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布满软泥烂叶积雪,却完全无法阻挡虞红豆的脚步,她就像只灵巧的雌豹,身影在树林间快速穿过,也距离福光社的队伍越来越近。
在接近树林边缘时,为了不打草惊蛇,虞红豆也随即放轻脚步,借着树干遮挡转为慢行。
步履踩踏间动静已足够细微,但随着虞红豆某一步落下,福光社队伍中有一人却忽然侧头看了过来。
刹那间,二人视线遥遥对望,那人虽然以布蒙面,但虞红豆依然看清了他双眼两侧的可怖伤疤。
“砰——!”
失神的瞬间,一声枪响从虞红豆身后传来,一枚子弹从她身侧飞过,“噗”的一声击中福光社队伍边缘一人的肩膀。
“当——”
回应的是一声金属闷响。
开枪的是熊老黑,他大跨步跃到虞红豆身边,一把将她拽到树干后,同时大喊:“依靠掩体射击!别出去正面交战,那帮神棍穿了甲胄!”
一发子弹吹响了战斗的号角,福光社这边也迅速作出了反应。
“敌袭——!”
随着有人一声怒吼,一众福光社驱魔人迅速围成了一圈,他们动作雷同,将黑袍一掀,飞斧钉锤短剑手弩等各式兵器立刻出现在手中。
在黑袍之下,隐约能看见镔铁盔甲闪烁着寒光。
树干后,熊老黑一边观察着情况一边在通讯频道里汇报:“一队一队,三队已与福光社展开遭遇战,敌人人数十五,位置在圣子峰三岔路口。”
片刻后,耳麦里传来崔右升的回应:“一队收到,我们正在向你们靠拢,坚持住。”
话音刚落,耳麦中又响起了尹渔仕的声音:“一队小心,白头鹰提速了,正在加速向你们逼近。”
“一队收到,五队汇报位置。”
“五队收到,预计三分钟后和二队汇合。”
“一队收到,二队五队和白头鹰保持距离,不要轻易交战。”
“二队收到。”
“五队收到。”
熊老黑这边忙着汇报时,莱诺也在小队频道里吐槽着。
“盔甲?弩箭?”
“他们不会是把祖传的老古董给带来了吧?”
此时他就躲在皮卡的屁股后面,探着头朝福光社那边张望,身旁一左一右还蹲着胧月暻和兰斯。
耳麦里查塔姆没好气接话:“也可能是把博物馆给搬空了。”
赵汗青冷静回道:“在短距离作战中,弩箭的威力不比枪械武器要小。”
莱诺闭嘴了,但赵汗青继续给众人泼了盆冷水:“他们人多,再加上有盔甲,如果他们逼进了树林,我们几乎没有优势。”
“那就别让他们进来。”熊老黑恶狠狠道,他往腰间一摸,将一物拿在手里,“我倒想看看他们的古董防不防得住手雷——震也震死他们!”
“那我怎么办?”
耳麦里响起莱诺的苦笑:“老实说,我现在往山上跑说不定还来得及。”
查塔姆冷声道:“你要是敢当逃兵,我就替执剑人毙了你。”
“开个玩笑而已。”莱诺悻悻道。
话音刚落,福光社却忽然动了。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没有选择进攻,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退去。他们依旧保持着防御阵型,同时缓步后退——似乎并不打算在此时和他们交战。
但相应的,也在逐渐逼近休息站。
虞红豆的心渐渐下沉,但她还未说话,赵汗青却先开口了:“不能让他们过去,如果让他们借助休息站作为掩体,我们更拿他们没办法。”
“打!他们没头盔!”熊老黑咬牙爆喝。
随着他一声令下,树林中众人齐齐探出掩体,枪声顿时响起。
也就在他们现身的瞬间,福光社众信徒像是早有预料,几乎是同时抬起手弩,顿时只听“咻咻”破风声乱耳。
箭矢声,枪声,子弹落在盔甲上的撞击声,惨叫声,怒吼声,各种声音混成一片,原本静谧的大山顿时热闹起来。
三队这边还是占了地利的便宜,他们在林中树干作为掩体,飞掠而来的箭矢要么被提前躲过,要么就全扎在了树干上。
而反观福光社这边,即使有盔甲护体,但外围一圈的人还是有不少挂了彩,更甚有两个倒霉的被击中头部,已经倒在地上抽搐片刻不动了。
被围在中间的圣索斐林脸色不太好看——他这辈子头一次面对这种枪林弹雨的情况,他脸色有些发白,看向身旁的库博佐亚,库博佐亚却只是摊手:“原谅我,圣父,他们人还没到齐,现在还不是我出手的时候。”
然后他转头看向四周,往休息站多扫了几眼:“话说回来,白头鹰说好来接应的人呢?”
没找到人,库博佐亚对圣索斐林道:“继续往山上撤吧,我们可以在那里和白头鹰重新汇合。”
库博佐亚朝树林间看了看,眯眼道:“听枪声他们人不多,应该不敢追出来。”
听到“撤退”这个字眼儿,圣索斐林的脸色渐渐由白转红:“我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而且我们明明能赢,为什么要撤退?”
库博佐亚目光微微一凝,轻声道:“圣父,你的能力应该用在最合适的时候,现在就让他们知道没有什么好处。”
“你怕他们看见?”圣索斐林狞声笑道,“没关系,那就把所有看见的人全部杀掉。”
说罢,他不再管库博佐亚的奉劝,抬起手臂一挥。
……
凯勒布在心里暗道晦气。
他本来是受队长朱利尔斯的指派,来圣子峰和福光社碰头的。
毕竟圣索斐林和库博佐亚俩人打得火热,却没个白头鹰的自己人盯着,作为渔夫小队的队长,朱利尔斯总觉得不太踏实。
凯勒布原计划是坐缆车,另一头白头鹰探员们正带着九处遛弯,缆车的速度一定比他们快很多,他本该有着充足的时间和福光社汇合并埋伏起来。
但谁也没想到,狡猾的九处居然使阴招,直接把缆车站的绞盘给偷了。
但不幸中的万幸,他搭上了顺风车。
虽然之前在雪场就试探过,凯勒布基本确认这两位大夏面孔加一位西方面孔组合不是九处派来的,但眼下的巧合依然让他重新起了疑心。
不过一路上试探过来,凯勒布确实没在他们身上发现什么问题——就好像真的只是来旅游的游客。
但太像了本就是值得怀疑的地方。
所以凯勒布始终保持着戒心。
所以在看到一个陌生人靠近时,凯勒布选择了保持距离。
躲在厕所里,他透过门缝看到那个陌生人正和柳学冬闲聊着什么,看上去他们双方也并不认识。
就在凯勒布稍稍放松些时,他看见柳学冬站起身朝厕所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从裤兜里掏卫生纸。
凯勒布直起身,站到小便池边上。
没过一会儿,厕所门被推开,柳学冬走了进来。
凯勒布面无表情地朝他点点头。
柳学冬也朝他笑了笑,站到他隔壁。
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正当他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时。
“砰——!”
一声枪响回荡在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