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强烈的情绪刺激着怕皮欢,自恶兆之子的身躯内散发出来的,是极端到圣洁的恐怖怨念。
他硬是通过这份怨念掌握住了部分灵魂的力量,那是从本属于他们的荣耀之中摘取的,金色的光辉。
随着恶兆之子的咆哮,大量的金色火焰汇聚成一团团漂浮的火球,朝着怕皮欢喷射了过来。
这已经足够让怕皮欢感到惊讶了,因为他从未见到过会使用这样力量的恶兆之子,在成为了被整个交界地唾弃的存在之后,恶兆之子们便如同野兽一样,只知道使用自己那副身躯所带来的蛮力。
虽然这火球看样子与魔法施展出来的差不多,仿佛随手就能够将其打碎,但怕皮欢却硬是让出了一个身位,不愿意与之接触。
他不清楚这个东西具体是什么构成的,在交界地里,那沉沦的岁月之中,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在如今成为了未解之谜。
脚步一踩,怕皮欢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他冲向了那名恶兆之子,手中的猎犬长牙挥动,便要将其肥硕的身躯,开膛破肚。
“铛——”金铁交加的清脆响声自一把狰狞大刀与猎犬长牙碰撞之处响彻,怕皮欢目光一凝,他清楚的看到了,那大刀远比其他恶兆之子们的要干净许多。
仿佛眼前这名家伙还保留着过去的习惯,不断的保养着手中的武器,不愿意让其锈蚀,就如同过去属于恶兆之子的荣耀一样。
恶兆之子手中的大刀翻卷,直接将怕皮欢的猎犬长牙引导向了他处,他在力量上要比怕皮欢强大许多,硬碰硬对怕皮欢而言,无疑是最吃亏的。
但怕皮欢的手中可不止猎犬长牙一把武器,那法杖上凝聚着不小的魔力,随着他的挥动,一道辉石结晶塑造出来的大剑劈砍而出,直接的刺入了恶兆之子的小腹之中,划出了一刀。
恶兆之子裸露的皮肤让怕皮欢砍上去好似最坚韧的皮革,那凸起而四处胡乱生长的犄角又成为了其最坚固的甲胄。
怕皮欢的一道斩击不过是劈开了一道细小的伤口,让其有些不爽的啧了一声,飞速的脱离了恶兆之子的身旁。
二者迅速的拉开了距离,各自调整着自己的身躯,为接下来的碰撞做着周密的准备。
恶兆之子的双眼燃烧着昏黄色的火焰,那是他不息的怒火和怨恨,他注视着怕皮欢,目光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了一样。
一道昏黄色的火焰从他的口中吐出,缓缓的涌入了他的大刀之上,明晃晃的,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怕皮欢的视线随意的扫视一圈,发现周围尽是残缺到了极点的骸骨。
这些骸骨仿佛被一头贪婪暴虐的野兽咀嚼吞吃,不断的嚼了又嚼咬了又咬之后,最终剩下的不成形状的产物。
“呵忒!”恶兆之子猛地朝着怕皮欢吐出一团火焰,那火焰在半空中便化作了大量的火球朝着他飞舞了过来。
怕皮欢闪躲,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把燃烧着昏黄色火焰的大刀,朝着他的面门奋力的劈下。
猎犬长牙下意识的便抬了起来,就算双方力量上的差距在恶兆之子全身燃烧着昏黄色的火焰之后,变得更加巨大,但是终究未能对怕皮欢形成碾压的姿态。
怕皮欢脚步一蹲,整个身躯瞬间矮了下来。他如同泥鳅一样滑溜,立刻窜到了恶兆之子的身后,一刀劈砍了上去。
昏黄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怕皮欢接触到之后,发现除了剧烈的高温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额外的
影响。
但是很快,怕皮欢便发觉自己的内心产生了极为强烈的怨恨。一直被他封锁着的感知力量被这火焰给撬开。或许对于寻常褪色者而言毫无作用的力量,却对怕皮欢产生了强烈的效果。
不多时的,怕皮欢的的双眼便变得通红,他咧着嘴,强烈的杀意自他的身躯内爆发了出来。
原本白皙的皮肤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漆黑色纹路,健壮的肌肉束一条条的凝练成漆黑的树根一般,狰狞的改变着。
怀着无比强烈的怨念,一声声尖锐刺耳的嘶吼声从怕皮欢的周围响彻。那并非怕皮欢所发出来的,而是寄宿在周围,被怕皮欢的灵火给召唤出来的冤魂的咆哮声。
本就带有吞噬生命力量的这群冤魂们,在受到了恶兆之子那更为强烈的怨念之后,纷纷疯狂的浮现了出来,朝着恶兆之子杀了过去。
幽白色的火焰燃烧在这群冤魂们的身上,但是他们这次不但没有因此而减弱自己的怨念,反倒是更加的爆发了出来。
那是甘愿灵魂被吞噬成渣滓也好发出的怒吼,疯狂的冲撞向了那名恶兆之子,钻入了他的身躯,与那昏黄色的火焰同归于尽。
这名恶兆之子之所以强大,便是因为他的怨恨,在整个交界地之中,都算得上前列的了。大半恶兆之子的负面情绪都叠加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愤怒,让他发狂!
