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呀,只能一招ko对手,那不就是单纯的拳头力度大吗?”
“比起这个上面的冠军也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啊。”
“嗨,这都多少年了,自从韩形之后也就再也没有上面的家伙能给我们带来什么乐趣了吧。”
“是啊,只不过韩形早就算不上上面的家伙了,他现在也混上领导层了。”
“啊?不会吧,那他是垃圾场派的,还是回收站派的?”
“你小子是第一次来看吗?当然是垃圾场的了。”
“根本没有有出息的人回去回收站吧。”
“说的也是!”
在朝云昔的四周,即便观众席离得擂台有很远一段距离,但他还是能听清楚从那边传过来的声音,虽然大多数都是些自己没办法现在这个阶段理解的问题,但他也不是对此完全一无所知。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就从没间断过,从拳馆那两个老家伙耳朵里听到什么“韩形”这个男人,而这个不知为什么总让自己感觉有些熟悉的名字,在此时此地却又一次出现,着实是意料之外。
地上的冠军,大概就是指的他所参加的全国大赛,倒是这里的人对自己这么一个还没有参加决赛的人,就已经断定了自己冠军的身份吗?
而且,地上的……这意思是说,他现在所在的地方,难道是什么地下?地下,自己还在一个擂台上,那么是不是说,自己被人绑架来,强行参加进什么地下拳击之类的地方了?
然而并没有人留给他什么多余的值得思考的时间,接下来朝云昔所要面对,是从四面八方的观众席座位下方,忽然间出现的通道,看上去应该是什么从比这地下还要往下的地方通上来的隧道,每个隧道的里面,都很快走出来一个对应的角色。
这些人长相各异,就连人种也是各异,从黑到白几乎哪个人种都包括,而且在那隧道之中走出一个人之后,朝云昔才终于注意到在他们之后还有其他人从那隧道当中走出来,并不是一开始他以为的一个人一条道这么简单。
而这些不速之客们,他们的目的看上去也是相当明确,他们或是笨拙,或是灵巧地踏进了朝云昔现在所处的擂台之中,人数的不断累积,也让原本空旷宽阔的擂台变得有些拥挤,但这些人似乎很清楚这个擂台之上的主角是谁一样,都相当自觉地站在这个大擂台的外侧,迫使得朝云昔只能把自己的身子逐步靠向中心位置……
“哦,来啦来啦,每年一次的这个时候,最惊心动魄呀。”
在这时,观众席之上又传来了不知为何会传到朝云昔耳朵当中的声音。
“是啊,我记得之前几年的上面的冠军,在这个环节要不就是被直接干掉,要不然就是结束之后就残废了,熬到下一轮入围赛的基本上都是直接上场就代表死亡。”
“所以说上面的家伙差到不行了嘛,要我说,上一次扫兴的人还要到韩形……”
“又来了,你这家伙难道是基佬吗?总叫什么韩形韩形的。”
“哼,跟你这种穷鬼说不清楚,韩形那家伙可是让我赚了不少钱。”
“你说什么?你说我是穷鬼?!”
这观众席上面的声音逐渐令朝云昔有些恼怒,韩形这个名字始终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这都快成了他的某种心病一样,但眼下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给他好好思考一番的空闲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这群人种肤色各异的家伙,逐渐朝着自己所在的擂台中心开始靠拢,就好像是终于忍受不了所有人都拥挤在擂台外侧,像是很自然地朝着擂台的中心移动,以缓解他们之前一直存在的一种拥挤状态。
朝云昔意识到这群人虽然没有散发出什么杀意之类的感情,但是却无疑流露着危险,就像是这群人会像个老友一样很快来到自己身边拥抱自己,随后在他掉以轻心之时瞬间化身成什么人肉炸弹,虽然这样的形容非常抽象,但这是此时朝云昔能想到的最符合眼下景象的形容。
这群人越靠越近了,不知道是从哪个人的喉咙当中,率先发出了一点不和谐的声音,这群人就忽然之间像是受到什么控制的机器人,被同时启动了开关,眼睛忽然瞪得溜圆,尽管在这群人之中不乏有人没有眼睛,但丝毫不妨碍他们跟随着集体,朝着朝云昔所在的位置聚拢。
杀意,终于在此刻,一并倾泻而出——
他们怒吼着,大概看上去至少有二三十个人,整个就像是没有灵魂被人操控着的提线木偶,只不过是带着明确的杀意的木偶,朝着朝云昔的方向猛扑过去,而朝云昔,就这样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被瞬间地压在人海之中……
常常听闻,面对踩踏事件的时候,不管你是多么强壮的人,也不可能在那之中幸免遇难,不要说毫发无损,就是能够从中保全一条性命,哪怕是会因此遍体鳞伤,也是犹如奇迹般的万幸了。
而朝云昔眼下所遇到的情况,似乎要比起单纯的踩踏事件更加极端和危险,因为踩踏事件好歹当事人是无意伤害他人的,单纯因为混乱而导致的不可抗力,尚且能使人致死,这种更为单纯的,纯粹就是想致死作为受害者的朝云昔,那么他肯定在这之后就会被……
踩扁,甚至鲜血和内脏都因此被踩出踩碎,也是完全不奇怪的问题。
这群“提线木偶”们,他们就像是拥有的是唯一的一个意识,完全对于个体的得失没有任何顾虑,观众席之上,肉眼可见的,朝云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这“人海”之中,而这群作为加害者的肤色各异的“木偶”们,也毫无疑问地,产生了自我的伤亡,整个擂台之上很快就呈现出了一种血肉横飞,犹如人间炼狱的模样,大概就是如此。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期间在场的所有“观众”,打从“游戏”的一开始,就完全没有听到人海当中传出一点类似于朝云昔所发出的声音,在这个荒诞的过程终于结束了之后,自然这个声音,也是迟迟没有出现。
