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兰斯从巨石上跳下,落地时没踩稳,面朝下摔进雪地里,溅起一蓬雪雾。
爬起来后,他气急败坏地抹掉脸上的雪:“这里根本就不是人会走的地方。”
柳学冬紧随着他跳下来,然后转身伸手。
还踩在石头上的胧月暻一跃而下,像只猫儿一样被柳学冬稳稳接住。
“这里本来就不是人会走的地方。”
兰斯刚刚的话虽是在抱怨,但也道出了事实,柳学冬随意接过话茬:“这里是圣子峰东面,从地图上看,下山穿过原始森林就能进入罗马帝国境内,既然这么方便,又为什么会没有路——我是说,根本看不见有人走过的痕迹。”
他回头望向来时的峰顶:“这是个很简单的推理题——要么是上不去,要么就是下不去,或者二者都有。”
兰斯不解道:“那为什么白头鹰还要选择这条路?”
“这还用说吗?”柳学冬瞥他一眼,“说明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逃跑。”
这时,胧月暻忽然指向前方:“看那边。”
柳学冬顺着望去,看见雪地上留下数道线条——是人群蹚过的痕迹。
……
雪地上的白刃战已经趋于白热化,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中,没有人还能考虑要不要留活口这个问题,所有人的脑子里只剩下两个问题——怎么干掉敌人,怎么不被干掉。
其中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尹渔仕这位平时看上去和气斯文的二队队长,杀起人来居然最雷厉风行的一个。
在白头鹰看来,尹渔仕就像只飘忽的幽灵,在天赋的加持下,他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己背后,等再反应过来时,锋利的短匕已经插入了心脏。
虽说尹渔仕的天赋对觉醒者无效,但觉醒者毕竟是少数,在混乱中,就算能发现他,也无暇再去提醒他人。
除此之外,虞红豆这边也十分引人注目。
在失去枪械的威胁后,她的天赋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
她闭上眼睛,“看”到的一切远比睁眼时更加“清晰”,在高度紧张的环境下,她的反应速度甚至超出当初和西王母训练时的极限。
先是主动迎上来的一名白头鹰探员在交手数合后被军刺封喉,再是两名探员前后包抄过来,却再次被她游刃有余地拦下,他们的动作就好像被无死角地即时呈现在虞红豆脑海,哪怕是刀锋从身后袭来,依旧能恰到好处地避开。
随后她身边的人就越聚越多,闭着双眼的虞红豆额头见汗,她感到了吃力,一时险象环生。
好在九处的支援很快。
一名探员绕到身后,趁着虞红豆撤步躲闪时,突然暴起偷袭,虞红豆“看”得真切,想躲却已力不从心,千钧一发时,一柄军刺飞掷而来,精准扎进探员背心。
虞红豆与其擦身而过,趁着包围圈露出空隙时赶紧退了出来。
她睁眼回头一看,刚解决掉自己对手的赵汗青站在不远处喘着粗气,手里已经没了武器。
虞红豆朝他微微颔首致意,不过并不担心——赵汗青还没变身。
他变粽子后确实杀伤力十足,但弊端也大,所以不到紧要关头,他向来是要保存实力的。
白头鹰虽然占了人数优势,但在这种小规模的混战中,三十人和二十人的差距其实并不明显,双方各有减员,场上局势也一时陷入了僵持。
但还有两人始终没动。
朱利尔斯和崔右升。
当注意到尹渔仕时,朱利尔斯也想出手解决掉这个“幽灵”,可刚迈出一步就被崔右升拦在了前方。
“觉醒者?”
崔右升笑着看他。
朱利尔斯也回以微笑:“不是。”
“哦?”崔右升好奇道,“那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朱利尔斯咧嘴,笑容嚣张:“秘密。”
崔右升微微眯眼:“哦……”
另一头,游移于战场中的尹渔仕不知不觉已经绕到了白头鹰的背面。
间或中他朝雪地边缘瞟了一眼,顿时大惊——之前在高处只看到个囫囵,大家只以为着平地再往下是个陡坡,只要小心些就能安稳下山。但此时凑近一看,哪有什么平地?现在自己众人脚下所踩的地方,分明就是一处断崖!又哪有什么陡坡?边缘往下看去,赫然就是万丈深渊!
上下高地落差目测怎么也得有几百米,虽然下方依然是被积雪覆盖的山坡,但这个高度要是掉下去,恐怕积雪也起不到多少缓冲作用。
尹渔仕这才反应过来,难怪来时路上崔右升一直说白头鹰会在前面等着,原来他早就猜到白头鹰没想逃跑。
看似是九处和各国势力围剿白头鹰,但又如何不是白头鹰借此给他们做的局呢?
不过,就如崔右升所说,计划之外的变化,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而他就是九处那只将一切变化掰回正规的大手。
所以尹渔仕虽然心惊,但也并未太多慌乱。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崔右升是九处本次计划的定海神针,那白头鹰为奠定胜局所做的准备又是什么呢?
当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时,尹渔仕下意识回头望去。
之前他们跳下来的高坡上,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人影。
尹渔仕目光凝重,按下耳麦提醒:“各小队,小心后翼援兵,福光社出现了。”
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抵达战场边缘,白头鹰探员们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纷纷主动退开,而九处提防着后翼,也没有贸然继续纠缠。
众人纷纷回望,高坡上十数人却没有动静,只是默默俯视着战场。
片刻后,只见中间那人抬臂挥手,高声念道。
“bibe sanguinem meum, et accipe divinam potentiam!”
这不是人们耳熟能详的语言,大多数人都没听懂。
熊老黑用染血的大手抓了抓头发,看向身边人:“叽哩哇啦的说的什么玩意儿?”
身旁查塔姆面色凝重,用英语翻译过来:“是拉丁文,意思是说,喝下我的血,接受神圣的……力量。”
不远处,赵汗青也正在给虞红豆翻译。
这位博学的学者,给出了更好的解释。
“饮我之血,赐尔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