋清雨，还有个慢慢在接纳的亲姐姐。他刚刚还忍不住叫了她一声姐，准备给她过个生日。
    ……
    江城。
    等在机场d出口不远处道路上的纪瑶观看手机的同时揉了揉额角。
    工作让人焦虑，女儿更让她操心。
    网上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好自己算立身较正，否则被这么多双眼睛一直给盯着，早被孩子给坑的苦不堪言。
    可她又没办法劝她离许弈远一点。
    事都出了，谣言也不是这一天两天，再翻旧账没意思。
    再说她真觉着许弈人不错，接触后的很多细节，回想起来都会加分。
    余光中见到一个包裹严实的女孩正东张西望的寻找着什么，纪瑶勉强咽了口闷气，按了下喇叭。
    蒋清雨迅速放好行李，打开车门上车。不顾一身冷意，探身就把纪瑶搂了个严严实实。
    “妈，想你。”
    话落，眼泪说来就来。
    纪瑶嫌弃的想把人推开，只母女连心，一听她哭，眼眶也有点难受。
    就这么一个孩子。
    跟个野男人一跑就是一俩月。
    当妈的，各种牵挂实难说的清楚。
    一两分钟后，纪瑶等女儿不那么腻歪，看她扣上安全带后启动了车子。
    “同居了？”
    蒋清雨双耳通红，拉了拉围巾遮盖住：“没有。”
    纪瑶哪会看不出来：“结婚前你要是敢怀孕，我打死你！”
    “妈……”
    纪瑶把暖风开大了一些：“留意新闻没？”
    “什么新闻啊。”
    蒋清雨疑惑掏出了手机。
    不一会儿，眼睛迅速睁大。
    纪瑶：“我有没有反复提醒你，出行注意保密？从派出所到酒店，被人拍了一路！现在好了，是不是小三都跟小三差不多了。咋解释？你俩巧合的在一个偏远城市的酒店碰到了啊？”
    蒋清雨张张嘴，无言以对。
    照片就是她去派出所之时被人偷拍的。
    她还为这事跟许弈闹了矛盾，因为她参与进去了……
    纪瑶接着问：“还有那个小主播，叫什么蒋安宁的胡言乱语，意指许弈骚扰过她……”
    “这不可能！”
    蒋清雨脱口打断。
    纪瑶：“为啥不可能？能火起来的女孩有几个长得差？那姑娘看着就单纯善良，她的话未必没有几分可信度。我可以相信你眼光，别人相信不？你让我跟你爸这张脸往哪放？过年还能有脸走亲戚么？”
    “还有人说你插足别人婚姻，傍大款豪门……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我看的头皮都麻。”
    蒋清雨没想短短几个小时过去，舆论会蔓延的这么迅速。
    她有点结巴：“这是大公司之间的舆论战，我跟许弈都是牺牲品。许弈不可能骚扰蒋安宁，她暗恋他倒是有可能。”
    “暗恋？”
    蒋清雨：“感觉，那次在病房赶巧碰到她帮许弈送饭。她看都没敢多看我，留下东西就偷偷走了，然后就跟辉天传媒签了约……自卑，在意异性旁边的女孩是否优秀，等等……总之许弈不可能是那种人，我又不是第一年认识他。”
    “大学的时候多的是人主动加他，撩他。漂亮的，不漂亮的都有，他就跟块木头一样守着于思媛，眼里没其它。再说蒋安宁那会哪有现在这么光鲜，怯怯懦懦的，连句话都表达不好。”
    纪瑶：“傻姑娘，他若是你说的那样，怎会刚离婚就主动约你去旅游。”
    “是你给人压力太大了，让他二选一。要么追我，要么别再认识我……”
    纪瑶聊的沉默：“非他不可对嘛。”
    蒋清雨声音微不可查：“我只喜欢他。”
    “行，喜欢着吧，将来别后悔就成。”
    “你跟我说过，人都会后悔，无论怎么选都会，要看当下……”
    “闭嘴吧你。”
    纪瑶失态！
    蒋清雨撇嘴，视线转向窗外。
    怔了会，拿出手机低头看了看，背着纪瑶打字：“我到江城了。”
    许弈：“我也准备乘机去燕城，别忘给叔叔阿姨带礼物。”
    蒋清雨把屏幕在纪瑶面前晃了晃：“让我拿他的钱给你买礼物呢，想要什么？”
    纪瑶：“想回家跟你爸一块，对你混合双打！”
    蒋清雨：“你停车，我去商场逛逛……”
    纪瑶根本不搭理她。
    还想逛商场。
    多事之秋，过年她都不打算让女儿出门。扑克都准备好了，今年走亲戚只去双方父母家里。余下空闲，宁愿在家斗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