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把市机械厂的领导气的，直接去市大领导那边告状去了，可肉联厂他一句没钱，市领导也没辙啊。你总不能拿肉联厂的设备去抵债吧。大家都是国营企业，也做不到这个程度的。而且，国家现在的大政方针就是各个工厂自负盈亏，别在想着让国家给输血了，这属于两个企业的纠纷，国家负责调解。
    要是在以前，这个设备钱国家也许给出了，现在，想都不要想。
    市机械厂没办法，就想要把设备低价转手卖出去，本来二十万的设备，我十五万卖，卖了一年没有人接手，在降价，我十万都卖了，全新进口设备，打对折卖了。
    这东西是制冷设备，这年头需要这东西的地方很少。所以，市机械厂吆喝了一年多也没有卖出去。时间长了，肉联厂都也不在意这套设备了。
    可好巧不巧的是，在去年下半年，郝市长开的那个公私联营投资会议上，肉联厂被一家做食品的民营企业家看中，注入了大量的资金，更新产品，开始生产火腿肠了，再加上新领导班子严抓质量生产，又是更换品牌，在报纸上打广告。
    几个连环招使下来，肉联厂扭亏为盈，被彻底盘活了，并且规模需要扩大，冷库第一时间提上日程，于是，工厂的领导这才想起来，工厂的冷库刚好建了半个，加上压缩机，安装上冷凝管，扩张完成了，后来又想起来自己订购的冷库关键设备，还有一套存在人家市机械厂呢。
    肉联厂也觉得自己当初做的不地道，于是主动要求把那设备买回来，并且愿意多交一些保管费，当肉联厂把设备钱转到市机械厂账户上后，驱车去拉设备的时候，刚好碰到另一家工厂正在把整套进口设备往车上装呢。
    好家伙，这一看那行啊，当时肉联厂那边就不跳脚了。
    谁也没想到，市机械厂的领导这么鸡贼，居然货卖两家，坑了市肉联厂一笔钱，转手又把设备卖给宝灵市的一家食品厂。
    肉联厂钱也付了，冷库也修好了，如今就等着设备安装了，岂能让设备被人拉走。
    而机械厂这边也鸡贼，只说肉联厂打过来的钱就是设备保管费以及所对机械厂造成损失的赔偿，怎么也不承认市肉联厂付了设备钱。
    另一家企业是外市的，被肉联厂堵住门，急的没有办法，好不容易用一半的钱买一套全新的设备，这样的好事咋也不能放过，于是，就这么争执起来了。
    反正两家都把钱交给了机械厂，都想要设备。只是肉联厂交的是全款，而宝灵市 的那家食品厂交的是半价而已。如果让宝灵市食品厂拉走设备，机械厂又觉得亏了，而想要把钱退给宝灵市的食品厂吧，市机械厂又没有钱。干脆，市机械厂来个两不帮忙，但是，在事情没解决之前，谁也别想偷偷摸摸的把设备拉走。
    于是，事情就僵持下来了。
    张乐佳听到这个情况也是一脸的懵逼，真是当初有多臭，现在就有多香啊。自己现在想要从虎狼口中夺下这套设备，难度确实很大。
    “孙叔，机械厂现在什么情况？”想要解决问题，还只能从机械厂那边下力气，不要妄图说服其他两家放弃了。
    孙启忠叹了一口气说到：“机械厂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接着，孙启忠说起来机械厂的现状。
    现在的机械厂可比金勇离开的时候惨多了啊。
    机械厂纯粹的就是加工各种机械零部件产品，最早的时候是给大炮做配套的工厂，后来规模扩大，从国外进购了一些车床，又有了一定的加工能力，又开始给市重机厂做配套配件。妥妥的一代工厂，要是核心产品，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随着国家的政策放宽，因为产量质量问题，很多有能力的企业开始选择进口设备，谁让进口设备好啊。重机厂以前也是国家分配订单，就算质量再不好，没有可选择的机械，那也只能捏着鼻子用吧。
    现在不一样啊，国家为了调整经济发展，放开了部分企业的自主管控能力，很多企业都选择了进口的机械。重机厂那边的订单骤减，自身都难以维持了，砍掉市机械厂的订单不为过吧。
    市机械厂在新郑市属于大企业，可跟国字头的重机厂比起来，那可是差着几个等级呢。
    据说市机械厂今年混的已经开始加工暖气片，取暖炉了。不要说欠银行的债务还不了，就是工厂的工人工资都发不全，工人看病需要报销的单子都压了大半年了。
    眼看着冬季过去，暖气片跟取暖炉进入销售淡季，市机械厂现在都要开始计划生产镰刀斧头卖了。堂堂的市机械厂被迫跟五金厂抢生意，五金厂哭都没地方说理去啊，维持两家工厂在市政府打了很多次嘴官司了，可惜，市场经济，自由竞争，国家可以调停，不一定能够要出手管制。
