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怕皮欢伸出手,毫不客气的在装满道具的袋子里翻来翻去。他从中掏出了几样物品出来,放到了流浪商人的面前,便将袋子口一收,顺手打了个活结。
“客人,您是要这些东西对吗,需要打包服务吗?”流浪商人将那几样物品捧在了手中,朝着怕皮欢谄媚一笑,开口说道。
“不,我已经打包好了,除了你手里的,其他我都要了。喏,钱你收好了。”怕皮欢豪迈的掏出一把卢恩出来,有着卡利亚王室作为后盾,他在获取卢恩上,有着超越寻常褪色者的巨大优势。
过去视如珍宝的卢恩虽然依旧非常有用,但在如今的他眼中,却不是需要付出生命去拼搏的特别之物了。
在成建制的军队面前,过去怕皮欢孤身一人所遇到的难题不过尔尔,平推,再平推,就是正义的以多打少。
这种通过势力的手段获取卢恩的方式非常高效,远比一个人单打独斗来的轻松快捷。或许圆桌厅堂在最初建立的时候,也存着这样的心思,但最终,那批古老的褪色者们依旧是将其放弃了。
原因很简单,随着不断使用卢恩强化自己的身躯到了某种程度之后,再往下每一次微弱的提升都会消耗一笔数额堪称恐怖的卢恩数量;那远远不是正常获取卢恩的渠道能够积攒的。
这之后的褪色者们便开始寻觅着各种各种能够继续提升自己力量的手段,有的研究魔法,将自己的身躯化作结晶。有的沾染龙飨的力量,长出了细密的龙鳞。有的加入火山官邸之中,通过亵渎的力量,一步一步走上变强的道路。
于是乎,在过去重视无比的卢恩便再一次的恢复了他们的货币地位,在褪色者手中,朝着交界地的众生们流落了出去。
“什么!这这这……哎呀谢谢老板,老板破费了,老板你请坐,诶,这是小的秘制的赫帕草落叶花茶。请尝尝。让我给老板捶捶腿,这都是我的一片真心呐!”
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开过张的流浪商人愣在了原地,随后他木然的接过了怕皮欢递给他的卢恩,瞬间陷入了狂喜之中。他谄媚的将自己柔软的布匹放置在了码好的柴火堆上,用十二分的热情招待起怕皮欢来。
太难得了,鬼晓得他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平日里除了偶尔能够和那老太婆唠唠嗑之外,造访的便只有那些从不购买,抠门的甚至还会想要打劫他的王城士兵了。
他的商品落灰又清理,清理又落灰,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终于能够从手中销售出去了。
“捶腿什么的还是免了吧,你告诉我那个传送门之后的情报就好。”怕皮欢挥挥手,他制止了商人谄媚的行为,指了指不远处,立于那断桥边缘的传送门,好奇的问道。
流浪商人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他知晓的情报统统告知于怕皮欢。
在视野的尽头,那断桥之下的盆地森林的对岸,同样只剩下些许残骸的断桥,便是这道传送门的终点。
“这个距离似乎也不是非常遥远啊,横穿过去有什么难处么?”怕皮欢有些疑惑的呢喃着,他的视野朝下拉低,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昏黄色的高耸树木。
“嘶——客人,虽然您威武不凡,必然是身手了得的高人,但是这树林可一点也不简单。看到那树林最深处的小黄金树了嘛?原本应该在那孵化的小黄金树化身都被侵害,被这树林的怪物给彻底霸占了!”
