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也凑过去亲零陆的嘴唇，那双如镜般的眸子带着试探，紧盯着她的神色。
    零陆垂下眼睑，就在俩人即将要亲上的那一下。她的脑子里浮现顾知也把相框藏起来那一幕，迅速把头转到了一边。
    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我去换衣服。”零陆的眼神飘忽不定，落荒而逃。
    她回到房间，双手抱拳放在嘴边，凝神沉思。
    零陆很确定，她来这里是想见顾知也，想和他好好聊聊，可真当到了这个时候，她又想躲着他。
    一件纯白的衬衫放在床角。
    零陆拿起那件衣服，把身上的裙子换了下来。背过身对着镜子看了看，衣摆遮住了大半截大腿。
    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
    零陆在出去还是直接睡下这两个选择中犹豫不定。她听见外面响起关门的声音，脸上浮现失落，快步走出去。
    客厅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了，茶几上点上了香薰蜡烛，摆上了一束红玫瑰。
    顾知也手握酒瓶正在往高脚杯里面倒酒。金黄色散发着果香味和酒香味的液体沿着杯壁缓缓流下，在烛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光泽显得无比诱人。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睡下。”他平静地讲。
    “：我以为你出去了。”零陆盯着顾知也的侧脸，不知为何，她好像感受到一股淡淡的伤感。
    “：出去会和你讲。”顾知也放下酒瓶，看向零陆的眼神有些落寞。
    他没有再讲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她的脸庞。
    香薰的味道飘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俩人隔着一小段距离对视着，一些情愫隔着空气在无声地交汇、融合。
    烛光的光影打在顾知也的脸上，他的影子被印在墙上，看起来那么孤独。
    零陆内心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咬了下嘴唇，朝顾知也所在的方向迈开步子。
    顾知也张开双臂，紧紧搂住她，在她的额角上落下深情的一吻。
    墙壁上，原先看起来孤零零的影子被另一个娇小一些的影子抱住，原先那股孤单寂寥的氛围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要是没有关门声，你是不是就不出来了？”顾知也讲话的口吻有些哀戚。
    “：嗯。”零陆低声应道。
    顾知也把零陆抱紧了一些，鼻尖贴着她的脖子。每一次呼吸，鼻腔内都充满了她的香味。
    “：顾知也。”零陆在他的耳边轻声唤他，“我们，好像一直在吵架。”
    “：哪一对恋人不吵架？”顾知也用稍微有些沙哑的嗓音讲，“吵架也是一个能够进一步相互了解对方的方式。”
    “：你是这样想吗？”零陆用委婉的语调问。
    顾知也把脑袋抬起来，拉着零陆坐在沙发上，“老婆，谈恋爱就是让你更了解我我更了解你。”
    他一边说一边帮零陆把那长了许多的衬衫袖子给卷好。
    “：给两个来自不同教育背景；不同生活习惯的人一个相互磨合的机会。让我们去考虑对方是不是那个适合组成家庭长期生活下去的另一半。”
    “：在这个磨合过程中出现分歧和争吵再正常不过。只要我们没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也不是抱着分开的目的去吵架。”
    “：吵了就吵了，吵完气消了再说上两句好话哄哄对方就好。”
    顾知也把零陆抱到了他的腿上。谈论这些话题，他还是喜欢面对面，能让彼此看清对方眸中和脸上的所有的情绪和神情才好。
    零陆一只手捏着顾知也的衣领，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有些郁郁不快。
    “：可是。”她深呼吸了一下，似是在考虑要不要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顾知也扶着零陆的腰，专注地等待着。
    零陆咬着下嘴唇，缓缓抬眸看向顾知也，情绪低落地讲，“我觉得你好像不想看到我。”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抓着顾知也胳膊的那只手不断地在用力收紧。
    “：你的照片每天都摆在我的办公桌上，我怎么会不想看见你。”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脑袋。
    “：那个是我的照片吗？”零陆那双明亮的眸子中含着欣喜，她不确定地问。
    “：你以为是谁的？”顾知也捏了捏她的脸颊。“说句不好听的，我恨不得你是个能让我时刻揣在兜里的挂件才好。”
    “：好吧，这句话是不怎么好听。”零陆内心的阴霾被扫光，语调不自觉变得轻快起来，神色也开始变得惬意。
    顾知也还以为她是在为云应淮的事情生气，没想到是在为照片的事情郁闷。
    “：怎么一声不吭就跑过来了？”
    “：我看到热搜之后找易简求证过了。吵架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零陆抓着顾知也的手直视着他的双眸。
    “：生气。被喜欢的人误会，情绪上来了不想解释。”顾知也只说出其中一个原因。
    零陆会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他一定会想办法让她知道。
    按照零陆的性格，当她知道她冤枉他了之后，心里产生愧疚是一定会主动找他的。
    “：照片我也看到了。你从简华那里拿回来的吗？”
    “：律师去处理债务问题的时候我让他问一嘴，没想到真的有。”顾知也把零陆的手掌放到嘴边亲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帮她们？”零陆觉得奇怪，顾知也可不是个会以德报怨的人。
    “：你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在老宅的花房谈论过这个问题。”
    “：不记得了。”
    “：你说你不想简华过得太差，因为她是外公唯一的女儿。又不想她过得好，因为她对你不好。”
    “：帮她们还清债务，缴了笔能够支撑简华治病的医药费，能让她们不用过东躲西藏的生活。至于她们生活上的开支，就靠她们自己去赚。”
    顾知也捏着零陆手指上的小肉垫柔声讲。
    “：老婆，我知道你在这件事情上很别扭。你不想再见到她们也不想帮她们，看在外公的份上又没办法完全放下。”
    “：现在好了，彻底解决了。”
    零陆的心紧缩起来。她自己都不记得的话顾知也居然记得，她万般不想干的事情他替她干完了使得她免受良心上的折磨。
    就这样，她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还不问缘由地责备顾知也多管闲事。
    零陆俯身靠近顾知也，额头贴着他的额头，鼻尖贴着他的鼻尖，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摸着他的脸颊。
    “：你还给简华缴了医药费？”
    “：嗯，就在零萱来易宅闹事的那天早上。”顾知也亲了亲零陆的唇角。
    “：我只和外公一起拍过三张毕业照，大学那张毕业照你是怎么弄来的？”零陆睁开眼睛。
    “：这还不简单，找一张外公的老照片和一张你穿学士服的照片，再找两个技术人员。”
    顾知也说得很轻巧，可在零陆看来，这根本不是花钱找人的事情，而是用心。
    简建明没能看到零陆大学毕业，没能看到她工作、拿奖……这些对零陆来说是一辈子的遗憾。
    人生有一些遗憾永远无法弥补。
    而眼前这个毫无血缘关系，和零陆前二十几年人生毫无交集的男人，不仅在默默地帮她减轻深藏于心的愧疚，还在帮她减少一些可以弥补的遗憾。
    他甚至会认真对待她醉酒后神志不清时说出的需求。
    零陆的大拇指在顾知也的脸颊上摩挲着，眸光闪烁地定睛瞧着他，绯红的嘴唇嗫嚅了两下，没出声。
    在他的注视之下，轻缓地吻住了他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