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后的天是怎么聚合的?”
王阳明点了点头,继而说道。
“失去了运的命,如脱缰野马一发不可收拾,给本就满目疮痍的山河来上了重重一击。”
群贤汇集,共同商议办法。
孔子领着一干门人在岁月长河中苦行,窥见了当初命运诞生的情景。
“在命和运之外,还有一股深层且隐秘的力量,这股力量也是命运能够汇聚的关键。”
“是炁?”朱厚熜问道。
王阳明诧异地看着他:“气!”
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所说的不是同一种东西。
“气是万事万物的本源和依凭,命和运就是在气的作用下最终汇聚成天。”
邵云节点点头,“如此说来,天的实体是气?”
“不错,要改天立道除了借助人心秩序改变命运,还需更易天的实体。”他苦笑一声,“但这,已经几乎不可能了”
“为何?”邵元节急切地问道。
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上古隐秘,仿佛一个不可知的世界正徐徐向他打开大门。
“春秋战国山河破碎,众圣最终找到了气造出了新天,但破坏的天地却无法适应新的天。”
“老子想到了阴阳对立的办法,将世界一分两半,天的本体被安放在了世界的阴面”
朱厚熜心中一动,问了出来。
“世界的阴面,就是当初传诵着上古神话,充满着灵气仙神的里世界吧”
当初他在登基大典时,就透过巨大的紫色气团看到了那片安详沉静的世界。
他当时就推断这个世界有表里之分。
王阳明深以为然,“陛下所言不错,里外山河分离,里山河藏着原本世界的神性”
邵元节轻声自语,“里外山河,难道历代的飞升高人都是跑到了这个地方吗?”
思索良久,他还是一无所获。
他终究将心底的一个疑问问了出来。
“里山河的入口在哪,是否所有的人都能看见?”
王阳明给出回答,却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里外山河,存乎一念之间,二者并没有明显的分界线。”
“什么?”邵元节难以置信地摇头,他的猜想显而易见错了。
如果本里山河本就一体,飞升超拨世界就无从说起。
朱厚熜随手拿起清茶抿了几口,心中的疑惑已解出大半。
他对着邵云杰说道。
“历史上传说穆天子见西王,但史界却对此众说纷纭,找不到那座山是昆仑山,更找不到西王母是谁,也就不知道该把穆天子传归为何处?”
“若单纯以小说看,书中穆天子巡狩诸部落都用天干地支记录时间,每一件事都非常的详细,就像是一部写实的传记。”
朱厚熜目光幽深,“唯独在西王母这一段风格突变,不能不让人深思!”
他转颜一笑,“现在看来倒有了解释,穆天子见过西王母,昆仑山也真实存在,只不过后两者都存在于里山河之中!”
邵元节疑惑地问道,“陛下,里外山河是春秋战国时才出现的,而穆天子是西周时期的人,这在时间上根本不合理呀!‘”
朱厚熜轻笑一声,“邵真人弄错了一件事,更准确的表述是里外山河的界限是在春秋战国出现的!”
他看向下王阳明,后者一脸惊叹。
“陛下竟能从岁枝末节中看到真相,实在让臣叹服。”
“这一点臣之前也有过疑问,后来还是在神游历史长河时,从孔子残影中得到了真相。”
“天道诞生之前,世界强大但只有少之又少的一部分能供人类生存,随着天道不断壮大,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越来越多。”
“而不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被称为大荒,也就是上古仙神居住的地方。”
“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被称为山海,天的目光看向何处就是山海”
“显然控制二者转变的钥匙在天”
“众圣伐天之后,钥匙就到了人的手中,人族目光所及之处便为山海!”
里世界就是古时的大荒,表世界就是曾经的山海,众圣只是将选择的权利交到了人的手上。
这与他当初所想的天道观测世界,世界随之改变的构思不谋而合。
天道浩渺博大,人类渺小似尘埃。
天意岂是人力所能撼动?
或许拥有了超凡的人可以影响天的轨迹,但数千数万的普通人呢?
众生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将真正的天藏在世界的阴面,他们用礼和气运在世界的阳面造了另外一个天。
阳面的天更像是众生意志的放大器,能将每一个人的所见变成天之所见,从而固定所处的环境。
朱厚熜明悟了,历朝历代不断更迭的那片天,是阳面的礼法之天。
而真正属于超凡的天,从春秋以来就不曾变过!
同时一股深深的压抑感也笼罩在他的身上。
能掀起世界巨变的,显然是藏在世界阴面真正的天!
这样的天,是人力能够对抗的吗?
王阳明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点。
“众生意念驳杂,欲望与希望交织,丑恶与善良共舞,浑浑沌沌的人念头道会将天污染,由此迎来百十年的轮回改朝换代。”
“不对,人之欲望于天如沧海一粟,怎么可能会把天给污染?”邵元节断然道:“自然伟力面前,个人力量何其渺小,星辰千百年一转,人生却是数十而亡。”
王阳明没有反驳,但明显声音低落了许多。
“天道受众生景仰,自然也在护持众生”他指向窗外,哑声道:“我等头顶的这片天,是阻隔了真正污染的屏障,人心欲念不过是那大污染爆发的一个契机,万古以来的大恐怖才是表世界天堕化的原因。”
邵元节身体异常,身体不住地向后退了几步。
他不甘心地问道:“里世界的天,已经沦落了吗?”
王阳明沉重地点点头,道出了一个万古以来的秘辛。
“孔子以为武者的力量来源于人本身,但他错了武者的力量同样来源于天,众圣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而当他们发现时已经无法回头”
同巫者的天一样,巫无法改变天的堕化。
仙失败了,武者同样失败了。
“每百年一次的轮回,不是人间欲念积累无法抑制的暴发,而是一个王朝献祭气运殊死一搏阻隔天的污染!”
他看向朱厚熜,久久不曾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