流浪商人看到了怕皮欢的疑惑,连忙朝着他劝告道。难得遇到了个阔绰的顾客,可千万不能让他的性命白白的丢在了里面。
“哦?这倒是让我有兴趣了。”怕皮欢嘿嘿一笑,他看向那小黄金树的方向,跃跃欲试起来。
在这个交界地之中,能够让他彻底失去反抗力量的可并不多,相反的,在这些对于常人而言充满禁忌的地方,往往拥有着能够快速提高褪色者们力量的好东西。
“告辞,米莉森,我们走吧,目标,小黄金树!”怕皮欢朝着流浪商人拱了拱手,他牵着托雷特的缰绳翻身而上。
米莉森并未从托雷特的身上下来,她一直好奇的注视着怕皮欢的行为,无论是在和解指老妪解指,又或是和流浪商人开玩笑。那一举一动都让米莉森感到好奇和新鲜,不自觉的观察着。
她从未有过像怕皮欢这样的经历,对于她而言,世界一直是猩红色的,充满了疼痛。看着怕皮欢的笑容,她双手伸出食指戳在了自己的嘴唇两边,轻轻的朝上一推,挤出了个干干巴巴的笑脸来。
这一幕正巧被回头准备离去的怕皮欢看在了眼中,那英姿飒爽的女剑士此时蠢萌蠢萌的神态让他楞在了原地。米莉森这无意间的动作,对异性的杀伤力可并不小,怕皮欢心跳猛的加快了少许,眨巴眨巴眼睛,盯着米莉森发愣。
米莉森感受到了热烈的注视,她微微侧过了脑袋,随后与怕皮欢双目对视,空气瞬间便安静了下来,仿佛时空都在此刻彻底冻结了。
‘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米莉森双手猛地一缩,抓在了自己裤子的布料上,她的脸色一刹那便通红无比,低下了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有些难以去面对怕皮欢。
“咳咳咳,走了走了,接下来有着挺难对付的敌人需要你帮忙呢。”怕皮欢果断的破坏了这尴尬的气氛,他翻身上马,缰绳一拽,迅速的朝着身下的盆地奔跑了过去。
“哎呦,怎么就不听劝告呢……算了,希望他们能够从那个怪物的手中存活下来吧。”
流浪商人还想说些什么,奈何他张口的时候,眼中只剩下怕皮欢远去的背影了,只能无奈的坐回了自己的篝火旁,掏出那特殊的乐器出来,演奏起一首哀伤的歌。
托雷特三两下的跳下而来断桥,它灵活的在昏黄色的树林之中穿梭着,迅速的朝着小黄金树的方向奔跑起来。
这座树林之中,一抹淡淡的臭味始终挥之不去,仿佛整个树林都被某种东西污染,让人心生厌恶。
怕皮欢皱起了眉头,他信了几分商人的描绘,这个地方的确不正常。他的体表自发的浮现出淡淡的漆黑纹理,对于周围的感受更加深刻了几分。
整个盆地,整片树林之中,都充斥着一股强烈的死亡气息。虽然相对而言非常的微弱,寻常人根本感受不到。
但怕皮欢是谁啊,他都快成为死亡力量的代言人了,这与他体系有所不同的死亡气息,就像夜晚的灯笼一般显眼。
“呜呜呜……”微弱的抽泣声从树林之中响起,不知何时,眼前的世界已经被浓郁的雾气所弥漫。
怕皮欢轻轻的拽了一下托雷特的缰绳,让其奔跑的速度稍稍减缓,开始自己的辨别周围的环境了。
雾气遮盖着怕皮欢的视线,成为了生活在这片树林之中的怪物们,最好的保护伞。那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四面八方传递到了怕皮欢的耳中。他皱着眉头,掏出了自己的武器,随时准备展开战斗。
坐在他背后的米莉森同样如此,一把狭长的剑刃紧握在她的手中,不断的朝着四周张望着,严阵以待。
“吼!”托雷特不加掩饰的奔跑显然是惊动了不少的存在,他们从隐蔽的灌木丛之中站起,朝着冲锋而来的托雷特发出了距离的吼叫声。
雾气微微消散了些许,将那意图冲杀出来的怪物显露在了怕皮欢的面前。
比骑乘在托雷特身上的怕皮欢还要高大许多的人形怪物披着华贵的暗黄色的袍子,他弓着自己的身躯,大量好似蛆虫,又好似蚯蚓的长条形触须自那早已变形的无法看清原貌的恐怖面容上垂落了下来。
昏黄色的死亡力量在他的身上散发着,腥臭的粘液不断的从他好似蠕虫一般的巨口中滴落到了地面上。
那不清楚具体是延液还是泪水的液体带着浓烈的死亡气味,这蚯蚓脸嘶吼着,跌跌撞撞的朝着怕皮欢奔跑了过来。
他张开了自己的大嘴,整个脸都变形成了巨大的腔室,要将怕皮欢直接一口吃下,咀嚼吞噬。
两把剑刃几乎同一时间劈砍了出去,怕皮欢双腿一夹,托雷特迅速的奔跑了起来,躲过了蚯蚓脸的袭击。
