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类似回字纹的绣纹，大面积出来的话，有打补丁的效果，不太适合出现在贵族的服饰上，我觉得，小面积的使用会更好一点......”
    冷碧云点头，不过，“这个角色就是个小领主，衣服打补丁，也挺正常的。不过我也觉得有点多了，我会改一改的。”指指莲花纹，“你看这个怎么样？”
    “这个面积小，没有叶子的话，问题不大，如果大面积的，肯定是要有叶子的。莲纹也有很多种，我觉得这里最好用缠枝莲纹......”
    冷碧云想了下，确实，“但是颜色会不会不太搭了？”
    “你可反过来绣，暗纹在外，用那种稍微粗一些的丝线......”（瞎编）
    贾维斯他们就看着这俩越聊越投入，主要是，蔡蔡提得意见，他们都听不懂，但冷碧云却都赞同还高兴的接受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蔡蔡很懂啊！！
    亚伦凑近之后，一句没听懂，就算他们说的是外语，也听不懂，转头问莉莉和萨拉，“蔡蔡家里会不会真的不让她做演员，过几年把她抓回去啊？”
    萨拉没言语，莉莉耸肩，还真有可能。
    亚伦不开心，“蔡蔡要是不做演员了怎么办？”
    萨拉急切的说，“不做演员了，蔡蔡也是蔡蔡啊！！”
    莉莉脱下戏服，“你错了，蔡蔡不做演员了，那就不是蔡蔡了。”别忘了，蔡蔡是她的艺名。
    亚伦和萨拉同时瞪向莉莉，你可真讨厌！！
    这边蔡蔡和冷碧云说的差不多了，回头想找小伙伴们一起看戏服，结果就看那仨掐起来了。
    “.......”蔡蔡默默转回头，拉着贾维斯走开了。眼不见为净。
    接下来就是讨论戏服的设计，成本等问题了。十五套同款戏服，不同的材料，不同的工艺，不同的试穿效果，
    投票选出的几款布料，其中有两款，成本太高，已经相当于其他布料的三倍了。巨象和项目财务的人摇头摆手的，半点没得商量的不答应。
    “可是镜头里呈现的质感是真的很好啊......”摄像组的人还想努力下，一个劲的给贾维斯递眼神。
    贾维斯默默装瞎。蔡蔡更是完全低头扣手不言语。
    这个布料是真的太贵了，这里审批要是过了，项目肯定会在其他地方压缩成本，找补回来的。可服装预算本来就是大头了，其他部分的预算已经很少了，再压缩的话，很可能就会出问题的。
    莉莉也想挣扎下，因为这两款都是用在女演员的戏服上。可她也不敢言语，只能盯着财务的人看。
    但财务的人什么风浪没见过，半点没觉得压力大，“可以后期做嘛.....”
    “.......”后期的命也是命啊。
    后期的负责人们脸都是绿的。别什么都后期后期的好不好！！
    “镜头拍快一点不就好了.....”后期也不是不懂拍摄的，越说慢镜头越考验细节，再说了，“穿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穿衣服的人......”直接比比蔡蔡，“ree穿什么肯定都好看！！”
    后期打工人直接为了减少自己的工作量，直接站队资本了。
    蔡蔡被点名也没啥表示，结果巨象那边的人也点名蔡蔡，“ree你说两句，你是怎么想的，你想穿贵一些的还是差一些的......”
    这是摸准了蔡蔡的脉，问的很直接很干脆了，也很期待蔡蔡的回复了。
    “.......”我就是个演员啊！！！你们还记得我就是个演员嘛！！
    蔡蔡被贾维斯捅了一下，不得不开口，“我站在演员的角度啊，如果是为了某个特定的特写镜头，必须有服装加持的剧情，对角色的塑造起到决定性效果的镜头，那服装选料贵一些，可以。但《帝国》中，这类镜头其实并不多，一季里也没几个，还未必是主演们......咱们拍的也不是玛丽皇后末代皇族等的那种必须要有奢华服饰加持的类型......”
    所以这是真没必要，“只追求镜头里服饰质感的话，有一两套就可以了。这也是和角色有很大关系的。相对来说，更贴合角色附和剧情，才最重要.......”戏服不可能只做一件，同款会至少做三四件，不然有意外不能连戏，问题就很严重了。可好布料的成本就在那里，再加上制作成本，这边做一套，其他戏服可以做三套，这就是浪费了。
    也有不少项目吹制作精良是吹戏服，有些镜头里确实好看，能看得出下个血本，制作精良。但有些镜头里，戏服的状态明显和剧情不符，这就绝对不是制作精良了。心疼戏服舍不得毁，不顾剧情和角色需要，这是在精良什么呢？
    最简单的例子，那些角色受虐的戏份，手上脸上都是伤了，衣服却好好的，一个勾丝儿都没有，这成什么了？还有那种角色贫苦多年，一直穿一件衣服，结果这衣服一个补丁没有，袖口领口都没有毛边，这哪里贫苦了。
    蔡蔡说明白自己的意思，就看向了贾维斯，您就别躲着了，这明明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非要我来说出来！！
    贾维斯咳了下，“我觉得蔡蔡说得对......要不这样，第四季的剧本已经出来了，等我勾出重点剧情，成本高的，就做一套，其他的，三套，就按照最低标准来，成不成？”
    财务犹豫下，和巨象的人嘀咕半天，点头答应了。
    莉莉忍不住欢呼了一声。
    但是蔡蔡的重点都放在第四季的剧本上，前不久还说没完成，这就完成了？估计是主要剧情已经顺好了，勉强算是完整的剧本了。虽然剧本都是两季同时进行的，甚至有时候是多季同时进行，毕竟帝国是有原着的，但贾维斯说出来了，多数就是没意外的话，就不改了，已经开始进入前期制作阶段了，分镜什么的，还有部分后期和特效什么的，很可能都出来了，只等进一步的细化调整，就能开机了.......
