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皮欢微微一笑,他并没有直接的回答古老骑士的询问。身体朝着身后的草地微微的靠去,属于叛律者的红褐色勾指被他拿了出来。
“你这……”伊修托邦瞳孔一缩,看向怕皮欢的目光也因此警惕了起来。
这名古老骑士不久前因为叛律者的袭击险些死去,若非他感激怕皮欢雪中送炭的帮助,本身承受能力又过硬,恐怕会当即暴起,朝着怕皮欢挥刀。
“别急,我都愿意将这个东西拿出来了,你还不愿意相信我么?”怕皮欢的目光清澈,语态诚恳,神色安定温和。
看着这副与叛律者们截然不同的‘老好人’面貌,心中有些警惕的伊修托邦也不由的放松了些。
他隐居的时间太久,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接触过其他的人类了。长期与周围的动物相伴,思维上也悄无声息的变化的有些单纯、质朴。
这漫长的时光之中,只有怕皮欢和他的指头女巫伊蕾娜在前段时间内造访了他,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古老骑士有些固执,但是他愿意相信眼前的家伙,怕皮欢在褪色者中的名声已经遐迩闻名。他不过是在怕皮欢拜访离去之后,稍作打探一二,便被那琳琅满目的头衔给镇住了。
怕皮欢微微一笑,他看着眼前态度逐渐松懈的伊修托邦,总算是将自己的想法朝着他透露了出来。
“你想要继续隐居下去,不愿意被叛律者们打扰,其实很简单,假死一次便行。”怕皮欢说着,神态轻松,仿佛这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但是假死这件事又哪有他说的这么轻松,火山官邸用来追踪这些褪色者们的方式可并不简单,哪怕他们躲藏在交界地的各处,都一样会被轻易的寻找出来。
但怕皮欢会提出这样的解决办法,自然是有他的奥妙。在先前恍惚之中感受到了景象和体会出来的秘密,使得他对于亵渎的力量有了全新的理解。
“就是需要你破费了,嘿嘿。”怕皮欢搓了搓手,笑容中,让伊修托邦有些不寒而栗。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磋商细谈,怕皮欢和伊修托邦达成了目标的一致,随后他开始动起手来。
大量的魔法符文从怕皮欢手中的法杖顶端凝聚,他全神贯注着,在伊修托邦的铠甲上铭刻着一个又一个的符文印记。
这些让伊修托邦看一眼都觉得头晕的东西,却是怕皮欢灵机一动想出来的特殊手段罢了。
“好了,你穿上去试试,未来的一段时间之内躲藏起来,别被他们找到就好。”怕皮欢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他拍了拍全新的鳞片铠甲,将其递到了伊修托邦的手中。
此时的鳞片铠甲已经大变了模样,原本层次分明的结构被大量的其他材料粘结在了一起,早已看不出本来的形状。
在怕皮欢的手中,这件铠甲如同骨骼外翻一般,显得狰狞极了。
伊修托邦看着自己全新的铠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陷入了沉思片刻,勉勉强强的将其穿戴在了自己的身上。
如今从外表上,已经看不出古老骑士原本的模样了,但这却还不够,火山官邸的追踪可并不是凭借外表来的,还要从根本上改变伊修托邦才行。
怕皮欢不再打量在自己铠甲上东摸摸西看看的伊修托邦,他持握着叛律者勾指决定做出一件有趣的事情。
很快,地面上绘画出了诡异的猩红色印记,暗淡的红光闪耀着,伸出手去触摸,怕皮欢的意识便瞬间投入了进去。
他这次学乖了,在触碰这道诡异的印记之前,将自己全身的力量都给封禁了起来,尤其是双指的特性。
在之前他所看到的那些恐怖的画面,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因为他没有压制自己体内的双指特性的结果。强大的感知能力虽然能够帮助他许多,但同时也是极大的污染渠道。
