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之中的好光景,好像就是这样,要么过得快一些,要么过得不长久,否则世间也不会有,好景不长这个常用词组。
这些没落的皇族,在顿时失去了,赖以生活的经济来源,同时也在一时间乱了手脚。
平日习惯养尊处优,习惯挥霍的男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好日子戛然而止。
他们只能变卖手里,所剩无几财产度日,但财产纵酒也有用完的时候。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逃避是唯一的选择,有亲投亲、有友靠友,什么都没有的,最后只能盲目的自谋生路。
他们脱下曾经的华贵衣服,换上普通百姓的平常服装,目的就是使自己活下去。
活着看似很简单,但对于生活一落千丈的他们来说,简直比死还难受。
“訫儿!咱们祖孙二人,被那个下人张三给欺骗了。”奶奶一脸凝重地,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孙女那訫说。
“何以见得,他不是说三个人走路不方便,等他找到老家的人,就回来接咱们吗!
再者说他侍候您半辈子,您对他没有感情也有恩情,他不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吧!”那訫有些不解的说道。
“人心隔肚皮呀!我早就知道,他张三就是一只大荒的狼,吃肉不吐骨头的狼。奶奶我糊涂,恨自己当时怎么能够相信他。
他把我们带来所有的那一点盘缠,一股脑地都裹走了。这真可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奶奶长长叹了一口气,伤心的说道。
其实我们也不要在意这些,因为生活永远不会,按照我们的预想发展下去。
我们只能做好生活,随时出现意外的准备,然后才能在意外来临之时冷静地去面对。
祖孙二人说着说着,就流出了满眼的眼泪。国亡家破落魄至此,又被下人骗走钱财。简直头顶的天,就要塌下一般,并且很快就要压在头顶。
“你藏在内衣里、绑在腰带上、系在头发发根处,那些珠宝还在吗。”奶奶一脸急切的问道,訫儿点了点头,表示这些东西还在。
“这点东西一定要藏好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能动的,我们就剩下这点本钱了,这就是你以后的陪嫁。”奶奶微微地说道。
想什么怕什么,腰里没什么要什么。沦落至此的祖孙二人,一门心思,想回到自己民族的发源地,东北的老家,可是到了老家又能怎么样。
她们已经有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咕咕的直叫,所居住大车店的伙计,这时又前来结算住宿的钱。饥寒露宿的祖孙二人,身上已经没有一文钱现金。
人在最艰难的时候,就是寻找自己的根系,根系是找到了,但孤独的祖孙二人,所能栖息生活的地方,又能在哪里。
她们的心就像被碾碎了,一样的疼痛。没有任何的办法,奶奶拉下曾经高贵的脸,竟然跪在陌生人的面前。
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以此获得店主的同情。欣儿也是一样,睁着一双泪眼,跪在奶奶的身边。
旁观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智者,但不要嘲笑这个当众下跪的老太太,因为她真的没有活路了。
曾经经营几十年的体面,想要摧毁它,也就在这一跪间坍塌。
或许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一汪暗潮涌动的苦海里,并且都在泅渡之中,碰巧遇到一个大浪,都会让我们毫无招架之力,这就是生活。
“老太太!您可别这样,您如此年岁给我下跪,这是在折杀我的寿命,我是承担不起的。
我要的是住店钱,实在有难处,找我们掌柜的商量,我做不了这个主。”说话的是店里的伙计,他当然做不了这个主。
“不用商量了,让她们娘俩走吧!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时候从门外进来一个人,看了娘俩一眼然后说道。
祖孙二人得到了足够的恩惠,千恩万谢说尽了,赞美的语言,她们此时什么都缺少,但嘴里就是不缺少,美好的祝福语言。
是的,皇族虽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从小接受过最好的教育,所以很会说话。
“人这一辈子,真是三穷三富过到老,谁都不能躲过去,也不可能躲过去。
老太太你也别哭了,沿着乌裕尔河,向东走将近百里,有个名字叫鹤鸣的屯子,那里有个非常年轻的大善人。
那个人是我的一个朋友,去投奔他吧!或许就能活命,我这个庙相比于他,也实在太小了,供养不了你们。”店主人对祖孙二人道来。
“谢谢你年轻人,谢谢你对我们祖孙的善良,年轻人你是否知道,你这是在为自己积攒福气,相信日后一定会有好报的。”奶奶千恩万谢地说道。
“您老人家可千万不必谢我,你的店钱是一个道士替您付的;找我那个朋友,这个点子也是他出的。
他走后还让我把这点钱转交给你,可以用来路上花销,当然也足够你们花销一阵子。”店主人说完,把一些钱交给了奶奶。
“他人呢!这个人在哪里,这让我如何感谢他,我们与他好像素不相识,他凭什么帮助没有丝毫价值,已经落难的我们祖孙二人。”奶奶非常疑惑地说道。
“他这个人习惯云游天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至于你们是否相识,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店主人如此回答。
奶奶听说是一个道士,在暗中为自己提供无私的帮助,心里显然非常的激动,然后一种感伤涌向心头。
在此刻心里同时明白了,那个曾经的人,就是在自己身边的某一个角落,当然他还是不想见自己。
想起自己对他的伤害,把他的一切都毁掉了,多年前的往事好像历历在目。
她心里不断地在感慨着,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好的东西,一定要等到一定的年龄,才能够看得到。
虽然她不想怀念任何人,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人,如同死去的人没有什么两样,但只有这个人永远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