望着在不久之前还一片洁白整洁的擂台,如今在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之后,就化身成了一片血海,尸肉横飞,惨不忍睹的景象,观众席上的所有人,竟大多数,都保持着一种期待的微笑,而那没有笑出来的观众,似乎眼神当中带着十分明显的某种期盼,像是在期盼着什么正式的结果,他们的手中大多都攥着某些类似于彩票之类的东西,这也就很好理解了,这些人都是群肯下本的赌徒。
还活下来的,是一些在这整个过程当中,或是开始或是最后,总之是来到了外围的人,他们的脸上,完全没有一点表情,就像是从火焰中逃生的蚂蚁团,幸存下来的蚂蚁,不会因为自己是在里面被保护到性命的那一个,而产生庆幸和劫后余生的喜悦。他们是那样的,没有自己作为一个个体的意识。
接下来的,是主持人的最终宣判,和理所应当的擂台的清理过程。
“嗯,喂喂,好的,正如观众席上的诸位所闻所见,我们的又一位,难得一遇的地上比赛,没有参加决赛就被选入我们大赛内定为最后冠军的,极具天赋的选手,在第一轮的海选测试当中,就不幸死亡了,这样的场景相信大家近些年来应该看到过很多次,说实话,不光是在座的各位,就连我本人,看得也有些腻了,想到上次见到一个地上的冠军水准的选手,能突破海选,甚至是拿到最后的冠军的人物,还要追溯到2006年第一次以同样是“名誉地上冠军”名义参赛的韩形选手,距今已经有整整8年的时间了,我知道大家今晚肯定都非常扫兴,所以我们为此,特地邀请到了我们大赛的前冠军选手,韩形,作为解说席嘉宾,与我一同解说接下来的比赛,也就是入围赛,由63名选手,在一周之内决出最后的16强。那么接下来就先由我们的前冠军选手,韩形,来和大家打声招呼吧!”
“嗯,大家好,我是韩形……”
比赛场上,瞬间出现了或是叫好,或是大骂的各具特色的声音。
“在我们开始下一步的比赛之前,主持人,我想先纠正一下你刚刚的解说当中的一点错误。”
“哦?我的一点错误是吗,请问,难道是有关韩先生您的成就相关的……”
“不,与我无关,倒不如说那才是最无关紧要的内容,我要纠正的,是你关于本场海选的结果上的错误。”那个听上去给人相当冰冷的感觉,甚至有些病病殃殃的中年男性的声音,此时说出的内容,无疑让整个观众席瞬间安静了下来。
“呃……不好意思,韩先生,如果您说的是,我们这次的地上冠军,也被像他之前几届一样,在第一轮海选就被淘汰了这件事的话,我想在座的各位都……”
“行了主持人,在座的各位看不出来,你一个专业的难道也看不出来吗,真没想到大赛的专业水平都到了这种地步……”
韩形一句话,瞬间引起了在场的一部分观众的不满,有不少人甚至已经开始站起来大声抗议起了韩形,要求他收回刚刚那句带有贬低意味的话。
“呃……韩先生,恕我直言,这次您就是再高傲,我恐怕您也不得不要向在座的观众们道歉了,我想但凡是换成一个视力正常的人,都能看得见,在我们的擂台中央,虽然现在已经变得相当肮脏了,但是毫无疑问,那一堆尸体下面躺着的,就是同样已经成为尸体的,我们的新任地上名誉冠军,朝云昔选手,我觉得自您之后,大会主办方也该是时候把这种无聊的地上冠军的名额给取消掉了,不然我们每年都只能看这种无聊又血腥的场面,我明白韩先生您对此也相当无奈,所以用刚刚那段话来引起一下我们大家的注意,您的这种为大会着想的心情我相当能够理解。”
“相当理解的话,你这个不专业的家伙就闭嘴如何?如果你再说一句阴阳怪气我的话,我马上就撤掉你的这个主持人的工作,让你也成为那擂台上的一员怎么样?我想想,这样大概能最好地体现出你的专业性吧……”
韩形的话里,带着相当令人颤栗的威胁,这种话完全不像是什么吓唬小孩子的恐吓,而像是,他真的就能办到这样的事,而且相当轻松地。
“好的,看样子我们的主持人身体状况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没办法,虽然很对不起各位观众,但接下来今天的比赛内容就由我一个人来进行。”
观众席上,此时却出现了相当不和谐的叫好声。
“首先我要纠正刚刚这位,呃……很抱歉我来之前没有做好功课,我并不清楚我这位同事的姓名,总之,我要说的是,请大家仔细看好,就在我们面前的这个擂台之上,中心堆积满尸体的位置,请大家仔细观察这堆难以直视的物体……”
跟随着韩形的话,更多的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那堆令人作呕的尸体,随之,韩形的声音再次在整个场馆当中响起。
“我相信大家如果仔细观察之后不难发现,没错,那堆已经死透了的家伙,不知为何,他们好像在时不时地产生一些颤抖。”
观众席的人群当中,不时有人发出了几声似乎发现了什么的怪叫。
“是的,我们的这位选手,面对着自己身上一个又一个压上来的失去理智的暴徒毫无对策,最终他选择了击穿擂台,让自己能够不至于被倒下来的尸体压死。”
人群当中,瞬间发出了一声惊呼,而引得他们发出这声音的,是一声更为震撼的响声。
“没错,如果有大赛的老观众的话,想必大家一定能想起。”
“8年之前,我第一次成为大赛的参赛者的时候,用的就是同样的方式。”
这个空心的擂台,在擂台的侧边处,一只拳头,击破边缘而出。
从中走出了,有如浴血重生一般的朝云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