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为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双手捂着胸口,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刺痛,紧而仰着脑袋,脸色逐渐涨成一种不正常的紫色。
曾澜一下慌了神,她冲着助理大喊,“快叫救护车,快啊。”
助理愣了一下即刻反应过来。
曾澜一边替徐有为顺着气一边带着哭腔说,“老头子,在这个档口你千万别出事啊。”
好在徐有为由于考虑到自身身体的原因,在当年买房子的时候首先便把医院到家的距离不能超过五分钟车程放在了第一条。
可对此时的徐有为来说,这短暂的五分钟却是比他活过的五十多年都还要漫长。
死亡就像一把刀,一直悬在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他在恐惧和提心吊胆中等待着,同时身体逐渐出现濒死感。
当救护车来到徐家的时候,徐有为的脸和嘴唇已经由于窒息感而变成了不正常的紫色,看起来像是个中了毒的人似的。
徐央央坐在病床上,惬意地刷着手机,看她的神态,似是对她们一家人高挂热搜榜的事情毫不知情。
徐嘉逸就在一旁守着她,同时也在刷手机,俩人毫无交流。他突然一惊一乍道。
“:宝宝,我们上热搜了。”
“:什么热搜?”徐央央把脸凑过去。
徐嘉逸把手机递过去,眼底浮现一片阴郁。
徐央央坐得比他高出很多,从她那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徐嘉逸的头顶,无法探寻到他眼里的神情。
徐央央点开热搜随手一翻,像是被人闷头打了一棍,不知道该作出何种反应。
她咽了咽口水,稳了稳心神,强装镇定地往下翻,一下哭出声。上万条评论都是在骂她们家,说她们一家人是杀人犯。
“:老公。怎么办?”徐央央带着满脸泪珠不知所措地望向徐嘉逸。
“:这个消息是真的吗?”徐嘉逸带着关心的神色询问,人却依旧坐在凳子上,半点想要上前安慰的意思都没有。
“:我不知道啊,爸妈从来没和我讲过这个事情。”徐央央哭着摇头。
“:网友就是喜欢凑热闹,热搜每天都有,过两天就好了。”徐嘉逸依旧没有主动靠近徐央央。
直到徐央央向他伸出双臂,他才缓慢地起身坐在床边抱住她,“等爸妈来了你问问她们。”
“:嗯。”徐央央哭着点头。
她的下巴搁在徐嘉逸的肩头,完全看不到此刻的徐嘉逸是一副多么凶神恶煞且阴狠的表情。
“:我要给她们打个电话。”徐央央一边抱着徐嘉逸一边拿起手机拨通号码。
曾澜此刻正在急救室外焦心地来回踱步着,她的两只手紧握在一起,神情忧虑。
“:曾总,您女儿的电话。”助理把手机递给曾澜。
曾澜带着迟疑,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手从助理手中拿过手机。
“:妈。”
曾澜听着徐央央那哭腔明显的声音,眼睛一下红了,“女儿。”
“:网上的消息是真的吗?”
曾澜愁苦不堪,她闭着眼睛,屏息凝神,似是不愿面对这个问题的真实答案。
“是。”
嘶哑的声音连着答案通过话筒传到徐央央的耳朵里面,她放在徐嘉逸背上的那只手无力地垂落到被褥上。
“:央央,你听妈妈给你说,你爸爸那时候情况危急,他要是不立即动手术会死的,你不能怪他,人都要先保全自己再考虑别人。”
曾澜心急地解释。
徐嘉逸的脸上浮现扭曲的笑容,如果不是徐央央在边上,他可能会因为曾澜这番解释而笑出声来。
占了别人辛辛苦苦排来的心脏名额还敢大言不惭说人都要先保全自己。徐家人保全自己的方式就是让别人替她们去死,真是无耻至极。
徐嘉逸横着眼睛打量着徐央央的后脑勺,眼里的暴戾和阴鸷喷涌而出。
徐央央很快便接受了曾澜的这个说辞并且表示理解。她擦了擦眼泪。
“:妈,你们做得对,别人死不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有一个父亲。”
“:那人自己没本事,他要是有钱有势,怎么会被别人顶替位置呢。就算不是爸爸,也会是别的人,这和我们没关系。”
“:再说了,心脏移植到爸身上那么多年没有出过任何毛病,就像他自己的心脏一样,移植到那个人身上,要是产生排异反应,人死了,不就是浪费了一个名额嘛。”
徐嘉逸的眼睛突然红了,他的脸上带着嗜血的微笑,看向徐央央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女儿,妈还怕你因为这个事情讨厌爸妈呢。”曾澜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快的神色。
“:怎么会,你们是最好的爸妈,婚宴结束了吧?你们在哪呢?”徐央央问。
“:在医院呢,你爸被这件事情气得心脏疼,正在急救室。”曾澜一说到这件事情语气里就充满了焦急和悲伤。
“:在我待的这个医院吗?”徐央央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再次涌出眼眶。
“:嗯。”曾澜用一只手按着嘴巴,害怕情绪会突然间崩溃。
“:我现在就下来找你。”徐央央挂了电话。
徐嘉逸立马转换成一副一脸无辜的模样。
“: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徐央央瞥了徐嘉逸一眼,一边掀开被子下床一边啜泣着问。
“:我听到妈在电话里说爸进医院了。”徐嘉逸说着流下了两滴眼泪。
徐央央见到徐嘉逸哭,她便更加忍不住了,再度哭出声,“不知道,你说爸爸不会出事吧。”
“:肯定不会的。”徐嘉逸用力把徐央央搂进怀里,眼泪还挂在脸上,嘴角却笑到无法平复下来。
“:爸妈那么好的人,肯定能长命百岁。”他用有些颤抖的语气说,脸上是拼命压制的笑容。
徐央央以为徐嘉逸是因为隐忍着哭腔而导致声线颤抖,便不停地上下抚摸着他的背部。
“:你也觉得爸妈这件事情做得对是吗?”
“:人都要以自己为先。”徐嘉逸咬牙切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