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音塔内，第九层，一片虚无。
实际上，九音塔的九层都是广阔的幽寂之地，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任何物品。
但每个人进入后，心灵世界所遭遇和面临的场景都会不一样，都源自内心。
在这一片虚无中，李源静静站着。
他双眼紧闭。
“幻境。”
“这第九层所蕴含的恐惧幻境，的确是构建的极为真实精细，远远超越了第八层。”李源心中为之惊叹。
闯前八层时，哪怕是第八层所蕴含的一重重幻境，都无法影响李源心灵深处的那片清明，他只要愿意，轻易便能恢复清醒。
只是为感受九音真神构造的这一重重幻境，李源才拖延了那么久。
毕竟，李源灵魂强大，已无限接近虚神层次。
他的意志更强！
如此强大的灵魂意志，寻常幻境想要欺瞒，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第九层蕴含的幻境，已截然不同，并非单纯的一个个恐惧幻境。
“恐惧！”
“单纯的恐惧，无法超越生死。”李源默默思索着：“生死间有大恐怖，生死，也是无数生命最原始最大的恐惧。”
“为何要吃饭喝水？为了活着！”
“为何要繁衍后代？是基因想要延续。”
“为何努力修炼？是为了长生不死。”李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生！是最大的欲望！”
“死！是最大的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本质上，就是对生的渴望。”李源呢喃自语：“我闯九音之界第一层时，以为恐惧幻境有别于欲望幻境。”
“是我错了，恐惧的源头，也只是欲望的一部分，欲望无穷，则幻境无穷。”
“《观大日星空经》所蕴含的奥妙，的确远在九音真神构建的幻境之上。”
“生命，凡有所求，必有所欲。”
“我恐惧无法完成永恒殿的任务，本质是因为我渴望回归家乡，能去保护家乡，能再多见亲人一面……这些都是欲望。”
“没人能超越欲望。”
“无欲者，只有石头。”李源心有所悟：“而面对欲望，除压制欲望、被欲望控制……其实还有第三条路，那就是直面欲望、掌控欲望。”
“欲望，便是命运动荡的根源，掌控了欲望，便也掌控了命运。”
李源心中忽然一叹。
他回想起了进九叶星界前的那一幕。
“或许。”
“有些事，是我做错了。”
李源长舒一口气，他内心意志倏然散发出朦胧琉璃光，光芒相比之前耀眼得多，轻易驱散了笼罩在心灵世界的那一缕缕无形波动。
如烈日下的白雪迅速融化。
而在李源神宫面板上，已经在无声无息中，又多了数条提示。
“【你的意志等级，由50级提升至51级】”
“【你的意志等级，由51级……】”
……
“【你的意志等级，由53级提升至54级】”
……
短短数日间，李源经历两场仿佛无穷尽的幻境之旅，他的心灵意志真正由内而外产生出了惊人蜕变。
意志从之前的49级，一跃提升到了54级。
如今，论意志之强大，哪怕在无数虚神中，李源都已经属于不错。
这便是意志成长的奇妙之处。
不同于源力必须慢慢积累，也不同于法则感悟要循序渐进，哪怕所谓法则顿悟也需要先有长时间的积累……而心灵的蜕变，往往更不可琢磨。
“直面欲望。”
“直面恐惧，便不会被欲望所驱使。”李源一步迈出，已化为一道流光飞出了第九层通道。
和姜山闯过九音之界不同。
姜山是在疯魔下，通过一次次磨砺令意志突破艰难堪破一重重幻境，若让姜山再来，第九层的无穷幻境依旧会对他造成极大困扰……而李源，却是反复去感受那些幻境，直至堪破这些恐惧幻境本质。
这一刻。
九音之界的诸多恐惧幻境，对李源已没有了任何磨砺之效，更无法起到迷惑之效。
……
在无数观看者的注视中。
九音塔猛然迸发出耀眼光芒，天地都隐隐震荡，紧跟着一道红光冲天飞去。
李源已经飘然落在虚空中。
不远处的姜山、姜璇、百里滕等人，都直接冲了上来，他们的眼眸中都充满了震撼之色。
“许大哥，你太厉害了。”姜璇激动道：“飞天级，闯过完整的九音之界……老天！！”
“许源兄弟，厉害。”姜山心中也无比感慨。
他虽然也闯过了第九层，但飞天级闯过和半神级闯过，能一样吗？
况且，姜山很清楚李源的年龄，如此年轻便能拥有如此可怕的灵魂意志……简直匪夷所思。
若说之前姜山心中还有少许骄傲，那现在他已彻底服了，明白自己天赋远远不及李源。
“许源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彦龙最佩服的同龄人。”彦龙连道：“姜山殿下都得排名第二了。”
“我没意见。”姜山笑道。
……
“这！”
“这个许源，怎么会这么强？”巫北鸿难以置信：“我都闯不过九音之界，他一个飞天级，灵魂意志竟比我还要强？”
……
“我之前，竟然敢招惹这样的绝世妖孽？”躲在远处的冷岩心中又是惶恐又是庆幸。“幸好！”
“幸好我早早就低头了，他将来若崛起，应该不至于盯上我。”冷岩暗暗嘀咕。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做的最正确决定，就是数日前果断低头。
