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藩、鄢懋卿被打入了锦衣卫诏狱,他们的下场如何要等孙世祐进京质证,要等锦衣卫起获南京汪直的密谍网后才能确定。
但这已经和陆远没有任何关系了。
陆远被官复原职,嘉靖还给陆远加了一个太子少傅衔。
毕竟这次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不加以恩宠实在是说不过去。
于是乎,继最年轻吏部尚书之后,大明朝最年轻的太子少傅也诞生了。
虽然眼下大明朝并没有太子。
官复原职也加了衔,但陆远并没有回南京,这案子还没有最终结束,他得留在北京等着。
方便随时质证。
北京城陆远后世去过很多次,这辈子倒还真是第一次,好在有前身的记忆在,倒也不算陌生。
作为翰林学士,陆远留在北京更多的时间基本都是在翰林院度过,其他的时候便会去到张治和韩士英的府上,聊聊天交流交流。
“这一次伯兴你为我江南士林立了大功。”
张治和韩士英对陆远都表达了感激。
可不是吗,要不是陆远的超神发挥,这一次江南士林真的要被严嵩狠狠剜去一大块血肉。
哪像现在,不仅全身而退毫发无损,反而倒打一耙,将严世藩和鄢懋卿给扔进了诏狱里。
逆风翻盘无外如是。
陆远完全可以拍着胸脯说一句。
哥,CARRY全场!
这份感激之情化作最值钱的东西便是张治的一句话。
“从此以后,你陆伯兴便是两江魁首。”
韩士英也附和:“没错,我们老了,以后江南如何,都要仰仗伯兴你了。”
“为阁老、为我江南士林效力,陆某万死不辞。”
陆远郑重应下:“日后但使陆某有一口气在,愿为我江南士林鞠躬尽瘁。”
布了那么大一盘棋,干翻了严世藩都只是其中一个谋划,收割整个江南士林的感激之情,这才是陆远最终的目的。
当初他被下圣旨从南京锁拿回北京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为他送行,当初这些人多么凉薄,如今就会多么亏欠他。
伱们可以不仁,但我陆远不能不义。
我御前超神发挥把你们全部保全了下来,如何偿还这份恩情,你们看着办吧。
张治够讲究,韩士英同样如此,他们两人代表了整个江南士林彻底接纳陆远,并且亲笔写书,推戴陆远做江南党魁。
党魁!
从此之后陆远再不是一个无根浮萍,靠着攫取民财、左右逢源的政治投机客,而是切切实实大明朝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一个背靠整个江南官僚集团,可以一言决定江南六省未来的隐皇帝!
就算是嘉靖,也要给陆远面子!
入阁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当首辅也只是熬时间,熬到严嵩倒台的事。
陆远不再着急,也不再有刚穿越时那种朝不保夕的惶恐感,现在的他,很从容。
随着时间迫近年关,锦衣卫在南京按照陆远的清单名册将汪直的密谍网全部起获,抓了二十多人,有官员也有商人。
这些人到了北京之后便纷纷供认不讳,承认了自己是汪直内应的事实,并且指认了罗龙文的身份。
罗龙文是汪直的人,而且在南京活动的目的就是为了致陆远于死地。
证据链越加的充分扎实。
嘉靖下旨将这群人通通杀头抄家,抄没白银上百万两之巨,也算是为了嘉靖的元祐宫添砖加瓦,使得嘉靖龙颜大悦。
最后就是孙世祐这位前应天巡抚。
事态的所有发展完全按照陆远的剧本在进行着。
陆远、孙世祐、严世藩三人在嘉靖面前扯起了废话文学。
严世藩打死不敢承认他曾经指使杀手刺杀陆远的事实,而陆远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不过有了之前所有事的铺垫,嘉靖已经完全倾向于陆远。
他下旨削去了严世藩的所有官职,并将后者徙往甘肃戍边。
罪名是:诬陷朝廷命官。
这已经是严世藩所有罪名中最轻的一条了。
诬陷是反坐,罪加三等,严世藩诬陷陆远的内容是后者私开赌场青楼,现在已经查证并不属实,如果属实的话陆远会因为开设赌场罪被杖九十,罪加三等的情况下,所以就是先杖九十而后充军戍边。
司礼监负责杖刑,打的并不重,司礼监都是打板子的高手,可以一杖把人打死,也能九十杖下毫发无损。
嘉靖没有牵连严嵩,说明严嵩的圣眷还没有完全消散,因此司礼监很懂事。
这九十杖只是把严世藩打了个皮开肉绽,也让其有个借口可以先在家安养好再去充军戍边。
其实谁都知道,陆远只要前脚离开北京,后脚也不会再有人盯着严世藩看他到底去不去戍边。
等多暂过个一年半载,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事情全部结束,时间也到了年三十,陆远在北京城过了第一个年,地点是在皇宫。
嘉靖皇帝打算给奉天殿改个名字。
这件事陆远有印象。
历史上嘉靖四十一年的时候,嘉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旨将奉天殿改名为皇极殿,于是造就了一个历史的惊人巧合。
宋朝的主殿叫做朝元殿,最后宋亡于元。
元朝的主殿叫做大明殿,最后元亡于大明。
明朝的主殿自嘉靖后改为皇极殿,寝宫叫乾清宫,最后皇太极改后金国号为大清,南明政府最后也是覆灭于清。
这让陆远不得不生出一种感慨。
历史真的好像一个圆。
嘉靖想要给奉天殿更名不是突发奇想,而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因为奉天殿总是遭雷击而起火,嘉靖怀疑是这个名字不吉利,因此才动了更名的打算。
不过这个想法并没有通过,礼部尚书徐阶持了反对态度。
‘奉天之名乃是太祖所定,自此奉天讨贼,驱逐暴元光复河山,成祖奉天靖难,开永乐盛世,皇上欲要改祖宗之名,实为不当。’
徐阶搬出了朱元璋和朱老四两尊大佛,嘉靖哪还有什么脾气,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宴会后张治问过陆远,为什么不趁热打铁,站出来支持嘉靖。
“伯兴你现在开口支持,徐阶是不敢反驳你的。”
眼下陆远圣眷正隆,若是再逢迎嘉靖,随了后者改名的心思,那岂不是能够更上一层楼。
对此,陆远只是笑道。
“因为,改不出什么好名字。”
张治对此一头雾水。
但他也没有再细问。
嘉靖三十年结束了,崭新的嘉靖三十一年如期而至。
陆远也启程回了南京。
这一次,南京城外百官云集,出城相迎。
“参见少傅金安。”
整齐划一的谒见声中,陆远走出了马车,踩在车辕上远眺,面露笑容。
江南党魁,陆伯兴!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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