待自身安全之后,托雷特停下了马蹄,转过身来,却看见那被劈砍的蚯蚓脸灰黑色的躯体不过是出现了两道微不足道的伤口罢了。他体表那厚厚的褶皱带来了非同寻常的物理抵抗能力,寻常的刀剑劈砍上去,恐怕连表皮都难以划破。
剑刃收起,怕皮欢掏出了自己的法杖来,他眯着眼,抬手一道辉石尖锥爆射而出。这一次,魔力的光辉爆发出应有的力量,直接洞穿了蚯蚓脸的身躯,在他的小腹处,炸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小洞来。
“魔法能够起效,那圣属性的力量呢?”怕皮欢呢喃着,他将这蚯蚓脸当做试验品,开始准备下一道圣属性的攻击来。
要知道,目前怕皮欢遇到的带有死亡力量的怪物们,无论是死诞者还是那些被召唤的骷髅士兵,他们对于圣属性伤害都没有半点的抵抗能力。
但是这一次,怕皮欢的想法落空了。
圣属性的光辉轰击而出,明亮的光芒好似利剑一般刺入了蚯蚓脸的身上。却见他体表散发的死亡力量纹丝不动,身体上甚至连半点伤痕都没有,只有一点还是受到了冲击而留下的细微的白点子罢了。
“稀奇!”怕皮欢双眼一眯,显然是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这怪物体内分明充斥着一股不俗的神圣力量,死亡和神圣莫名的在他的体内和谐共处,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甚至与怕皮欢有着几分相像。
“若是d在这里,恐怕信仰都会崩塌吧。”怕皮欢想着,一直以消灭死诞者为己任的他,可是依仗着黄金树律法的神圣性同这些死亡的家伙们战斗的,要是神圣属性失效,那场面……
怕皮欢没有再过多的去想了,他已经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情报,随后收起圣印记,凭借着自己的魔法,迅速地将那名怪物点杀当场。
继续前进着,这一次,怕皮欢和米莉森不再骑乘着托雷特,他们压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悄无声息的朝着小黄金树的方向摸索了过去。
越是朝着小黄金树的方向前进,遇到的蚯蚓脸就越多。他们成群结队,聚拢在一块哭泣着,仿佛有着强烈的不甘和痛苦,让他们只能这样默默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嘶——我好像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了……”怕皮欢看着那暗黄色的长袍,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他们……这群蚯蚓脸,很有可能是阴谋之夜的受害者们。当葛德文死去之后,他的灵魂消亡,身体却依旧生长着。
那残缺了一般的死亡卢恩,在那全盛时期散发出的力量,可并不是那么好消融的啊。
光是不知道什么年代褪下的脸皮,都直接让触碰的罗杰尔成了一株死亡之树,差点当场暴毙而亡。
若是在那场动乱之中,近距离感受到波及的呢?王城之中,可不只有半神们生活着呀。
再回想起这群蚯蚓脸们生活的位置,王城根本不可能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存在着这样一群家伙。甚至很可能,那断桥,以及断桥上的传送门就是他们整出来的。
为什么会让他们留在这里呢,又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一颗小黄金树呢……
那暗黄色的长袍,若是将其上沾染的污秽所清除,恐怕露出来的,将会是华贵精致的属于王城贵族们,金灿灿的衣袍吧。
如此的想着,怕皮欢只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大量的蚯蚓脸被二人抛在了身后,他们已经能够看到那小黄金树巨大而粗壮的树干就在自己的面前。
于此同时的,还有一个无比巨大,远超寻常蚯蚓脸巨大数倍之多的庞然大物,正跪坐在小黄金树的面前,好似在虔诚的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