……
而在虚空高处，之前还在交流的一群虚神，看到李源冲过九音之界的场景，也都被震撼了。
“飞天级冲过主人定下的九音之界？按我查到的资料显示，他才三十多岁吧。”九音楼楼主难以置信，她是真的震撼了。
别人不清楚九音之界的难度，但她是非常清楚的。
想闯过第六界，必须灵魂意志达到半神巅峰水准。
想闯过第九界，必须灵魂意志达到虚神门槛水准。
“这个小家伙。”
“灵魂很强，但应该没到虚神层次，不然瞒不过我。”九音楼楼主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是意志！他的意志无比可怕。”
“一个飞天级，竟能铸就了如此可怕的意志？”
“立刻传讯给主人。”九音楼楼主暗道：“不对……主人或许已经知晓，不管了，先传讯再说。”
不止九音楼楼主。
其他三十多位虚神，包括那位知道些李源底细的‘东麟神明’，见到这一幕，心中也都充满震撼。
“太变态了。”
“飞天级，灵魂意志强到这种地步？”东麟虚神暗暗嘀咕：“难怪景奎都如此佩服他……这种绝世妖孽，哪怕是觉星古城中，也没几个飞天级能和他相当吧。”
其他虚神虽对李源、对九音之界都不是非常了解。
但他们有非常朴素的判断方式。
飞天级通过第六界，有拜入九音真神门下的资格。
那飞天级通过第九层呢？难道是有资格拜入天神门下吗？
“必须上禀国主了。”一直很低调的沙西虚神暗道
……
“许源！”
“飞天级，灵魂意志这么强？”
“太彪悍了。”那无数飞天半神观看者则完全沸腾了。
觉星大陆上，是极度崇拜强者的。
李源的表现虽还称不上强者，但也无比惊人了……至少在灵魂意志方面，李源证明哪怕和半神中的绝世天才姜山相比，都丝毫不逊色。
“哈哈哈。”
“你们瞧，我说的没错吧。”最下方，那大桌上的黑甲中年人笑了起来：“这位许源公子，的确是一位绝世妖孽，未来恐怕真能开辟一方神国。”
来自郡城的六位飞天级，眼眸中都是深深震撼。
如今，他们终于理解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
“同样是飞天级，和这位许源公子比……我感觉就像是两个物种。”紫衣青年暗道。
……
正当李源和姜璇、姜山等人交流时。
忽然，天地间威压变化，一道散发着强大气息的火红衣袍女子，划过夜空缓缓坠落下来，直接奔向了李源他们这边。
无形气息笼罩了天地。
“虚神？”姜山和李源，都是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散发的恐怖气息。
尤其是姜山，一步迈出便已挡在了众人面前，眼神中更是充满凝重。
另一道紫衣身影则连忙飞身上前，恭敬介绍道：“姜山殿下、许源公子，这位乃是我九音楼楼主‘千幻虚神’。”
李源和姜山心中都不由一惊，所有人都知道九音楼有一位总楼主，但见过的人极少。
因为，九音楼在九大分楼之上，传说还有一座‘神音楼’，乃是招待神明强者的，据说就是九音楼楼主负责接待。
未成神明，没资格进神音楼。
所以，哪怕是姜山，之前都没见过九音楼楼主，没想到对方会主动现身。
“见过神明。”李源是恭敬行礼，而姜山只是微微拱手。
姜山自身实力都极强，不亚于虚神了。
“许源、姜山，恭喜你们都通过了九音之界。”火红衣袍女子微笑道：“九音真神已传讯给我，两日多后，待九音之界关闭……便带你们去觐见真神，无论你们是否愿拜师，真神都会为你们准备一份礼物。”
“明白。”姜山和李源道。
真神的礼物？两人心中都有些期待。
……
千幻虚神来的快，去的也快。
李源、姜山、百里滕他们都已闯完九音之界，又回到殿厅内等待了一会后，见没什么精彩，便不再继续停留在九音楼，纷纷离去。
今天只是九音之界开启的第一天，接下来还会有两天多时间。
但在数百万人观看下，许源这个名字，已以惊人速度迅速在王都中传播开。
上至一位位虚神乃至真神，下至无数飞天境乃至源武者们，都知道了渊国内诞生了一位不可思议天才，不止是飞天榜第一，更是以飞天之身闯过了九音之界。
且随时间流逝，这一消息还在不断传播向渊国各处。
……
渊国王都虚空中，被无尽云雾遮蔽的皇宫中。
一座巍峨无尽的神殿内。
“许源，直接闯过了九音布下的‘九音之界’？”身穿黑甲的魁梧身影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不应该的，九音之界若要完整闯过，对灵魂意志要求极高。”
“我若记得不错。”
“在渊魔血窟时，我观察过许源的灵魂意志，灵魂未蜕变，意志也未诞生琉璃光辉……按理他是闯不过的。”姜渊真神若有所思。
“难道，是来到王都的这几日，就有了大突破？意志突破？还是灵魂突破？”
“无论如何。”
“这小家伙，天赋的确惊人，不止是星脉天赋和法则天赋高，飞天级竟还能拥有如此强大的灵魂意志，简直毫无缺点，真不愧是从神域来的。”姜渊真神眼眸中有一丝光芒：“或许，他真能修炼成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