    所以，市机械厂的厂子现在想钱想的都急红眼了，要不然也不会搞出货卖两家的事情来。反正钱拿到手了，关于制冷设备，谁搞到手算谁的，机械厂不管了。
    当初市机械厂还想着民间资本进入能够输血，可最终民营资本没有人投资合并，大家都知道市机械厂是个烂摊子，银行贷款都欠了数百万，再加上机械厂将近一千新老工人，退休工就占了一大半。
    没有拯救机械厂的方法，投入千万巨资也只能打水漂啊。就算市机械厂账面上的数字做的再好看，也掩盖不了它已经日落西山的迟暮之象啊。
    资本都是血腥的，一鲸落而万物生。大家都在等着鲸落，何人会去拯救即将陨落的巨鲸啊。
    孙启忠说到这里，颇为感慨：“乐佳啊，机械厂的这套设备，咱们就别想了，肉联厂跟宝灵市的食品企业都派了人保守住机械厂的库房门口。两家为了抢设备，几次都差点要上演全武行了。牵扯到真金白银，就是郝市长的话估计都不好使。除非有人能给机械厂找条门路，也许古厂长亲自出头，才能把设备拿走，但是，这种情况，没有钱，难哪。”
    “乐佳，我已经找郝市长帮忙想办法了，如果不行，咱们让郝市长给指条门路再从国外进口一套设备过来吧，只是今年可能要耽搁了，从下订到运送过来，在经过一系列乱七八糟的手续，至少大半年。”
    孙启忠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啊，国内没有能力生产这类的设备，只能进口，而要进口，还只有那几个跟大汉国有国际贸易往来的几个国家进口，而且想要进口过来，也需要国家调拨外汇，这一步步走下来，时间都耽误了。
    这让张乐佳内心暗叹不已，这要是放在他记忆中的大中华时代，建一个冷库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国产设备行销全世界，全世界都知道大中华地区的工业产品物美价廉而且质量最好。
    可惜，现在是大汉，工业发展及其落后，任重而道远啊，张乐佳在内心大叹一口气。
    想要拿到这批设备，几乎不可能，自己可没有那么多钱拿来给机械厂填坑，那就是个无底洞，千万资金也不一定能救活他啊。就算现在古厂子说自己拿钱就能给自己设备，张乐佳也不敢往里面投钱，前车之鉴，谁知道这姓古的会不会来一个货卖三家啊。
    市机械厂的银行欠款都是小事，有市政府担着，主要是哪些退休工人才是个大坑，在没有国家给养老兜底的情况下，很多企业就是被退休工人给拖垮的。
    突然，张乐佳想到了一种情况，脑海里飞快的思索着，然后在孙启忠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急忙的说着：“孙叔，你刚才说，这批设备一直放在机械厂的库房里，没有被两家拿走对吧？”
    “是的啊，乐佳啊，咱们不要想了，无论是肉联厂，还是另一家企业，都是大企业，人家都有一个队的保安队把守着库房门呢，谁也不让谁，现在都僵持着呢。”
    “孙叔，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要是给机械厂找到一条活路，咱们能不能把套设备从他们两家手里抢过来？”
    孙启忠听到张乐佳的这个话，顿时愣住了，一会儿才小心的说到：“乐佳啊，玩机械的没有一个是省钱的东西，一台设备至少数万起步，贵的百万都有，机械厂就是个吞金兽，咱们现在玩不起啊。”
    张乐佳想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微笑说到：“叔，看来很多人都陷入了一个误区，以为机械厂很缺钱，只要投钱，就能救活机械厂。其实，机械厂真正缺的不是钱，而是让他们能够起死回生的产品。”
    “叔，机械厂要工人有工厂，要设备有设备，只要产品到位，马上就能投入生产，别看现在没有钱，要是咱们有这么一款产品，只要生产出来绝对不愁卖，这样一来能救活机械厂，二来能盘活银行的坏账，三是也给市政府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你说，咱们要是拿出来这么一款产品，能不能让机械厂以及市政府心甘情愿的把那套制冷设备给咱们呢？”
    电话的那头，听到张乐佳的话，孙启忠一脸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