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姿洗完澡出来,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经不见踪影,她擦拭头发的动作顿住,视线在房间内扫视一遍,这才真的确定顾九擎不在房间内。
徐姿打开房门,站在二楼的围栏前往下看,客厅内黑漆漆的,没有人。
徐姿想了想后,缓步走向书房。
书房没有开大灯,只有办公桌前的台灯亮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坐在办公桌前,正在抽烟。
缭绕的烟雾模糊他俊美的面部轮廓,使他本就深邃的眼眸在这般寂静的黑夜里变得更加幽深,像是千百年来容纳一切也吞噬一切的海底深处。
“医生说你最近要戒烟戒酒。”徐姿走到她面前,想要从他修长指尖拿走那支香烟。
顾九擎拨开她的手,靠在椅背上,继续吞云吐雾着。
把她冷在一边。
徐姿靠在桌边:“你刚才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忽然又来到书房抽烟?”
顾九擎眼眸掀起,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不是。
徐姿捏了捏手指后,站在他身后,给他按捏肩膀和手臂,“工作没忙完吗?我在这里陪你?”
顾九擎淡声:“表姨的身后事处理完了?”
徐姿反应了一下,这才将他口中的表姨跟离世的白筱绡对上号。
徐姿:“……算是吧。”
顾九擎听到这个回答,笑了一声,脸上眼底却都没有任何的笑意,“也就是说,你还要继续亲力亲为。”
徐姿弯腰,亲了亲他的面颊,“死者为大,你别放在心上好不好?”
顾九擎狠狠的抽了口烟,徐徐吐出的烟雾,却丝毫无法减轻他此刻心中的不痛快:“是,我不能放在心上,无论是对于表姨的丧事,还是白鹤鸣这个人,都要宽容理解,满心感激。”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姿低声解释,“就过了这段时间好不好?”
她从后面,吻在他的侧脸上:“等阿姨的丧事处理完,俞老师的身体也好些了,会回到正轨的,你相信我。”
相信她?
顾九擎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跟前,眸深似海,“如果丧礼之后,我就让你离他远一点呢?”
“如果我半分都不愿意你再跟他靠近,想要你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呢?”
他问:“你会选我还是选他?”
话是他问出来的,可是颤抖的手指却将他心中的紧张展露无遗。
只有被偏爱的那个才能有恃无恐。
他从来不是。
徐姿对上他的眼睛,两人之间长久的沉默。
他们之间只有半臂的距离,可徐姿却能听到这半臂距离像是无垠星河里岁月缓缓流淌而过。
徐姿张了张嘴,却又闭合。
她,无从回答。
被救的人是她。
被扣上枷锁的人也是她。
她熟识顾九擎的性格,原本也没有天真的认为他能理解,但他的不理解,站在他的立场,也无可厚非。
爱是独占欲,具有排他性。
在她的沉默里,顾九擎松开她的手,“出去。”
徐姿知道他在生气,她弯腰搂住他的脖颈,亲吻他带着凉意的薄唇。
这是她的示好,亦是她对于冷战的求饶。
她希望他不要生气,希望他再给她一点时间。
可事事顺着她的顾九擎,此刻靠在椅背上,对于她的亲吻,没有半分配合,就那么冷冷的睨着她。
他的反应像是迎头浇下的冷水,让徐姿觉得像是演独角戏的尴尬。
缓缓唇齿分离。
徐姿将头埋在他的肩上,无力感遍布全身。
如果爱意能割舍,如果一个人可以被切割成两半,徐姿想,她会毫不犹豫的挥刀朝自我砍下。
凄清的夜晚,静的让人害怕。
徐姿一个人躺在大床上,睡得半梦半醒,分不清楚此刻究竟是睡着还是在梦里,她眉头紧锁,喘不上气。
猛然间像是一脚踩空,踏入无尽深渊,她陡然睁开眼睛。
徐姿坐起身,看了看时间,她刚睡了两个小时。
房间内温度适宜,湿度适宜,她却再难以入眠。
徐姿靠坐在床头,看着房门的方向。
今晚,顾九擎睡在客房。
他在冷着她。
徐姿双腿蜷缩起,她隔着被子抱着膝盖,侧眸看向窗外的月亮。
就那么从黑夜看到了天明。
徐姿已经察觉到了,她最近的精神不太好,疲倦感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点,她逐渐开始对很多事情都丧失了情绪。
有情绪,都来自负面。
徐姿下来吃早餐时,只有两个孩子在餐桌前,佣人告诉徐姿:“顾总一早去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