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合明指的那个书架，存放的资料不是他说几个长乳牙龋齿的孩子，而是有上百个，采集照片的时间从孩子五六岁换牙到孩子十岁左右。

    基本上半年拍一张照片，这五年来，加一块累积的照片也不少。

    “这些照片都是我全国各地的朋友帮我搜集的，现在人讲健康，能找到长龋齿的孩子并不多，这么多年，在朋友们的帮助下也就搜集了这么点素材。”

    这就和做变老软件一样，除了编写程序，最重要的还是要采集更多人们的长相，只有基数大了，软件的算法才会更完美。

    许正大概翻了翻，“郑老师，这些素材虽然少，但全国大部分地区都有，即使不具代表性，也可以让我有个方向，很不错了。”

    说心里话，许正是非常羡慕郑合明，光这全国各地的朋友无偿坚持五年给他提供素材，这一点，他这就做不到，他本身不是一个社牛，在大学交的朋友除了同学，其他系的朋友很少。

    现在一工作，同学之间很少联系，微信群里，他更是很少露头说话，特别是他调到市刑警支队以后。

    当然这也和他毕业没考研，和大部分同学选择的方向不一样，他们那一届全班42人，只有他一个人选择去派出所当小民警。

    看到许正沉思，郑合明笑笑，指着其他书架对他介绍继续说道：“除了这些，另外的书架上，也有一些其他因素，比如地域性的因素、重病、毁容、打呼噜等各种情况。

    只是和龋齿一样，素材收集的比较少。”

    “这还少，已经比我想象中的更多，我是今天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您却早在五六年前开始研究这个课题。”许正一脸佩服，真诚的说道。

    郑合明却摆摆手，“研究的早又有什么用，这么多年依然还是没有什么好成果。不过，这次你要是加入我这个课题，我觉得是很有希望的。”

    许正可不想戴高帽，又不想打击这位老人的热情，只能用拖字诀，“郑老师，眼下我可没有多少时间，我过两天就要结婚了，等我婚假回来，咱们再说怎么样”

    “哈哈，你看我，都忘了你快要结婚的事情了，不着急，不着急，等你婚假上班之后再说也不迟。”郑合明勉强笑笑，人家结婚自己再着急也不能催的。

    旁边的齐广渊看着老师的样子抚掌大笑，“您还不知道吧，许正下个月要调到省追逃办，以后他办公的地方也在省厅，您要是有事找他也非常方便。”

    “省追逃办？”郑合明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这个部门我也是经常和他们合作，这样，小许，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许正看着郑合明脸色严肃起来，心里有点打鼓，这老头不会让他干刑侦技术的活吧，虽然技侦工程师，甚至高级工程师在警队有非常高的荣誉和待遇，但哪有刑侦线上的工作有趣。

    再说，他目前已经有了高级模拟画像技术，就算跟着郑合明工作，想把模拟画像技术升到大师级别也非常困难，他现在不缺知识和天赋，只缺阅历，干不干模拟画像的工作，他终究能成为大师。

    “小许，我是这样想的，我现在这个画像处理工作室，平日里给省厅追逃办、打拐办、刑侦总队等部门提供画像处理的技术支持。

    现在你不是准备去省追逃办吗？

    那能不能同时兼任我这边的工作，行政和薪酬待遇方面我会向上级提出和工程师持平，你看怎么样？”

    兼任一份正式工作这在体制内很常见，很多领导都是一连串的职业头衔，许正要是在追逃办上班再兼任郑合明工作室的工作完全是可以的。

    既然这样，他也没有再矫情，“可以啊郑老师，只是有一点，您也清楚，追逃办的工作有时候需要出差，这个工作时间上我可不好说。”

    郑合明笑笑，“这都是小事，咱们的工作在家还是在办公室，或者出差，只要有笔有纸哪儿都能工作不是吗”

    “那还真是，兼职的事情那就麻烦郑老师了，需要我怎么配合你直接通知我就行。”

    两人谈完工作细节，便准备开始今天的正式任务，郑合明采集的素材不下上千个小朋友，其中男孩居多，女孩只占五分之一，这是因为被拐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男孩的原因。