但现在,随着怕皮欢的灵火在这个下水道之中燃烧起来,那些怀着不甘的怨念灵魂们纷纷化作冤魂,他们没有肉体的制衡,反倒是更能够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即使这之后,将会迎来灵魂湮灭的代价。
两种怨恨的力量交织在了一块,他们碰撞着,缠绕着,最后湮灭成了虚无的残渣。直到最后,幽白色的冤魂渐渐的消失殆尽,那因为消耗过度而虚弱不堪的恶兆之子剧烈的喘着粗气,他昏黄色火焰燃烧的双目都有些暗淡了。
他抬头,看向了不远处,自灵火燃烧后,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静的怕皮欢。神智不多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朝着怕皮欢的方向走了过去,随后恶兆之子的全身肌肉突然紧绷了起来。
他忌惮的看着怕皮欢,在他的面前,此时的怕皮欢身上燃烧起了完全不输于他全盛时期的怨念。
这让恶兆之子感到强烈的震惊,他的身上背负着恶兆之子由盛转衰,从顶峰落入谷底,被驱逐被猎杀的痛苦和怨念,这才有着如此的力量。可眼前这个被无上意志所选中,重活一世或者重新获得力量与使命的褪色者们,又是因为什么才会有这样恐怖的怨念的啊!?
“你——该死!”怕皮欢极其沙哑的声音仿佛是从铁器粗粝摩擦后发出来的一般,他抬起头,双眼漆黑一片,仿佛无底的深渊,能够吞噬整个世界一样。
幽白色的灵火在怕皮欢的身上燃烧着,可是很快的,那幽白色的的灵火仿佛给附加了极为沉重的重量,一点点的压低了下去,最后颜色成了深邃到极点的黑,火焰也仿佛一团淤泥一般,包裹着怕皮欢。
那黑泥只有薄薄的一层,但是却远超同体积的灵火的力量。怕皮欢手臂猛的一甩,一团黑泥便溅射了出去,直接将恶兆之子的身躯洞穿出一道深深的伤痕。
那是怕皮欢废了半天力气都不曾打出来的效果,就这样被随手甩出来的黑泥给造成了。
恶兆之子愤怒又惊惧的吼叫着,他挥舞着他那燃烧着昏黄色火焰的大刀冲向了怕皮欢,肥硕的身躯随着手臂的发力而晃荡着,燃烧的火焰冲天而起,仿佛要将接触到了一切都给点燃。
火焰和黑泥发生了碰撞,原本附着在怕皮欢体表的黑泥猛的爆发了出去,直接将冲过来的恶兆之子连带着他身上燃烧着的熊熊火焰一同淹没。
渐渐的,黑泥一缕缕的重新回到了怕皮欢的体表,又燃烧起了幽白色的灵火和其他的什么力量火焰。渐渐的火焰也熄灭了,原地上只剩下怕皮欢赤裸的身躯,静静地躺在被烧灼成琉璃般光洁的地面上。
“呃……嘶——怎么全身上下这么疼啊。”怕皮欢眉头一皱,随后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有些迷茫的看着周围的环境,一时间没能想起自己身处何处。
但随即他打了一个激灵,猛地从地面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一脸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四周安静极了,除了一滴滴的污水从远处上方的管道裂缝中滴落以外,便没有了其他的动静。
怕皮欢这才放松了自己的身躯,这时的他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物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不见。此时的他全身光溜溜的,连块遮羞布都没有。
“妈的,这还能不能过审啊。”怕皮欢吐槽着,他连忙从自己的四次元口袋之中掏出一套备用的衣物来穿上,却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深究这件事发生的原因。
