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正好你红云姐姐回来了,她替你姐姐几天没问题。”杨正山笑道。
王云巧忙的事情自然是娘子军的事情,腾龙卫的娘子军自然留在了腾龙卫,但王云巧来自重山关后,又在重山关重建了娘子军。
前段时间,王云巧刚刚招募了三百个少女,现在正在训练这些少女呢。
而红云以前就跟王云巧管理腾龙卫的娘子军,她去替王云巧几天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这,这~~”
林展也不是不管他,只是林展一直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又是出去游历,又是准备考试,很少有闲工夫管他,所以林展给他的印象可能比较和善。
因此他不怕跟在林展身边。
“好了好了,师父这边还有事,你去准备一下,明天就跟你姐姐和林展师兄去安宁县吧!”杨正山觉得应该让王云巧好好收拾一下这小子。
再不好好收拾一下,这小子都快长成猪了。
王明哲闻言,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不过在踏出堂屋门槛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师父,我不想去了行吗?”
“不行!”杨正山瞪了他一眼,“你若是不去,我就让你姐姐接你去住上一个月!”
王明哲打了一激灵,二话不说,一溜烟的跑了。
去安宁县,来回顶多七八天的时间,这可比在姐姐家住一个月好太多了。
郁青衣看着王明哲飞快的背影,忍不住噗嗤一笑。
“明哲就是太懒了!”
杨正山转过身来,笑呵呵的说道:“是懒了点,不过这小子聪明着呢!”
正是因为聪明的有些过头,这小子才敢跟他耍心思。
郁青衣抚摸着明昭的小脑袋,道:“陛下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云雪说陛下可能撑不过这个月了!”
杨正山神色一凝,“她听谁说的。”
“除了常平侯,还能有谁!”郁青衣道。
杨正山微微颔首,也没有多问。
承平帝的身体越来越差不是什么秘密,连他都收到了一些消息,更不要说京都的权贵了。
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现在倒是没有太多的感慨。
……
京都,皇城御书房中。
太子面带忧愁的看着手中的奏折,他忧愁的不是奏折上的内容,而是承平帝的身体。
皇位他想要,以前得不到的时候,他甚至愿意为之疯狂,而如今近在咫尺了,他却又满心的慌乱。
这段时间他主持朝政,其实跟坐上了那皇位也差不多。
但是他明白眼前的安宁是父皇最后的庇护,一旦父皇驾崩,他就将独自面对一切。
太子自己都不知道。
“以前不觉得父皇承担的责任有多大,如今孤算是体会到了!”太子幽幽的叹息一声。
旁边侍奉的太监南盛却是笑眯眯的说道:“老奴相信殿下一定会成为圣主明君!”
他根本无法体会此刻太子那种复杂的心情,他只会为太子即将登基为帝感到高兴,甚至他心里还巴不得承平帝能够早点驾崩。
太子瞥了他一眼,然后垂下了眼帘。
奴才就只是奴才,哪怕与他再亲近,也无法与之交心。
太子抚平心中的忧虑和惊慌,再次拿起一份奏折看了起来。
“这是?”太子看着奏折中内容,略感诧异。
“殿下,这是靖安侯送来的奏折,一同送来的还有十件摆件,老奴查看过,都是非常精美的摆件!”南盛连忙开口说道。
奏折的分类有很多种,奏事折、奏安折、谢恩折、祝贺折等等,而京官的奏折和地方官的奏折又有所不同。
一般情况下,地方官的奏事折和御史的奏事折为了保密和缩短呈递的时间,会直接呈递到御前。
而内阁、六部、五军都督府等在京衙门的奏折则会经过内阁批注和司礼监查验之后再呈递到御前。
事有缓急,奏事折一般都会优先呈递,其他的折子则是后续再查看,甚至都不会查看,只是让司礼监记录一下就了事。
像什么奏安折,谢恩折,贺折,有时候很有很多,皇帝若是很忙,自然没工夫一一翻看,所以就让司礼监记录一下,然后皇帝看下记录就行了。
而眼下杨正山的这份奏折其实就是一份奏事折,所以南盛只知道杨正山送来了十件摆件,并不清楚奏折中的内容。
太子看完奏折后,神色微动,吩咐道:“把那些摆件全部拿过来!”
