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箫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十分整洁而舒适的大床上,头上的天花板就像是那种欧式风格建筑,十分简约朴素的风格,易箫缓缓把身子撑起来,随后便注意到自己所处的,是一个相当宽敞的房间,甚至要比一些常见的居民楼当中的,那种宽敞的客厅都要大上不少。
望向自己的床边的位置,那里放着一双看上去就颇为昂贵的拖鞋,虽然一开始易箫还存在一种拘谨,但在观察了一会儿整个房间的构局等等之后,发现自己原本身上的衣物什么的,都不知去了哪里,很明显的现在的他只能是依靠这个房间当中给他提供的东西,先使用着,然后再决定着下一步的决策。
从床上站起身来,易箫一时间也想不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像是潜意识一样的,他选择了去接近这个房间的门口,毕竟空荡的房间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值得去研究一番的东西。
手试图在门把手上拧动,但经过一番尝试之后,易箫却并不能触动这把手的丝毫,不仅仅是不能打开眼前的这扇门,就连扳动门把手都完全做不到。
就在易箫一时间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时,面前的门就这样自己打开了。
出现在门后的,是那个,自己送咖啡时,也就是自己在昏迷之前,遇到的那个,打扮得很奇特的男人。
“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因为我是迷部的人啊。”男人像是非常理所当然的回应道。
“那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你们的圈套……”
“愿者上钩。”
“可是,干嘛这么大费周章,哦,不对,到底是从哪里开始是你们的圈套,从我被招进咖啡店开始吗?”
“干嘛这么注重这些细节呢,好了好了,废话不要再多说了,现在等着你的是一顿丰富的早餐,然后你就要迎接你新的工作了,你放心,这边的待遇绝对会比你在咖啡店那边更好,你也不会过得太累的。”
跟随着这个奇怪的男人,易箫走进了这个印象当中完全不存在的走廊,走廊的豪华装修风格是易箫所从来没有在现实当中见到过的,是那种只有在视频电影当中才见过的,欧式的豪华酒店或者是什么精致的别墅公馆才会有的一种风格。
但没有留给易箫过多的感叹的时间,易箫就很快被带领着去到了这个走廊第一个拐角之后的房间。
随着一声听上去就很高贵的门的开启声音,门后面的人,是那个在自己印象当中出现过的,长相和身份完全不符合的,据说是迷部的“头”,苏世妍。
“把他带来了。”
“那就快一点吧,就差他一个了不是吗?”
“好的。”
两人仅仅是进行了这样一番相当简短的对话之后,易箫便感觉到自己脖颈后方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随后,便是又陷入了已经有些熟悉的昏迷。
再一次醒来,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条野外的小土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路的两侧是一些长得歪歪斜斜的树,长得很稀松,时不时吹过一丝冷风,这给人一种相当诡异的感觉。
虽然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但很显然,不管是谁到这个地方之后,都不会选择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管是向前还是向后,总归是要选择移动的。
而看起来很自然的就是,沿着这条没有什么遮挡的小路,一直向前走去,月光照在前面,这是一种很自然的心理,反观除此之外的其他路线,向后就是逐渐繁密起来的树林,对于这样的场所,那种不确定的未知感是一定会给人带来恐惧的。
而两侧,虽然并没有什么繁密的树木阻挡,但看上去就不像是想要让人朝着那边前进的,路不成路,这只能给人带来一种另一方面的未知。
当然就置身其中的易箫,自然也不会去仔细思考这么多的,他只是朝着光亮更充足的前方不停地挪动着脚步,头脑的眩晕感并没有因为似乎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缓解什么,反倒是在现在已经算得上是清醒状态之时,显得更加真切和具体,这种令人不适的恶心和眩晕感,以往在易箫的生活当中也不是没出现过,但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找个地方睡上一觉,或者是仅仅依靠着什么稍稍作休息,但眼下那样的地方明显是一处都没有。
在这样的不好的状态之下一步一步,对于平时的他来说是非常缓慢的速度,不知前进了有多久,在这个不知所谓的地方,时间的概念变得相当模糊和抽象,就算是利用最简单的数数的方式,也像是根本就没办法将这个日常无时无刻的最直接的概念具象化。
身体在逐渐透支之后,这样的不知道该产生什么反应才是正常的环境之下,易箫时而感觉有种刺骨的寒冷,却又会紧接着感觉汗水浸透了衣服,然后就导致过了一会儿又会变得更加寒冷,但是他的脑海当中不停地闪现着“不能倒下”这样很直接的念头,在支撑着他不断地,没有目的地前行。
直到在自己的眼前似乎闪过一道不合时宜,诡异的,不该存在于此处的光。
那种不是给人希望的,温暖,令人舒适的阳光,也不是在度过了漫长黑夜之后迎来的难得的清晨的第一抹光线,反而像是冬季早早就要天黑之前,那种让人感觉不到美感的夕阳,不是炎热,反而带着清冷的黄昏的光线。
在黄昏之后出现的,不是又一片无尽的黑夜小路,而是一个只在电影当中才见过的,十分没有真实感的,高大的,神秘的,古朴的白色洋馆。
那个像是被生搬硬套强行加在这个不合适的地点的白色建筑,一看就知道,即便是易箫现在昏昏沉沉的头脑也能明白的一件事情,就是那里面一定有着可以让他休息一下的地方,那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荒废的建筑,因为。
她是那么洁白,那么生机勃勃。
麻木的手握成了拳头,一拳似乎非常无力的捶在了洋馆巨大的门上面,伴随着这样的动作紧接着的是,就这样便被轻易打开的两道看上去应该是极为厚重的大门。
这样给人的感觉就是,两道门像是有生命一样,感受到了易箫的到来,选择为他打开了一样。
门开之后,易箫依旧还是只能依靠着原本的速度走进去,随后,自己耳边传来了一阵阵不知所谓的声音,随后他就马上明白,这一定是人发出来的声音,这栋洋馆里面是有人的,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易箫比起对方有可能将自己视为威胁这一点完全抛之脑后,反而内心当中愈发地期待,那人的到来。
