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风间吗?
小兰不想也不敢去问自己,或许她的内心深处有着答案才会让她选择逃避。
‘我在意的人是新一才对。’
不用特别打电话来‘提醒’自己。
你们并不能阻扰我的心意,和没有确定关系的‘前任’分手,下一秒就投入他的怀抱,只要他不介意,我就没有问题。
至于你们所说的‘不堪’,时常点醒我的不该‘移情别恋’,我根本就不会往心里去。
可。
‘我喜欢新一。’小兰知道,只要不剖开心扉,潜意识就能解开这道‘感情’的谜题。
所以风间,我该怎么样去喜欢你?
园子已然不再说起,她曾经常常挂在嘴边的‘上天注定’之类的调侃我和你的话题。
她对你的情意我从来都知道,但就像我触碰到你就会失去力气,我们这样的两个人,该怎么去上天注定?
更别说……
柠檬茶的事件中,看到你吐血之后,我‘中暑’之时,响在脑海里的那道声音。
——我从小就不幸,疏离、排挤、冤枉等等都不足为奇,年龄渐长之后,开始各种血腥事件临身,就连去警视厅都会撞上歹徒劫持妈妈这样离奇的事……
更别说此后,父母分居,小时候就妈妈教训我最多,我稀里糊涂的被留在了爸爸这里,但明明是出色的父亲,却从此开始酗酒、赌马、打小钢珠……
乃至于从此以后,身边总是各种事件接连不断。
我果然就是扫把星吧?
所有的好事情到了我这里最终都会走向不幸。
所以,那道声音说,你会死的,我和你在一起只会注定悲剧。
……我想去怀疑。
可。七月的尾声,园子家的深山别墅,以至于昏迷数周之后刚刚清醒,现在却又因为救自己而生死未卜……
对不起……
我无法再去怀疑……
对不起……
我不是真的讨厌你……
小兰好想睡一觉,一觉醒来就没有了这些问题。
但。
「……不、不要……」
「不要!风间!不要!!」
发自肺腑的祈求,你想用生命保全我时,我真的好讨厌你。
园子家的深山别墅,劈落的大斧临在我的额前……
我根本就不想闪避。
我好讨厌你,你惊慌失措的向我奔来……
七月的事件中,呼着酒气的你跌跌撞撞。
我下意识想起父亲,明明不该酗酒!呼…这个或许不算……
但初见之时,你明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我,为什么还要调侃‘恩爱’这样严重的话?!
‘恩爱’啊,多么严肃的字眼。
让我想想看。
当时的你,他对你充满敌意,我没来由的担心你,就连忙道歉,你却始终微笑着,并没有往心里去。
我的心没来由一松,我好不理解,突然有了奇怪预感,薰衣草,真的好熟悉,我的心正慌,然后,就听道一声很引人的磁性声音:
「不过两位…还真是…恩爱啊……」
‘恩爱’……
幸好当时我立即进行了反驳……
不过是,当时无所知,认为你的声音就是磁性,但现在想来,你对我总是温声细语的。
所以那时候。
是,沙哑吧?
呵呵……
骗子。
大骗子。
所以你后来,在我反驳之后,你就嘶了一口气,然后重新噙起嘴角,再次戴上了纯真的阳光的笑……
你这个人……
幸好……
幸好,你哪怕到了最后一刻,都没有表露胸臆。
否则……
女孩舒心的笑了。
果然……只有放弃……只有更加拉开距离……才可以皆大欢喜……
与你在一起注定悲剧,当察觉你想不顾一切保全我时,我就强压胸臆,不再表现出丝毫怜惜你的情绪。
你好难受,佝偻在我无情的视线里。
但薰衣草的味道,好熟悉。
血液的粘稠,染湿了淡雅的空气,被你护在怀抱里,这一幕总是似曾相识,就好像曾经你也突兀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为瑟瑟发抖的我带来暖意。
“对不起……”
我不是真的想要疏离你。
无声的眼泪滴落,女孩再次啜泣。
病房内的人开始静默不出声,铃木园子有点不太明白,她知道闺蜜的心,在米花市政大楼的五楼大厅,闺蜜没有底线的诋毁她自己时,铃木园子就明白了小兰对风间有着斩不断的胸臆。
可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来看,小兰好像又不喜欢他了?
难道经历这样的事,也打不开闺蜜本就无法再压抑的心扉吗?
她实在是搞不懂了。
但质问小兰不是她的心意。
如今小兰还有力气哭泣,看来兰的身体是真的没有问题。
可是,风间他……
铃木园子捉了捉手指头,她是真的担心啊。
濑羽典子看着这一切,虽然某些东西她早已看开,但看样子就目前状况,对她非常不利。
而自己兄长几人……
濑羽典子想离开了,简单寒暄之后,毛利兰没有挽留,但看着铃木园子也跟了出去,还是抿了抿唇。
激涌的泪水连珠线般簌簌落下,呜呜呜的压抑低吟逐渐清晰可闻。
就算再怎么能够预计,这种把他让出去、任由心扉被撕扯的痛感,该怎么样才能当做无事发生?
好讨厌……
为什么只要关联到你,我好不容易才狠心决定的心意,总是会变来变去……
好讨厌……
‘风间……’
泪水模糊了视线,指甲划破黑板的尖锐鸣声在耳边响起,天旋地转,炽热的白炽灯发出惨白的光,惊慌失措的人们慌出混乱的影。
好喜欢你……
可温热的鲜血刺目滴落,额角浮现的洁莹汗水,抱紧之后发现你更加瘦骨嶙峋,这一切的不幸都是我的原因……
大片灰暗的阴影浮现眼前,逐渐黑透的斑点不可逆转的占据视线,人声的轰鸣被严重拖长,就算仔细分辨也再听不清晰。
爸爸、典子姐还有园子,无所适从的身影开始扭曲,昏沉沉的感觉开始自心头弥漫而起。
我与你根本就不可能。
黑斑终于将我的瞳孔遮蔽,所有的东西都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里。
刺破耳膜的鸣叫毫无征兆的突然涌来,随之变得单一,仿若发往外太空的信号,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里,身子开始旋转,没有重力。
“兰!不要吓我啊兰!”
“你怎么了啊小兰!”
“小兰!快醒醒啊小兰!”
“快!快叫医生!”
女孩攥着心口,声嘶力竭的放声哭泣之后,突然昏了过去,病房顿时乱出一锅粥,好在濑羽典子还算清醒,也好在……
“毛利小姐没有大碍,或许是又累又饿的缘故,刚刚情绪太过激动,现在只是睡着了。你们不用太过担心。”
毛利小五郎:“……”
铃木园子:“……”
濑羽典子:“……”
……
小兰的颤抖着眉,不时的抽搐掩盖了压抑的呜咽呻吟——这是关心的人不想较真——仿佛是灵魂深处艰难的抽丝,仿佛是内心深处的凄婉哀鸣。
飘荡在病房内,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一如风间清醒那天,做出‘约会’决定后夕阳下倚着窗边的女孩的朦胧的影。
——浓黑的秀发乱七八糟的散落,和挂在腮边的新淌过的泪痕。
“她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