“喏!”南盛应了一声,立即就让一群小太监将玻璃摆件搬到了御书房。
十件玻璃摆件有大有小,但件件都是没有瑕疵的上品制作。
其中就有杨正山之前感到惊异的那座金色佛像。
明媚的阳光从雕花木窗中射入御书房,正好落在了金色佛像上,让这佛像变得熠熠生辉。
太子看着佛像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什么摆件没有见过。
瓷器、木雕、石雕、琉璃、玉器、铜器等等,他都见过很多,而且能入他眼的都是精品。
但是他从未见过有一种摆件会如眼前的玻璃摆件这般光亮的。
“玻璃!琉璃?”太子惊奇道。
琉璃和玻璃在外观上非常相似,但琉璃的成分更复杂,制作工艺繁琐且精细,与之相比,玻璃的制作工艺要简单很多,更容易制作。
当然玻璃也有不如琉璃的地方,琉璃的颜色多种多样,且层次不一,而玻璃因为制作工艺的问题,颜色之间有着明显的层次感。
比如那金佛,可以明显的看出里面是分层的。
琉璃也可以人工烧制,但成本却非常高,所以琉璃在大荣是一种贵重的装饰品,特别是大件且完整的琉璃制品,其贵重程度还在玉石之上。
与之相比,玻璃只能用廉价来形容,廉价到太子都在怀疑杨正山是不是在说谎。
太子再次拿起杨正山的奏折翻看起来。
他一连看了两遍,逐字逐句,看的非常仔细。
等他看完之后,他的眼中闪现着精明的光亮。
太子如同看稀世珍宝一般看着眼前的玻璃摆件。有着跟琉璃极为相似的外观,制造成本却不及琉璃的百分之一。
“这尊琉璃金佛若是拿出去卖掉,能卖多少银子?”太子眨眨眼,向南盛问道。
南盛用垂涎欲滴的眼神看着佛像,说道:“殿下,这琉璃金佛表面通透如若无物,内部金光熠熠生辉,放在阳光下,如金佛降世,不似凡物!”
好吧,他也将这玻璃佛像当成了琉璃佛像,而且还把玻璃佛像的缺点当成了优点。
这也正常,杨正山觉得这是缺点,那是因为他对玻璃有着很清楚的认知。
而南盛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玻璃,完全将玻璃当成琉璃来看,自然觉得这玻璃佛像工艺奇特,精美无比。
“若是拿出去售卖,这佛像怕是能价值千金!”南盛肯定的说道。
他本来就喜欢这些珍贵的物件,如琉璃、玉石、瓷器等等,他都非常喜欢,所以他非常了解琉璃的市价。
因此他说的价值千金不是虚值,而是指一千两黄金。
千两黄金就是万两白银。
“一万两银子!”太子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奏折,上面清晰的写着着佛像的制作成本是二两银子,而杨正山打算卖五百两银子。
其实这样的佛像也不容易制作,主要是这尊佛像几乎找不到任何瑕疵。
但是其就算是有瑕疵也不是一文不值。
有瑕疵的就卖便宜点,没有瑕疵的就卖贵一些,只要瑕疵不是太大,那就算是成品,所以制造这样的玻璃佛像,成品率还是很高的,不会因为成品率太低而拉高成本。
杨正山说佛像的成本是二两银子,其实并不准确,因为现在的玻璃作坊并没有大批量的制造玻璃佛像,如果大批量的制造,这个成本价还能降低两成。
太子看看奏折,再看看佛像,心里在默默盘算着。
几十万两?