说起来自己现在的状态也是一种相当奇妙的,自己感觉不到饥饿,虽然身体疲惫,头脑始终昏昏沉沉的,但却也完全不是那种想要马上倒头就睡的困倦,在这样神奇的状态下,自己竟然开始对于未知产生了追求,这种追求远远胜过对于未知的恐惧所产生的想要逃避。
终于,声音近了,越来越近了。
“喂喂喂,大家,快叫大家一起来,最后一个人来了!”这是一个女性的声音,就在离易箫不远的地方发出来的。
“真的假的?原来真的有最后一个人啊。”一个听上去并不算年纪很大的男性的声音紧随其后。
“那这样一来我们现在就有了,嗯……一共是22个人,对吧。”另一个,听上去文质彬彬的男性的声音。
“多少个人根本没有关系吧,总之人都到齐了是不是就是说可以告诉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方法了。”一个听上去很焦急的女性声音。
“喂喂!那个房子的主人,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吧,22个人全到齐了哦,快点说我们怎么才能离开吧!”一个,像是少年的声音。
其他的,还有一些细细簌簌,正在讨论的声音,但易箫听得不是很清楚。
即便在此时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但是易箫还是抑制不住,想要看清楚那声音们的源头,对方长着怎么样的一张脸,以及对于自己的到来,作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就在易箫朝着那个声音来源的方向,艰难地扭动着自己的脖子之时,一个从天而降的声音,直冲易箫的天灵盖,几乎就要直接将易箫的身体震倒在地面上。
但易箫还是勉强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直接倒在地面上,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坚持支撑起自己身体的意义是什么。
声音逐渐开始了他的言语,这似乎是来自己洋馆当中设置的音响:
“嗯……很好很好,这样一来我们的全部成员都来齐了,我知道你们当中来自五湖四海,有的甚至不是我能沟通的,来自外国的客人,不过这都不是大问题,你们大家都是对于未来充满迷茫,但却又憧憬着更好的生活的,啊……我这样说好像把你们说的太普通了,你们应该听起来很窝火吧,那我换一种说法。”
这是个听上去很沉稳的男性的声音,虽然说易箫现在的感官有些迟钝和不灵敏,但这个声音却总给他一种好像很熟悉的感觉。
“换一种说法来讲,你们大家,每一个都是,即便是你们在一直以来的人生都是‘乖孩子’不必说没有犯罪,就算是在学习和工作当中,都基本上没受过什么老师和领导的批评,但是你们实际上,是有一颗冷血的心的。”
这样的话,易箫听起来并没有什么触动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的感官迟钝了的原因。
“当然了,我光是这样说的话,可能你们自己本人都会觉得莫名其妙,这样,我举个例子,如果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身处在一个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环境,你们在离开这个地方之后不会有任何人对你们在之前的地方干过什么说三道四,也根本不可能知道你们干什么,你们是可以在这个环境之下,作出任何残酷,没有人性的事情的。”
“光是这样说的话还是不够具体对吧,那我直接举一个非常具体的例子,打个比方,你们和一个正要分娩的孕妇身处一个房间当中,而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一点关于给孕妇接生方面的知识,而此时告诉你,你在这个房间当中做什么,出去之后都不会有人知道,当然也就不存在人去指责你了,那这个时候,你们会做什么呢?”
“喂,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再说这种无聊的东西了,能不能赶快把正经事先说了。”又是一个没听过的男性的声音,是在和这个音响当中传来的声音对话。
然而,音响的声音像是根本没有听见这个人的抱怨,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仅仅是个广播似的音响,根本没有接收声音的能力。
“哦,对了,此时此刻你们可能还各有各的选择,但是如果这个孕妇不仅没有真诚地请求你帮助她,反而喋喋不休地辱骂你,指责你见死不救,最后,孕妇终于成功地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了,极度虚弱的妈妈在此时还是没有好脸色地看着一旁的你,而你也注意到她和婴儿的脐带还紧紧地连在一起,你的手中又恰巧有一把剪刀,你会怎么做呢?”
“当然,是不计前嫌,帮她把脐带剪断了,真是无聊的话题。”一个很年轻的女性声音。
“啊,你是小看了医生的工作了吧,是像你说的那么简单的事情吗?”在这个女性之后,马上传来了一个听上去很桀骜不驯的男性的声音。
“这个问题,我想请问一个没有发言过的人来回答我,我想想,嗯……就选我们最后一个到场的这位看上去相当疲惫的先生吧,这位先生,请问您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我会在这之后马上给您安排休息的地方的,您一会儿就可以好好地休息了,请回答我,这位先生,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会做什么呢?是帮助孕妇剪断脐带吗?”
看样子,这是个可以接收到这边声音的音响,而这个问题,也很明显的,是被抛给了易箫,虽然易箫现在的视线很模糊,但是他却也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在这样的情况易箫给出的答复是:
“在我离开了这里之后,不会有任何人对我的行为说三道四是吧?”意外的,易箫此时的声音,完全听不出疲惫的样子。
“连知道都不会知道哦。”音响当中的声音如此说着。
“那根本等不到她把孩子生出来这一步。”易箫,很平静的声音。
“哦?这位先生,您的意思是您会尽自己所能帮助孕妇生产吗?”
“我的意思是,我在她没把孩子生出来之前,在她开始不停地骂我的时候,我就会用手里的剪刀,杀死这个孕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