猩红色的身躯缓缓的从地面上凝聚了出来,怕皮欢尝试着抓握了一下手掌,带来的紧绷感瞬间激活了他内心的杀戮的欲望。
“这叛律者勾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亵渎的力量也是不输于猩红腐败的邪性。”怕皮欢暗暗的想着,抬起头,看向了盯着他的伊修托邦。
“来吧,别动,很快的。”怕皮欢的口中念叨着,猩红的身躯发出了含糊不清的浑浊声音。
伊修托邦不由的后退了一步,虽然和怕皮欢探讨了这项计划,他也的确点头答应了,但是事到临头,却仍旧慌的不行。
索性一咬牙,伊修托邦双目一瞪,鼓着气朝着怕皮欢走了过来,双手左右展开,笔直的朝着他手中的猎犬长牙上撞了过去。
“这么主动么?那就来吧。”怕皮欢一愣,没有想到伊修托邦会是这样的反应,舔了舔嘴唇,猛地朝前一踏,手中的猎犬长牙翻转,精准明确刺入了伊修托邦的胸膛。
在那胸甲处,被怕皮欢改造出了一个扩口,某种带着淡淡臭味的好似腐败血肉一般的东西填充着。
随着怕皮欢刺入其中,将伊修托邦捅了个对穿,大量的鲜血瞬间弥漫到了这团腐败血肉之中。
只见原本干干巴巴的血肉在大量的鲜血的滋润下,迅速的鼓动膨胀了起来,隐隐约约的,仿佛一个外置得心脏一般,随着伊修托邦的呼吸而跳动着。
猩红腐败的力量疯狂的逸散了出来,迅速的侵蚀到了伊修托邦的身躯之中。
‘就是现在,怕皮欢啊,我的命就交到你的手上了。’伊修托邦忍受着剧烈的疼痛,他紧握着双手,将自己体内的卢恩与魔力尽数的灌注到了身上的铠甲之中。
大片的魔力花纹从伊修托邦的铠甲中浮现了出来,怕皮欢施加的魔法符文被伊修托邦彻底的激活了。
胸口的腐败血肉不断的吞噬着伊修托邦的血肉,疯狂的增殖着,将那铠甲上的所有裂隙都彻底填满之后,仍旧不断的活跃着想要顺着怕皮欢的猩红色刀刃侵袭过来。
奈何这道猩红腐败力量并非最初的恐怖存在,而是经过怕皮欢不断处理之后,将那份攻击性极度弱化之后的结果。
伊修托邦在此刻不得不掏出小红瓶来,他艰难的递到了嘴边,吞咽着那圣杯瓶中的滴露,消耗着体内的赐福力量,不断的补充着自己的伤势。
褪色者的力量,亵渎的力量,赐福的力量,猩红腐败的力量……
这些力量在怕皮欢的控制下,逐渐的形成了某种脆弱的平衡,随后他的大喝一声,朝前一顶,直接将手中的剑刃彻底的没入伊修托邦的血肉之中。
原本脆弱的平衡受到了怕皮欢外力的打破,亵渎的力量开始摧残着伊修托邦的身躯,却又被那猩红腐败的力量所阻挠。
猩红腐败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肉瘤,那力量几乎完全的掌握了伊修托邦肉身的全部,就连精神上也被摧残的黯淡无光,只剩下一抹倔强的意志还在坚持着。
‘就是现在!’怕皮欢心中冷静的想着,他猛地拔出了捅入伊修托邦身体内的猎犬长牙,反手一刀便将那丑陋恶心的肉瘤从伊修托邦的身躯上分离了下来,乱刀剁成了粉碎,彻底的被亵渎力量压榨成了漫天的飞灰。
怕皮欢激活了自己体内的赐福力量,他迅速的趁着猩红身躯不稳定的瞬间从中脱离了出来。
不等自己的身体有所恢复,怕皮欢连忙冲到了伊修托邦的面前,拖住了他倒地的身躯。
怕皮欢从自己的四次元口袋之中掏出了一把温热石洒在周围,温暖的力量吊住了伊修托邦的性命,使得他不会就此暴毙而亡。
随后怕皮欢紧握着圣印记,金色的光辉很快便笼罩在了伊修托邦的身躯,迅速的将其残破的身躯恢复了回来。
此时的伊修托邦身体内的赐福力量微弱的可怕,还因为被猩红腐败的力量侵蚀了,导致气息都改变了不少。虽然近距离细细感受仍旧能够认出他来,但却不是火山官邸能够识别的了。
“好了?”伊修托邦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原本结实壮硕的身躯此时干瘪的就是皮包骨。
那铠甲随着腐败肉块的切断而收缩着,如同身上生长出来的角质层一般。即使保护伊修托邦,防止他被火山官邸发现的保护,又是将其限制在了铠甲之中的囚牢。
“好了。”怕皮欢说着,再次施展着恢复性的祷告,淡淡的金光照射在了伊修托邦的身体上,使得他彻底的治愈了身体上的伤势。
