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为什么贵国要下那么大力气来改善这里的环境,贵国花的钱完全可以用来研造航行更快、更远的战船,研造威力更大的火枪火炮,到时候就可以占领更多的土地,奴役更多的土著,所获得的收益将会是你们改造这种地方的百倍不止。”
“你说的那种是海盗思维,而我们的第一选择,永远是将自己的家乡建设好。”
“真是奇怪。”
――
南京,万人体育场。
一场对抗激烈的足球比赛进行着,四周的看台上已经开始出现少部分的靓丽身影,虽然比例还很低,相较于全场数万名男性来说,女性观众怕是只有百分之一,但这批新观众的出现,却是让这个体育场内进行的所有比赛越来越富有激情和对抗性。
作为国家的首都,南京的社会风气转化毫无疑问要走在全国的前列,因为这里对政策的前瞻性更高。
自从海瑞当初在反思检讨会上遭到杨继盛的批评之后,大明的律法便迎来了大刀阔斧的革新,很多礼的约束被全面放开,法的约束更加细化,也因此,本就繁华的南京迎来新发展。
大量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们发挥了她们对市场经济的贡献,比如逛街、购物和游玩。
几乎南京城的任何角落都能见到这些曾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
而随着这些曾经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们的出现,强大的消费能力促动了市场经济的二次繁荣。
场上进行比赛的两支队伍都是年轻人,场边的比分牌道出了他们的身份。
南京国立青学和光华学院。
这是一场新学术顶尖院校和旧学术顶尖院校之间的较量。
比分是7-1。
光华学院输的可谓是溃不成军。
当比赛结束的哨音响起时,国立青学队伍响起一阵欢呼声。
“哈哈哈哈,队长,他们实在是太差劲了。”
“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获胜的国青队员毫不留情对失败者进行嘲讽,他们聚在一起,声音很是响亮。
本就垂头丧气的光华队员个个面露怒意,咬牙切齿。
“切。”穿着光华学院队服的一名队员冷笑一声:“球踢的好有什么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科举中第了呢。”
身旁的队友起哄道:“队长,你忘了,他们哪有本事参加科举,就算去了,连乡试都中不了。”
“哈哈哈哈。”
“为国效力还得是咱们。”
这句话点燃了本就对抗的比赛情绪,两伙人只瞬间就聚作一团,继而便是大打出手。
从一场比赛发展成另一种比赛。
看台上本正在离场的观众们停下脚步,继而爆发出比之前更大的欢呼声。
场内有维系治安的巡捕,见状赶忙涌进去阻拦。
在巡捕们的武力‘弹压’下,这些学生哪里是对手,没多久就被死死压制住。
望着面前蹲在地上仍旧对骂不止的学生们,带队的巡捕孙秉头疼不已。
这些学生各个都是家世不凡,哪里是自己一个捕头能得罪的。
“都闭嘴!”
孙秉大喝一声:“打架是不对的,聚众打架更是犯法的,难不成你们还想进衙门吃官司吗,互相道个歉,各自回家。”
孰料两边都不买账,仍是对骂个不停。
让一群正在气头上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道歉,想都别想。
手下的巡捕只好看向孙秉:“头,咋办?”
“还能咋办,通通带走,然后通知他们家里,交罚款赎人。”
巡捕们将这群年轻人带离,经过看台的时候,不少国青队员甚至还洋洋得意的向看台的观众挥手致意。
“好样的!”
“够精神!”
“没丢分!”
观众的起哄声让孙秉的脸色更加难看,没好气的抬头大喊:“起什么哄,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散了散了。”
他的斥责换来更大的一阵嘘声和叫嚣。
“起哄犯法吗。”
“你神气个什么啊。”
“有本事上来抓老子。”
观众里面卧虎藏龙,又是南京脚下,不知道多少达官显贵,谁会怕一个小小的捕头。
更何况。
起哄确实不犯法。
这些观众更加的有恃无恐。
孙秉拿这些观众肯定是没辙,他只能把打架的双方全部带回体育场外的南秦淮河巡捕房。
这是南京城最大的巡捕房,足有六个巡捕队,有六十三名巡捕。
包括了一名队长、六名捕头。
进了衙门口,这些年轻人的嚣张气焰算是安分了不少,可对巡捕们的盘问仍然是爱答不理。
“姓名。”
“自己查。”
“嘿。”
问话的巡捕气的不轻:“这里是衙门不是你家,想在这耍少爷脾性,你还不够道行,再问一遍,姓名住处,不说,就按身份不明处置,扣押两天。”
“陆平安。”
“住哪里?”
“.”
“问你话呢。”
“鼓楼街六号。”
就在离着陆平安这不远,那名光华的队长得意扬扬的嚷嚷。
“西长安街二十三号,记好了,是西长安街。”
说这话的时候,这人还看向陆平安,挑衅开口。
“西长安街知道是哪里不,你这辈子都没机会进去。”
“你他娘的。”陆平安扭头就骂:“搞的好像你自己本事住进去的一样,还二十三号,有本事你住一号。”
“那也比你个住鼓楼的强,再偏点都住莫愁湖里面了。”
“哈哈哈哈。”
孙秉无奈摇头。
又是一群权贵子弟。
南京,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
“让他们家里派人来,交罚金领人。”
权贵子弟又如何,南京是有规矩的,寻常斗殴,要么自己私了,要么罚款走人。
拘是没必要拘,事又不大,没必要上纲上线。
孙秉对这些权贵子弟倒也不怕,他发小可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陶壬林,虽然官不大,但负责着整个南京的治安,要是连这点事都不能管,那南京早就被这些权贵子弟折腾的不成样子了。
时间倒是也不久,各家各院都派了下人来交钱赎人,流程之熟悉可见这种事没少发生。
唯独到陆平安这来了一个小姑娘。
“我来赎人。”
孙秉看了一眼头都快埋进衣服里的陆平安,好奇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嘿,平安。”小姑娘扭头看向陆平安,乐么滋的问道:“本小姐是你什么人。”
陆平安憋了半天,小声说了一句:“姐。”
“大点声,听不见。”
“你是我姐行了吧,你是我亲姐。”
小姑娘这才得意的转回头:“我是他姐。”
“户牒。”
小姑娘拿出户牒,孙秉脸上的困惑更大了。
“陆元琳,嘉靖三十年生,你才十五岁?能是他姐?”
“他长得显老不行啊。”
“得。”
孙秉也懒得关心这些,登记完罚了钱便将人释放。
走出衙门口的陆平安立马变了脸色,气呼呼的向外走,陆元琳则是小跑着追上去。
“平安,你这是过河拆桥,就这么不管我了。”
“我是你哥。”
“你这就没意思了,刚才还喊我姐呢。”
“我那是形势所迫。”
“切,有能耐你别报我家的住址啊,还不是怕大伯知道教训你。”
陆元琳嬉笑道:“那你怕是躲不过去的。”
陆平安的脸色一变:“怎么说。”
“我爹从印度回来了。”陆元琳说道:“巡捕房的人来报信的时候,大伯就在我家呢,本来我爹打算亲自来的,还是本小姐自告奋勇。”
陆平安啊了一声,随后脸色苦了下来:“我怎么如此倒霉啊。”
“躲肯定是躲不掉了。”
陆元琳眼里含笑:“走吧,跟我回家见大伯,还有,刚才那二两银子的罚金,你记得还我。”
“拉倒吧,你家都有半个印度了,还缺那二两银子啊。”
“一码归一码,别想赖账。”
“没钱,不给。”
“当哥的欠妹妹钱,丢人不丢人。”
兄妹俩聊着走着,很快就融入进熙攘的市井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