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 药师
次日，曲药师拿着药膏，望着张祤的伤口，心中五味杂陈。
他昨夜回忆了自己的一生，想起了许多曾经一起学艺的同窗，曾经一起共事的伙伴，以及成长路上所遇到的许多朋友。
大部分的面容都已经记不清了，甚至许多人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如今遭逢乱世，更加难以再相逢相聚了。
他记得那个师兄弟，曾经也是为倾天监效力的，只不过自己被叫做药师，而他则是被叫做毒师。两人走了不同的道路。
但是，实际上那个人，只不过是比较沉默寡言而已，他也不激进，他也不邪恶，也不残忍，只是简单的喜欢研究毒物而已。
甚至，在他眼里，毒物也是可以救人的。他们都曾经得到过监正大人的指点。
没有什么狗血的师兄弟因为理念不同就互相仇视的剧情，各自在自己的领域里都发展得不错。几乎是自己人生所能够达到的极限高度了。
如果不是预料到了乱世即将降临，监正甚至可能让曲药师进入皇宫，成为一名医官。不过，大晋仙朝末年，皇室内部混乱，老皇帝已经昏聩得不行，下面那些当了几十年王子的，也都按耐不住了。
再加上各自背后的势力的推波助澜，局势一触即发，监正也早就安排下面的人，离开漩涡，各自谋求新的生路去吧。
尊重各自的选择，尊重他人命运。倾天监只是观星，并不能操控他人的人生。
“爷爷，这药膏是……？”曲子艺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特意调制的药膏，对伤口愈合有奇效。”曲药师一边说，一边将药膏涂抹在张祤的伤口上。
“爷爷，他……”曲子艺欲言又止。
总感觉爷爷对这个人重视过头了。村里如今有什么人生病了、受伤了，爷爷都是让自己出手治疗的，他已经基本不出手了。
“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你觉得呢？？”曲药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
张祤躺在床上，感受着药膏的清凉，心中却无比沉重。他其实昨天就已经说过，自己身上的伤势问题不大了，接下来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够恢复的。
“曲姑娘，我……”张祤想要开口，却被曲子艺打断。
“别说了，你就安心养伤吧。”曲子艺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突然，外面人声鼎沸，“酸雨又来了！”
曲药师爷爷和曲子艺都立刻变得脸色凝重起来。
爷爷让曲子艺留下来照顾张祤，自己则拿起了墙上挂着的蓑衣，披在身上，准备出门去。
却被曲子艺死死拉住了，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爷爷，不要去，你的身体坚持不住的。让我去吧。”
“不可以，”曲药师语气严厉地说道，“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我现在还可以出去多救几人。你还年轻，大伙以后就靠你救治了。”
这个是他早就与村民们商量好的。
大家也都清楚，老药师坚持不了几年了，答应了他会保护好曲子艺的。
曲子艺的治疗手段，也是大家所需要的。
“大家快进屋，保护好自己！”曲药师冲了出去，大声呼喊着，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
酸雨的肆虐让整个村子陷入了紧张的氛围。曲药师立即给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的一人喂了一颗药丸，拉起他，推进附近的房屋之中。
还有人正在赶着牛羊回来的，曲药师过去让他放弃牛羊，人先离开酸雨的范围，同时也分给他们药丸。
村民们纷纷躲进了屋内，紧闭门窗，曲药师还想要继续往外面去寻找村民，可惜他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住了，依靠着村口的一棵大树。
“爷爷！”曲子艺大声哭着，想要出去救她爷爷。
却被张祤一把拉住了，“我去吧！”
虽然张祤还不清楚这场雨有什么问题，但是，他也看到了村民们的慌乱，以及曲药师的紧张，曲子艺的担忧。
雨幕中，张祤化身【幽翼】，快速来到曲药师的身旁，他身上也淋到了雨水，感觉到了那种侵蚀的诡异力量。
不过他的实力还不错，暂时抵御住了，就是十分不舒服。
他背起了喘息着的曲爷爷，立即返回屋中。
曲子艺马上帮爷爷脱去蓑衣，擦干雨水，服下丹药，同时，她还在为村民们配置汤药。
接下来几天，不管雨停没停，都需要不断服用药汤，不然的话，在这种雨水潮湿的环境下，也是很容易生病的。
幸好如今村子有了经验，损失已经没有以前的大了，而且各家也都早就储备了粮食。即使外面没有可以食用的果实了，暂时也不会饿死。
“这雨水有什么问题？”此时，张祤才有时间询问曲子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
曲子艺：“这个被爷爷叫做酸雨，已经有很多年了，爷爷说，应该是蛮族那边的萨满在做法，或者是天师的手段，不定时就会来一场。”
“人一旦被淋到，就会很容易生病，灵果会变得有毒，灵草会直接枯萎死亡。地里的庄稼也一样会枯死。”曲子艺继续解释道。
“我很小的时候，大家都没有经验，一开始死了很多人。蛮族就是想用这样的手段，将躲进山中的百姓都逼出去，给他们做奴隶，做苦力，当炮灰的。”
“我的父母都在酸雨下伤了身体，即使有爷爷调配药物救治，也没有坚持几年，在我几岁的时候，就相继过世了。”
“当时他们这些中青年的壮劳力，每日都需要在山里劳作，或是开垦种植，或是狩猎采集。几乎都是暴露在雨水下的。只有老弱幼小待在村里，伤亡情况比较小。”
“好不容易熬到我们这些小孩子也成长起来了，这些酸雨还是会不时来上一场。”
张祤：“这次的，可能是为了将躲入山中的逃兵们逼出去，或者直接杀死。你们只是被波及的。”
曲子艺：“爷爷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估计也没有几年时间了，现在又遭了这场酸雨的影响，很可能会坚持不住看来。”
曲子艺一边手中不停地调配药汤，一边眼眶通红，泪水不时滴下来。
张祤也不知道自己能帮忙做什么。
曲药师昏迷了一会，在丹药的作用下，终于醒过来了。
幸好这场雨并没有太久就停了。曲子艺出去给大家派发药汤。检查大家的身体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