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双溪给了虞红豆一个眼神,然后催促着大家离开。
一行人从竹林出来,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期间虞红豆借口上厕所,给中海九处打了电话汇报情况。
回去时王利川开车,柳学冬坐在副驾上闭目养神——之前头痛的余韵犹在,只不过他一直忍着未表现出来。
后排上三个女人仿佛也各自有着心事,远不似来时那样兴致高昂——虞红豆是想着芥苦禅师觉醒者身份的事;林双溪却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时不时就通过后视镜偷看一眼王利川;而胧月暻则是单纯地玩累了,一上车就睡了过去。
回到临安市,王利川向三奶奶当面道别后,一行人终于踏上了返程的高速。
等回到中海时,时间还不算晚,刚刚五点出头,当柳学冬提出各回各家时,王利川疯狂地朝他使着眼色,柳学冬不明所以,就假装没看见。
王利川无奈地抢过话:“难得大家这样聚一次,怎么也得给咱们这趟旅行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这样,今晚我做东,吃顿好的,就当提前过元宵节了。”
……
王利川一点没有吹嘘的成分,他说吃顿好的,那就真的是吃顿好的。
这是一家连门头都没有的餐厅。
说是餐厅,但从外形上看更像是坐落在闹市中的幽静园林。
据王利川说,这是一家做私房菜的馆子,祖上是给皇帝做菜的御厨。这里每天只接两桌客人,还得提前一个月预约。
是真是假不知道,但王利川打了一个电话后,园林的主人是亲自到门口来接的。
园林主人引着众人往里走,穿过庭阁廊道,进入一间灯壁辉煌的宽敞内室。
园林主人姓卓,是个有些富态的中年男人,衣着穿戴都很名贵。
等众人落座后,卓老板先笑眯眯向众人拱手:“感谢各位赏光莅临。”
然后又看向王利川,亲切说道:“大少爷,今天有什么想吃的菜?还是老样子我看着安排?”
王利川无所谓地摆摆手:“随便,你看着整吧。哦对了,别忘了煮点汤圆馄饨。”
“得嘞,”卓老板笑着点头应下,只见他取下手腕上的劳力士揣进衣兜,“正好我新研究了几个菜,今天我就亲自下厨,先给大少爷尝个鲜。”
“各位稍后,我先让下面伙计给上点小吃开胃。”
卓老板向众人拱拱手转身离去。
等门关上,胧月暻看向王利川打趣道:“喂,这里不会又是你哪位奶奶家的产业吧?”
“那肯定不是,”王利川摇了摇头,“不过刚刚那位卓老板的父亲给老爷子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厨子,听我爸说好像是刚解放那会儿的事,老爷子生了场重病,需要调理,就把卓老板的父亲请过去了。”
“据说他在照顾老爷子那段时间里受了老爷子的恩惠,后来老爷子病好了放他回去后,没多久这家店就声名远扬了——当然,我说的是高端圈子里。”
胧月暻小嘴微张:“难怪他叫你大少爷。”
虞红豆同样感到惊讶,她虽然了解一些王九命的背景,但也还在自己的想象之内。反观林双溪就没什么反应,她在王九命的住处待过一段时间,很清楚那些来送礼求见的人都是什么身份,对此倒也见怪不怪了。
“我上个洗手间。”王利川推开椅子起身,路过柳学冬身后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起,顺便抽支烟去。”
柳学冬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于是跟着他走了出去。
王利川领着他在园林里七拐八绕,走到一座池塘边的小亭时才坐了下来。
柳学冬掏出烟给自己叼上,然后把烟盒抛过去:“又怎么了?”
王利川摸出打火机,拢着风递过去,二人抵着头一起把烟点燃。
吐出的青烟刚刚升起,就被池塘边的风吹散。
“不太对呀老柳。”王利川龇了龇牙,“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你指什么?”柳学冬坐下来仰头靠在亭柱上,他嘴里叼着烟,随着说话香烟也跟着抖动,烟灰被风吹得飞向远处。
“别装糊涂,”王利川微微挑眉,奇怪地看了柳学冬一眼,“还能是什么,林双溪呗。”
“我不信你没发现,自从她去了老和尚那儿后,这回来一路上她都在打量我,那眼神就跟怨妇似的,吓得我都没敢继续撩拨她。”
“夸张了,怨妇都来了,那顶多叫……”柳学冬想了想,“嗯……情窦初开的少女看着总是作弄自己的男同学,心里既别扭又犹豫,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的眼神。”
王利川都呆了:“你是怎么看出这么复杂的情绪来的?”
柳学冬摸摸鼻子:“胧月暻看的言情剧里好像有类似的情节……”
王利川把烟一丢:“我没在开玩笑啊老柳!”
“你今天那句话点醒我了,老爷子他用心险恶啊——”
柳学冬回头看过来:“怎么说?”
王利川神色凝重,他背着手一边思考一边来回踱步:“我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之前我推测老爷子的目的时遗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犹豫了一秒,压低声音说道:“……和九处有关。”
之前装傻,是因为柳学冬现在下意识地想对有关林双溪和九处的事敬而远之。作为被下放到王利川身边的保姆兼保镖,又或许是因为以前的经历,林双溪的戒备心很强,柳学冬已经不止一次注意到她带有怀疑的目光。
但这种事不敢深想,几乎是在老柳刚回来的第一时间林双溪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柳学冬甚至一度怀疑起是不是九处已经开始注意他了。
但王利川现在分明是想透露些和九处的情报,不听白不听,于是柳学冬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王利川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他在柳学冬身边坐下来,低声说道:“说这个之前,你得先搞清楚一件事,就是我们老王家和九处的关系。”
“我们家并不是给九处打工的,说得极端一点,其实是我们家出于情分,才选择站出来帮九处。再加上老爷子的资历高,所以只要不是在大是大非上和九处对立,九处也没有权利插手我们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