    这就意味着，明年下半年或者后年，估计就能开机了......
    不想上班。
    贾维斯看着蔡蔡郁闷的小脸，笑了出来。我家孩子就是聪明~~~~
    “你傻啊，开机的早就完成的早啊，第四季你是绝对的主角了，大后年上半年播出，当年的金衣，你就能有个奖了啊！！”想一想，贾维斯都激动了。
    “.......”你想的还挺美。我自己都不敢想......
    懒得接话，继续开会。
    最后这个会从上午十点开到了半夜十二点多，要不是因为大家都要参与吵架为自己争取利益，估计有一半的人要睡着了，剩下一半会直接走人的。蔡蔡是熬得打瞌睡，贾维斯给她弄了个垫子和毯子，实在是这个会真的离不来蔡蔡，冒着被报警的风险，也让蔡蔡留下来了。但她到底是未成年，打瞌睡也没人说什么，还在吵架的时候，压低了声音。
    事实上研讨会开到后面，大家都开始放飞了。拍桌子瞪眼互骂，都是平常了。等蔡蔡开始打瞌睡，就没人拍桌子了，就在那里拍空气......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没开完。冷碧云得到不少建议和意见，平板文档都用了十多个，现场就开始画图，后来又开始看布料，再有打光效果，他本身也并不年轻了，但愣是打了鸡血似的，比二三十岁的人还熬得住。
    第二天会议继续。人手一大杯咖啡茶水，还有的在生啃柠檬。
    蔡蔡晚到了两个小时，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冷碧云弄了好几个人台，现场和别人比划。
    “外面记者多嘛？”贾维斯问蔡蔡，昨天他们会议开始不久，网上的消息就漫天飞了。这是难免的。虽然会议内容不会外泄，但他们这里在开很重要的秘密会议这种消息，是瞒不住的。从昨天开始外面就围满了记者，都彻夜没离开，据说今天还越来越多了。蔡蔡进来的时候，是被开道才能进来的。贾维斯没出去，这边有留宿的地方，好多人都直接留宿了。
    蔡蔡点头。还挺吓人的，好几个记者都跳到了她车上，被勾腿扫下去，却立马又站起来跑回来了。但车子有内挡板，记者们拍不到她，不过应该也认出是她了。
    “今天争取把会议开完......”
    贾维斯还没说完，就同时被好几个人瞪了，怎么可能开得完！！
    现在看过第四季剧本的，就贾维斯和两个副导以及五个编剧组员，能真正定下大概要求和需要的，也就只有他们，其他人真就是提意见和根据他们的说法，再提意见。可还有财务那边和巨象的人搅合着，很多时候都是在吵。要质感，要轻便，要效果，要氛围，要贴角色，要省钱，要再利用，等等，考虑的真的太多了。因为贾维斯他们这几个人都没办法统一意见，他们就带头在吵......
    大概是他们这边的会议传统吧。
    蔡蔡也见识过好多种会议情况了，国内外的，政商的，但像这个会议这么乱糟糟还难处成果的，她也是很少见了。
    “今天还是投票，但投完就完了，谁都不许反悔！”贾维斯一锤定音。昨天后来也是决定投票，结果好多时候投票就反悔的，这才越吵越乱。
    萨拉推给蔡蔡一罐果汁，“很酸.....”提神用。
    “.......”她都要喝出胃酸了。但还是插了吸管，默默喝了一口。
    那边还在吵披风的长度。摄像给的意见是要看着长但实际很短，这样拍起来省事，出效果，还不用电扇吹。给冷碧云的助理整笑了。神特么看着长实际短，你来你来，你来设计一个！！
    蔡蔡现在也是有点不明白了，因为贾维斯并不是一个十分追求画面美感的人，他更喜欢那种瞬间的出其不意的给观众的刺激。这种刺激多数是来自剧情上的。比如出乎意料的剧情发展，角色动向，等等。这就对服装其实没有太大的要求。前三季都是幕后直接就完成了服化道，试妆都很快。结果现在，一块手绢都要吵......