先垫上一套贴身的衣物,将一件轻薄的鳞甲穿上,在关键的要害处塞入特制的坚固金属,最后再套上卡利亚王室最好的法袍,怕皮欢的着装便正式结束。
他回想着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记得自己先是躲过了恶兆之子喷发的火焰,那之后……
怕皮欢皱着眉头,他紧闭着双眼,五官都缩在了一起,仿佛生吃了一颗柠檬一样扭曲。
他感受到了记忆之中的复杂情绪,刺激的他下意识的便将其抛开,封死在了记忆的深处。
“算了,还是继续探索这个下水道吧。”怕皮欢叹息一声,只好作罢,他感受着体内卢恩的数量凭空消失大半,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带着郁闷的情绪,爬上了一旁的梯子。
片刻之后,怕皮欢来到了一处阴暗的房间之中,他用[星光]照亮了周围的环境,随后一愣,看着那布满了房间的壶之一族们,怕皮欢莫名的松了口气。
这群壶之一族都陷入了沉睡之中,在这个污浊的环境里,他们只能够压低自己的活性,如同一具真正的泥壶一般,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怕皮欢没有惊动他们,打量的一番之后,便迅速的离开了。在这群壶之一族之后,一座只能够容纳几名寻常人类体型的铁制升降笼子摆放着。
透过笼子的缝隙,能够窥探到一处深不见底,被浑浊的雾气所遮蔽的巨大空间。
怕皮欢踩了上去,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随着铁索的运转,他缓缓的朝着下方落下。
“他是……”就在怕皮欢下落之后不久,那些沉睡着的大壶们缓缓的活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
他们发出了嗡嗡的闷响相互交流着,对那不阻拦怕皮欢走如升降铁笼的那名战士壶,发出了疑惑的询问。
“他的身上有友好壶的味道,我隐隐约约的感觉……他似乎是一名维壶师。”靠近升降铁笼的那名战士们沉默了片刻,最后将自己感受到的告诉了一种壶们。
他们闻言,瞬间便激动了起来,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之中待着,对于壶之一族而言并不算什么。他们本就是过去魔法师们,用来收纳和摆放血肉材料的容器。
但是一名维壶师出现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不曾见到维壶师的踪迹了,甚至除了这名靠近升降铁笼的战士壶之外,其他的壶之一族们都没能够感受过维壶师柔软像丝绸一般的手掌。
闹腾了一段时间之后,壶之一族们又陷入了往日的沉寂,只是这一 次,他们那冰冷的内心之中涌现出一抹火热,那是对未来的,微弱的期盼。
怕皮欢在升降铁笼之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都快要在这单调的世界之中打瞌睡时,眼前的画面总算不再是浑浊的绿色迷雾了。
怕皮欢持着武器,他莫名的有些期待,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升降铁笼总算是安稳落在了地面上。
几束红褐色的火把在一旁的墙壁上斜插着,燃烧发出了并不算明亮的光。
尸骸和污秽零零散散的堆积着,一道长条形的石砖铺制道路出现在怕皮欢的面前,在那正中间,一个圆环状的石砖地面上,一道赐福的光亮摇涟着,散发出温暖的热度。
怕皮欢走上前,他将赐福点激活之后,感受那温暖的力量流入自己的四肢百骸,将体内的疲劳和损伤彻底的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