几百万两?
远远不止!
怕是一年就能赚几百万两!
玻璃摆件的市场可比千里镜大多了,凡是富贵之家,谁家没有几十件摆件。
如果玻璃摆件的价格是几千两,那市场可能不会太大,毕竟奢侈到可以花费几千两银子买一件摆件的人家不会很多。
随便找个商户都能买得起,稍微富裕点的商户买个几十件回家摆着都不成问题。
这将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市场。
而且不只是摆件,还有茶具、酒具、餐具等各类器皿。
太子觉得自得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了。
谁不喜欢银子?
太子也喜欢银子,皇帝同样喜欢银子。
朝堂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太子每次看到要银子的奏折都会感到头疼。
而他东宫同样需要银子,未来他登基了,这偌大的皇城花银子的地方会更多。
“你~~”太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按照杨正山的计划大把赚银子了,不过当他看到南盛满眼垂涎的看着佛像的时候,已经到嘴巴的话又止住了。
“你去将小安子叫来!”太子吩咐道。
“喏!”
片刻之后,南盛就将小安子找来了。
小安子其实并不小,他名叫王安,如今已经三十多岁了,因为他是城王府的老人,入城王府的时候只有十几岁,所以太子习惯了叫他小安子。
“殿下万安!”王安行礼拜道。
太子坐在书桌前,伏案在奏折上书写了几句话,然后交给王安说道:“你现在立即带上这份奏折前往重山关,到了重山关之后,一切都要听从靖安侯的安排,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让你什么时候,带什么人回来,就按照他所说的做。明白吗?”
“小的明白!”王安接过奏折,说道。
太子还觉得不放心,解下腰间的玉佩,说道:“你去御马监要三百亲军随你一起去,记住路上把这三百亲军的嘴给我封死了,告诉他们若是有人敢泄露半点消息,全部处死!”
王安闻言,心思一沉,面色肃然,“小的定会将他们的嘴封死!”
旁边的南盛则是颔首低眉,敛去眼中对玻璃金佛的垂涎。
“嗯!”太子琢磨了一下,觉得应该没问题了,才说道:“去吧!”
杨正山有些错估了太子对玻璃的重视,或者应该是低估了太子对银子的看重。
他觉得太子看在银子的份上肯定会支持他的计划,但是他忽略了朝堂缺银子的事实,也忽略了太子缺银子的事实。
大荣朝廷每年的税收大概有两千万石米麦和一千万两银钱,另有各色丝绵可折算百万两银钱。
米麦的价格随市场变动,也因地域不同,价格有所差异,如辽东的粮价一般维持在二两银子一石左右,而京都的粮价则是三两银子一石左右。
如果有个天灾人祸的,粮价就会疯涨,翻个三四倍都是正常的情况。
所以米麦很难折算成银钱,官吏的俸禄由粮和钱组成,且以粮为主。
若是非要将米麦折算成银钱的话,那大荣每年的税收大概有五千万两到七千万两之间。
看起来很多,但对这个一个庞大的皇朝来说,这些钱粮根本不够用的。
不就是因为户部没有银子吗?
辽西遭了兀良大军的兵灾,可朝堂却从杨正山手中抠了五十万两银子去辽西赈灾。
朝堂需要银子的地方太多了,边镇的兵饷,皇族勋贵百官的俸禄,各部官衙支出,河防水利,宫殿官衙修建,祭祀庆典、赈灾济民等等。
而最近这十几年,大荣真算不上太平,天灾频发,战事不断。
就说杨正山这些年的经历,先是重山镇大旱,紧接着与东海胡族交战数次,东海胡族覆灭了,可庆王又叛乱,兀良胡族入侵辽西。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朝堂花费大量的钱粮。
这还只是重山镇,而重山镇只是大荣的九边军镇之一。
像北原镇,那才是真正的吞金巨兽。
因此,朝堂缺银子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太子急切的想赚取银子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