    许正首先选择了龋齿类的素材，这类一共有130多个小朋友的成长照片，其中女孩只有20多个，他想了想，还是先研究一下女孩的情况吧。

    按照科学的说法，乳牙龋齿会导致牙齿的近远中径变小甚至过早脱落，这会使后方的牙齿被迫向前挤压，使新萌出的恒牙生长间隙不足，不能在正常位置萌出，进一步引起错合畸形。

    这样时间长了会造成孩子双侧面部发育不对称，影响咬合和面部美观。

    常见的牙齿拥挤、地包天、龅牙等也都是由此引起的。

    此外还会影响大小脸，整体上来说，乳牙龋齿虽然大部分会影响到鼻子以下部位，但是脸又是一个整体，时间长了，整个人的脸部都会慢慢发生变化。

    这就是咱们平常所说的，这孩子长歪了。

    许正一工作就忘了时间，他每看完一个小女孩的照片，便用铅笔把这个小女孩从换牙期开始到十岁，按照年龄，每一年画一张小女孩没有乳牙龋齿的照片，最后再和她现实长相进行对比。

    这种只考虑乳牙龋齿的做法确实不全面，但目前只能先这样做。

    研究完了20多个小女孩的照片，他又花了一下午时间看完了小男孩们的照片，看完之后，他确实有收获，但是不多。

    也许是素材不够多，也许是孩子的长相影响因素太多了，到了后来，他拿出姜兰心前夫的照片，想给他们的女儿闫沫画个十二岁时候的素描，竟然感觉无从下手。

    迷茫、困惑、毫无头绪，这一刻，许正感觉脑袋要炸了。

    “怎么样，今天先到这里吧，剩下的事情等你婚后上班再说怎么样？”郑合明当然不可能一直陪许正在这看资料，这些资料他早就研究过了很多遍。

    许正用手使劲的揉了揉脸，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看看工作室，“郑老师，我想趁热打铁，明天我正式放婚假，今天晚上我想在您这加个班，怎么样？”

    看到郑合明迟疑，许正立即说道：“您放心，我年轻身体撑得住，对了，我再把老齐叫回来，让他陪我一起，这下您放心了吧？”

    “哈哈，我倒是不担心工作室的安全问题，只是你这样熬夜会损伤身体的...”郑合明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给许正普及了最低五分钟熬夜的坏处。

    搞得许正都想把系统给的六字真言呼吸法传给他，心想，要不是有这个打底，谁能连续熬夜一个星期。

    下午下班，许正和齐光源去了省厅小食堂吃饭，请客的是省打拐办的毕尚学，许正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好在，这不，三个人直奔小食堂。

    说是小食堂，不比外面的自助餐厅差，不愧是省厅，这儿的伙食比市局强多了，许正着实饿了，先吃了两碗米饭，才说起正事，他先把自己和齐广渊要做的事情简单告诉了毕尚学。

    然后说道：“我准备今天晚上加班，研究一下这个课题，但是目前我手里只有两个被拐孩子的资料，你们省打拐办目前没有找到的孩子应该不少吧，你能不能把这些孩子小时候的照片和基本资料发我一份。

    我准备试着画一画他们长大后的样子，万一成功了，说明这个课题很有研究的必要。”

    毕尚学本来正在喝着老鸭汤，刚才听许正述说课题，他就觉得不靠谱，因为郑合明研究的这个课题，他刚进省打拐办就知道了。

    毕竟省打拐办要做孩子成长的照片，这些都得交给郑合明工作室，他也知道郑合明研究了五年都没有成果。

    “正儿，你是不是太着急了，先不说郑师傅研究这个课题多少年了，咱们就说鲁省的林院长，退休之后发大宏愿，要画出100名被拐孩子，可他现在退休多少年了，警方根据他画出的模拟画像，也只找到十几个孩子。”

    对于毕尚学说的这个事情，许正也知道，模拟画像对于警方寻找丢失儿童有帮助，但是并不大，和dna检测相比，还略逊一筹。

    不过现在，许正既然选择了研究这个课题，毕尚学说的这些困难，却吓不退他。

    看到许正的表情，毕尚学心里叹息了一声，这小子还是那么倔，但是他又一想，去年宋梅梅儿子丢失的那个案子，要不是许正这种倔劲，怎么可能找的到？

    “得得，你既然要试试，吃完饭我回办公室一趟，向叶主任申请一下，发给你。”

    许正拍了拍毕尚学肩膀，“毕哥，你信不信，等你回去睡一觉明天早上来上班，老弟直接送你几份功劳，你要还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