    昨天吵手绢，是编剧提出，需要手绢很轻，但扔在地上能支棱起来。冷碧云给的建议是用一种很珍贵的羊绒布料，财务直接否了。又说扯线也能做出来，或者直接镜头剪一下，多省事。摄像说可以做两种，一种是轻的，一种是重的。后期表示能拍出来就别麻烦他们。然后投票，蔡蔡直接投了剪一下。因为她实在是觉得这种东西，本末倒置，完全不值得有任何讨论的价值。
    剧本里都不会写上这个手绢。除非它成精，或者是什么重要道具。但它就是主演杀人擦武器之后，随后扔在地上的，有个特写而已。
    蔡蔡恶趣味的直接掀桌，用什么手绢啊，杀了人，用死人的头发擦，再把断头扔了，这不比手绢擦扔手绢出效果啊。
    我让你们吵手绢，我就让这个手绢消失！！
    “.......”小孩子不讲理，还残忍，但确实有想法。
    贾维斯直接采纳了，让手绢消失了。之后就没有这么荒谬的讨论了。
    结果今天又开始讨论披风了......
    蔡蔡觉得大家都迷失了，吵架上头，已经忘了最初的目的了。
    借着上厕所的功夫，蔡蔡把贾维斯叫出来，不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这突然的就开始追求服装这些的画面了呢？”
    贾维斯也不意外蔡蔡会问，“这部作品，应该是我人生中，最后一部长篇电视剧了。既然可以更好，我就想努力一把......”
    “.......”你这叫什么努力呢？努力让别人吵架？
    蔡蔡闷口气，这什么人生中最后的作品这种话一说，那是什么话都不好接了。
    “和我对标的其他导演，在镜头动作剧情角色等等，所有东西都没有胜过我的地方，但唯独在美术设计这方面，能胜过我......我想在最后这部长篇作品里，都争一个第一，压倒所有对手！！”
    “长篇作品本来就不容易在美术设计这方面出彩，电视剧就是剧情取胜，画面冲击那是电影会追求的东西。”蔡蔡觉得贾维斯有点魔障了，“干嘛要跟别人比，和你自己比不就好了？我也不是反对你这么做，只是，你也看到了，现在这样，明显有点走偏了，或者说，走极端了，一个手绢，一个披风，真的有必要吗？大家按照你的思路在走，只有你能喊住他们了......”
    蔡蔡直说了，“你要是不喊，我就继续掀桌了......”
    “.......”这个威胁有点要命。蔡蔡的导演思维和编剧思维都是顶级的，她要想捣乱，那剧本就危险了。
    贾维斯赶紧点头，“现在会这样其实还好，而且，难道你没发现，在这个行业里的每一个人，台前幕后，其实都有一颗追逐美丽的心嘛？服装饰品道具是最直观的东西......不然他们哪里会这么激动.......或者说，大家都有丰沛的表现欲，都想把自己的想法实现在镜头里，被观众看见，被观众记住，被观众讨论。这是每一个创作者的梦想......你也知道，在这个行业里，没有心中那个梦想做支撑，是真的走不下去的......”
    蔡蔡叹口气，确实.......算了，贾维斯这是在用自己的台子，给大家登台的机会......这确实是贾维斯最后一部长篇作品了啊.......参与进来的人，谁不想让自己的想法落实在观众眼前呢.......冷碧云应该也有这个想法。
    只是，“我是未成年，我今天七点准时走人......”她是真的不想再熬一天了。
    贾维斯不想蔡蔡不在，“你是最重要的人啊，你是我徒弟啊，只有你能分毫不差的接受我的创想，我离不开你啊！！而且，你是最闪耀的存在啊，你能在一片黑暗中，发出最耀眼的光.......”大家都上头抽风的时候，只有蔡蔡依旧还能保持冷静和胆量。
    “.......”你这说的什么.......
    蔡蔡无语，指指自己，“我是真的没什么审美啊，莉莉他们更适合留下来，我就是个演员，给我什么戏服我就穿什么，我觉得我留下来，没什么用处......”
    怎么会呢。贾维斯一个劲的劝，最后终于争取，九点，会议结束，能不能讨论完，都要结束。
    回到会议室，贾维斯就宣布了这件事，所以，大家更加努力吧！！
    不知道是不是蔡蔡九点要回家这点，给大家喊出了冷静，接下来的讨论内容，就有效率多了。大家投票也基本没有毁票的。
    “......那这件就选八号了......”最后一次投票之后，主要角色的戏服颜色，大概都定下来了。根据场景和剧情，在有角色特点，冷碧云提供布料，大家根据效果成本等因素投票，少数服从多数，再有贾维斯等人确定，最后定下。这也不意味着就不会更改了，但起码方向有了，冷碧云也不是一般设计师，大家还都是放心的。
    九点前，都可以下班了。但这还仅仅只是服装，饰品和道具以及布景，还没确定。
    蔡蔡直接表示之后的研讨会她就不参加了，大家继续努力。莉莉萨拉亚伦都会继续参加，表示会和蔡蔡分享会议成果的。
    冷碧云想劝一下，但想到蔡蔡说过她很忙，就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