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皇帝怎么会有错。
即使有错,也要百官背锅。
何况皇帝推行摊丁入亩,建设商业局,整饬官场吏治,贬嫡无能官吏,做法根本没错。
陕北之所以出现饥民,搞出饥民起义,全是黄立极,施凤来或用非其人,或徇私舞弊,骗取名利,最终导致官逼民反。
事已至此,希望来斯行,朱童蒙迅速平息叛乱,田见秀,田虎扫清陕北官场的蝇营狗苟,恢复陕北民生。
京城,百官亦要有动作,迅速清除一批文官,恶绅,争取平息皇帝怒意。
良久,李国普深呼口气,神色惆怅说:“明早,老夫进宫向陛下请罪,争取缓和紧绷的君臣关系。”
唉...
张梦鲸重重叹口气,君臣相处近两年,皇帝嫉恶如仇,杀伐果断,何况,皇帝最关注的事儿,百官却将事情办砸,胆战心惊说:“朝廷赈济粮摇身一变成为商税,自吹自擂,骗取名利,做表面文章,大赚皇帝的钱,惹得陛下龙颜大怒,陛下那容易那么消气。”
此言出,徐光启,刘鸿训,刘一燝齐齐颔首,皇帝优秀要强,体恤贫苦百姓,明明是朝廷善政,官吏贪功诿过,弄得鸡飞狗跳,民怨沸腾。
陕北起义,重伤皇帝自信心,自尊心,不免让皇帝怀疑他建立的官场监督机制失效。
百官纠结时,吏部侍郎候恂粗暴的推开房门闯进书房,气喘吁吁说:“阁老,事情不妙,入夜,京营五十多名都司,守备,千总,各率领百人队连夜出京,奔赴两京十三省。”
什么?
李国普,张梦鲸,刘鸿训,徐光启,刘一燝几名阁老面色煞白如霜,嗖的从座位站起来,难以置信望向候恂。
早前皇帝派田见秀,白旺两路武卫军奔赴陕西和浙江,巡视两地赈灾事宜。
此举,分明怀疑地方官趁着赈灾中饱私囊,浪费朝廷赈灾钱粮,百姓依然处在水深火热中。
他们害怕皇帝不容易那么消气,藏着什么后招。
那知皇帝动作迅速,激烈,派遣京营都司,守备,千总率百人骑出京巡视。
这分明是怀疑两年来文官治吏,派武将奔赴各省审查,核实,严查官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京营,五军,龙武军乃皇帝亲自组建,关键京营兵勇全来自陕西,最清楚底层官吏的所作所为。
不说刚正不阿,却绝对嫉恶如仇,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何况,文武不和,文官弹劾李过,高杰,武将查案,保不齐公报私仇。
此番,皇帝派京营出京,这是毫不留情,要彻底扒开文官的底裤。
百官惊愕,没想到皇帝这么狠,这么气愤,越过百官直接让军中将领做文官的事儿。
以前文官压制武将,军政财三权归一,遇事互相高抬贵手,总归能让皇帝消气。
今皇帝经过一年的苦心经营,牢牢抓住兵权,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李国普,刘鸿训心乱如麻,不知明日有何颜面进宫面见皇帝。
此时,什么党争,什么政见之争,统统不足为虑,关键是怎么缓和君臣关系,怎么遏制文武相争。
候恂瞧着百官神色骇然,思量许多继续说:“阁老,另外,另外,陛下派高杰率领武卫军包围税务总局,稽查核实各省商税。”
“什么?”
书房内传出一声惊呼,刘一燝顿感自己政治前途完蛋了。
前阵子,他联合文官弹劾李过,高杰为首的龙武军将领,惹得皇帝龙颜大怒,虽然皇帝没有贬黜他,但张慎言等同僚的结局已证明皇帝的怒火。
龙武军包围税务总局,关键他管理税务总局,皇帝让高杰率领龙武军包围,稽查,谁敢说皇帝不是挟私报复,故意针对他。
即使税务总局查不出点什么,陕西商税局勾结乡绅,官吏,造成官逼民反,他照样难辞其咎。
咚一声。
刘一燝身体瘫软,坐在地面上。
观之,书房百官齐齐望向刘一燝,顿时吓得面色煞白。
刘一燝身为内阁重臣,主管朝廷经济,若刘一燝失势,户部遭殃,或许拔出萝卜带出泥。
见状,刘鸿训箭步上前搀扶起刘一燝,安慰说:“刘大人,此事与你关系不大,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刘一燝有气无力说:“希...希望吧。”
这时,张梦鲸出声说:“李阁老,陛下拒见百官,分明怒气未消,杨肇基,孙承宗深受陛下信任,明日何不叫上杨都督,孙阁老进宫面圣,请罪。”
闻言,李国普出声否决:“不,老夫清楚陛下的性格,联合杨都督,孙阁老进宫面圣请罪,容易让陛下误以为百官逼宫,还需另想它法。”
是夜。
乾清宫。
灯火通明。
田尔耕连夜匆匆进宫面圣。
殿内,刘若愚,刘应坤,曹化淳,王承恩齐聚,田尔耕内心七上八下,静静跪在殿中央。
去年,皇帝将锦衣卫从厂卫内摘出来,锦衣卫开始压制东厂。今日,皇帝召集阉党宦官,保不齐以东厂番子压制锦衣卫。
一步错,步步错。
此时,他恨死崔应元,这蠢货为邀功害惨他了。
“皇爷,卑职有眼无珠,错信崔应元,导致陕西锦衣卫以次充好,满布地痞无赖,卑职有罪,求皇爷严惩。”
朱由校对田尔耕言语置若罔闻,继续挥毫批阅奏折,刘若愚时不时将奏折送出乾清宫。
田尔耕不知奏折内容,却清楚以皇爷手段,文官搞砸陕西灾情不会轻易翻篇。
百官遭殃,锦衣卫亦遭殃。
今晚,他保不齐没法活着走出乾清宫。
良久,朱由校批阅完奏折,微微仰起头活动脖颈,阴阳怪气说:“有错,你有何错?”
“锦衣卫全称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天子亲军,监察天下,你呢,身为天子亲军,夜会朝廷重臣,锦衣卫是天子的锦衣卫,还是文官的锦衣卫?”
闻言,田尔耕抖如筛糠,磕头如捣蒜,乾清宫响起嘭嘭嘭的闷响。
今晚,他纯属遭遇无妄之灾,内阁重臣叫他议事,他同样担任锦衣卫办事不力引起皇爷震怒。
病急乱投医,反而引起皇帝忌讳。
田尔耕额头汗如雨下,连连求饶道:“皇爷,卑职该死,卑职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