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方晓拉着方煜回到休息之处,先问方煜道:“可学到什么了?”
方煜还气着,闻言却也细细思索了片刻道:“收买人心。”
方晓笑了,点点头:“还行,不算笨。”
接着细细与方煜道:“你道大将军心里没有芥蒂?要是一点也不在意,又如何会将崔哥远远地发配出去。
北边那是比草原还要冷的所在,一年里只有夏天和冬天,最北边据说一年四季都白雪皑皑,是个苦不堪言的所在。
那里生活的人,自出生那天起就要与野兽为伴,养成了凶悍的性子。
且越是极寒之人,越要以肉食为主,才好生存,所以那边的人也人高马大。
大将军这里原本万人士兵,和弗雷一战打得去了三千来人,补充上来的都是草原人。
崔哥带还能带走多少人?
风府和江飞对崔哥红了眼睛,挥拳要打,那是他们兄弟情深,但凡差一点的,不是挥拳是要拔刀子了。
大将军能不知道这点?他这么做,才让崔哥以后既断了与圣上的联系,又能死心塌地为大将军做事。你啊,以后带兵打仗,还有得学着呢。”
方煜听得明白,但心里那股气也还在,气哼哼地道:“我也行的。”
“不是说你不行。”方晓对他这个弟弟还是宠溺的,“而是你经历得还少。
等春耕之后,大将军不会闲着,早晚有你要领兵出去的时候。现在你多熟悉熟悉大将军掌兵管人的本事。”
方煜道:“这也奇了怪了,勉之身上就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你们文人身上都是。
明明手上没有二两劲,咱们习武的就偏偏愿意听你们的。”
方晓哼笑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话我可记得大将军与你分说过。”
正说着,外边传来通报,林立前来。
方晓和方煜就收了话头。
林立掀开门帘进来道:“方兄,你们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
方晓的车队进了阴山,东西也都卸下,但没有方晓的命令,林立没让人动。
“都是些银两,铁器之类的。”方晓道,“还有纺纱织布的东西,这些没有啥,重要的是我带了工匠来。”
林立大喜:“都什么工匠?咱们能自己造钢铁厂了吗?”
方晓道:“木匠居多,也有铁匠,但比照咱们原来的那些要欠缺些。
对了,还有个人大将军应该没想到。我回了永安城,把张木匠一家老小接过来了。”
林立眼睛都亮了起来:“张木匠!人呢?”
方晓笑道:“就知道大将军会高兴,工匠们都在一起,吩咐人照料着呢。我的人自己带着行李,现在都安顿下来了。”
林立道:“张木匠可不是普通的木匠,咱们的左轮连弩就是张木匠设计出来的,还有咱们压榨白糖的机器。
有张木匠,再有打铁的,咱们的钢铁厂肯定能开起来不说,过不了多久就能发展起来,赶上在伊关的厂子。”
方煜听了心痒痒道:“那,步枪、手枪全能造出来的吧。”
他亲眼见到了方晓手枪的威力,对步枪只是耳闻,羡慕已久。
“肯定能。”林立心里比谁都着急,但也知道这不是着急就能办出来的事。
“方兄,当日你离开草原之后,我就没了你消息,也不敢让人打听。只听了大师兄说了些。”林立道,“你回来,我也终于放下心了。”
“当时离开,哪里知道草原会有那些事情发生,幸好大将军无事。”
方晓也感慨道,“我离开沈河城,就换了衣服,先找了咱家的铺子,隐姓埋名,先回了永安城见了爹娘。”
林立忙道:“伯父伯母可还好。”
“还好。”方晓点头,“陛下圣明,你我之事,并未牵扯到我爹娘。”
林立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就是找了左家、柳家。当时我们共同守候永安城,有同生共死的交情,大将军不过是需要些匠人,对左家柳家来说都是小事。
他们还都托我带了银两来,说是与大将军合股的,不拘大将军在草原做什么生意,能给他们一股就行。”
林立笑起来:“左家和柳家生意还不够大吗?”
方晓也笑道:“我夫人娘家的生意也不够大吗?不也想要与大将军合作?”
方煜最不耐烦听这些生意经,站起来道:“你们说,我出去转转。”
将方煜离开,方晓摇摇头:“我这弟弟最是耿直,心里还转不过来。”
林立也道:“别说方煜,就我才一听说的时候……唉,方兄,当日怀疑你,实属不该,我当时这心里啊,你不知道,简直就同泼了冰水一般。”
林立摸摸自己的胸膛,“处处证据都指证你,而你又恰恰不在。说起来也幸亏你不在,不然,百口莫辩。”
方晓出了会神,道:“也未见百口莫辩,以大将军你的为人,即便处处证据都指向我,你也总会给我洗脱的时间的。”
林立道:“可会伤了你我的感情。方兄,一想到你我同在永安城上同生共死一幕,我的心就……我现在都为曾经冤枉了你内疚。”
方晓轻轻拍拍林立的肩膀,向他点点头。
好一会,林立才平息了下心情,问道:“嫂子呢?什么时候过来?”
方晓道:“你嫂子做生意有瘾,再说,咱们总也得与大夏做生意,肥水不能流外人田。
有你嫂子在大夏,咱们的生意也能好做一点。”
林立大为感激:“就是苦了方兄你和嫂子了。”
方晓笑笑,换了话题,“这几日草原有人要做什么?”
林立点头:“西边部落联合了突厥人,蠢蠢欲动,李程将军昨日就埋伏在赫图山脚处了。
我们这边,部落的人都在风府和江飞的视线里,山里戒备加了一级,严防死守。
师父在这里,我可不敢让师父被惊吓到。
对了,昨晚上还抓到几个从山里摸过来的人,还没有审出底细。”
方晓看向林立道:“这一阵远离草原,倒有时间好好将草原的各个势力理顺了一遍。
王帐虽然还在,已名存实亡,草原迟迟没有推选出单于,并不正常。
我有个想法,大将军可想要效仿前朝,暂时立一幼子为单于,自为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