但他的身躯依旧干瘪着,那份褪色者独有的力量仍旧微弱不已,想要恢复,必须要寻觅一处的赐福点才能够将其彻底的恢复。
可他一旦触碰到的赐福的力量,那与怕皮欢费尽心神,游离于生死边缘的计策就将功亏一篑了。
“帮我,把火山官邸背后那个该死的家伙干碎,就靠你了。”伊修托邦握着怕皮欢的手,郑重的重复了一遍怕皮欢在之前商议的时候,承诺给他的话语。
怕皮欢应许了,但他看着伊修托邦的模样,思索了片刻,掏出了法杖灌注起了大量的魔力。
一道辉石结晶在他的面前不断的压缩凝结着,最后成为了一块晶莹的,不过巴掌大小的薄板,其上绘制着卡利亚王室的徽记,只是在一部分地方上有着些许的不同。
“这东西便是我的凭证了,如有需要,你可以将其带到卡利亚城寨处,他们会妥善的安置你。”
怕皮欢将其交给了伊修托邦,在于其告别之后,激活了自己灵魂地图的赐福节点,在金色光辉的笼罩下,传送消失在了原地。
入眼的,是一片大红色的场景。怕皮欢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踩踏着火山官邸华贵的地毯上,走到了塔妮丝的面前。
此刻,怕皮欢的成败再次一举,他注视着塔妮丝,缓缓开口说道:
“伊修托邦,我已经处理掉了。我的报酬呢?”
塔妮丝抬起了头,有些惊讶的看了怕皮欢一眼,随后默不作声,体内却有一股怕皮欢熟悉的,属于亵渎的力量在涌动着。
“不错,看来你圆满的完成了任务,你的效率真让人惊讶。”塔妮丝朝着怕皮欢说到,她掏出了一卷卷轴,放置在了怕皮欢的面前,继续说道:
“真令人雀跃,如此一来,你也跻身叛律者之列,名副其实,成为我们火山官邸的一员。
收下吧,这是先前提到过的报酬。请记得,叛律者的战斗,会开拓出英雄的道路。即使过程会遭遇污秽,不洁,不,应该说正因为如此,才能够通往成为英雄的道路。
请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可以第一时间和我们说。”
怕皮欢听着塔妮丝怀柔的话语,他没有说话,在桌子上将那卷轴收好之后,转身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塔妮丝见状没有什么反应,她在火山官邸成立之后,已经见到了太多太多的别有个性的家伙了。她殊不知此刻的怕皮欢紧张不已,全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着的,准备随时在暴露之后奋起反击。
直到客房的大门关上之后,怕皮欢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坐在了镶嵌着宝石,华贵且柔软的座椅上,平息着内心的情绪。
成功了,他成功的满骗住了火山官邸,有着这一次的行动,未来的一段时间之内,塔妮丝都不会再催促他去进行任务了。
走出房门,怕皮欢踏入了对门之中,不出所料的,在那餐桌之上,又摆放着一张火山官邸的信封。
怕皮欢冷笑一声,看都不看,随手将其收入了四次元口袋之中后,看向了贝纳尔的方向。
“你身上……”贝纳尔的声音一顿,随即瞬间低沉了下去,他冷着的脸,却是叹息了一声。
“你狩猎同胞了……我想你也明了了,掠夺他人的力量,将其化为已有,这就是叛律者狩猎同胞的目的。
为了那被迫互相残杀的恶令,叛律者揭竿而起,但到头来,却变成了最为肤浅的掠食者。真可笑。”
贝纳尔的话语中似乎透露出了什么非常不得了的信息,但是他并不愿意过多的解释,怕皮欢也只好作罢。
他走出了房间,活动着自己的筋骨。来到了火山官邸之后,他除了自己的客房和饭厅之外,便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了。
走出客房,顺着走廊路过大厅,顺着那楼梯,一步步的走了上去。
坐在大厅角落之中的塔妮丝见到了怕皮欢的行踪,无声的笑了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