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梅莉丝把剩下的饭碗都收了起来,看着汤姆里德尔。
“嗯?”他感觉现在自己平静得不像话,还是第一次这么快就好起来,兴许是美食的力量吧。
梅莉丝看着他,伸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用非常认真的语气对他说:“我知道你应该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身体和精神都变得敏感起来了,但是我们不是要成为朋友吗?最起码告诉我,我不能做什么,不要提起什么,今天的事情如果再发生的话,我真的会担心死的。”
汤姆里德尔咬了咬嘴唇,眼神躲闪了起来,除了三年前逃回来的那个晚上他疯狂地无法自控地向所有人讲自己遭遇的可怕经历,在那之后,他再也没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
“汤姆?”梅莉丝柔声道。
“我……”汤姆里德尔尝试开口,可他的嘴唇都在颤抖,他一想起来那段经历,就忍不住胆寒。
“没关系的,慢慢来。”梅莉丝的手放在他背上,轻轻地抚着。
汤姆里德尔看着这个温柔平静的女人,他第一次有了告诉别人的勇气。
“那是四年前的一天……”
他骑着马走在森林里,一个披着斗篷的陌生女人站在那儿,给了他一杯水,那女人住在小汉格顿,他虽然没见过她,也觉得既然是邻居,她就没什么恶意。
接下那杯水后,汤姆里德尔在她的注视下,喝掉了它。
然后一切都变了,女人在他眼里变成了阿弗洛迪斯一般的美丽,在汤姆里德尔看来,她的皮肤如珍珠一般白皙有光泽,红唇像玫瑰一般艳丽,那双像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
汤姆里德尔难以自控地感觉着从心里爆裂出蓬勃的爱意,而这爱意只是对于面前这个女人。
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想要匍匐在她的脚下,想要永远地拥有她。
可是他在此之前甚至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汤姆里德尔带着女人回了里德尔府,声称自己要迎娶她,里德尔老爷和夫人都震惊了,他们也从没见过这个女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和她交往。
在得知女人是那个疯子冈特家的女儿后,他们坚决地拒绝儿子的请求,言辞坚定地让女人滚回自己的破木屋去,离他们的孩子远些。
可是汤姆里德尔就像中了邪一般,抵抗着自己的父母,他声称这女人是自己的最爱的姑娘,他愿意为了她赔上自己的性命。
那个时候,玛丽看着自己的孩子,然后面带惊恐地看向那个女人,她说,“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
女人带着汤姆里德尔私奔了,抛弃了冈特老宅,抛弃了里德尔府他们带了不少钱,但很快就挥霍干净了。
汤姆里德尔还记得自己当初的模样,他像条狗一样无时无刻在那女人身边打转,没有爱情的理由,爱意却在心底没有节制地往外涌,只要离开女人半步,他就会觉得自己在被千刀万剐。
他们的日子越来越落魄,汤姆里德尔离不开她,自然不能出去赚钱,这女人也热衷于这样的现状。他们总是饥肠辘辘地躲在伦敦某个小巷子里,等待着好心人来施舍些食物。
里德尔老爷不是没派人到处找过自己的孩子,即便那天他伤透了父母的心。托马斯和玛丽还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是遇到了可怕的事情。
每次有寻找汤姆里德尔的人经过时,那女人都会惊恐地把汤姆里德尔藏起来。
有一次她把他的头蒙在一块不知道哪里捡来的破布袋里,等到人离开后,她才松了手。汤姆里德尔苍白的面容憋的通红,长时间的营养不良使得他险些死掉,可那女人只是摸了摸他的脸,他就再次沉迷在虚无缥缈的爱意里了。
而这一切,停止在1926年的冬天。
那女人对他说:“汤姆,我怀孕了,我不想再用这愚蠢的魔药控制你了,我停止给你用迷情剂,然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你已经爱上我了对吗?”
他当然不爱她,汤姆里德尔本来就是家里疼爱着长大的独生子,他富裕、英俊、博学,在小汉格顿,即便他和父母一样傲慢,却还是受到所有人都尊敬。
他这一年来都在过什么样的日子?抛弃了父母,抛弃了小汉格顿。他在伦敦街头靠乞讨为生,甚至会为了那女人的一两句去偷东西,他那样骄傲的少爷,居然穿着一身又破又脏的衣服去偷东西,嘴里说着那段时间学到的各种脏话。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最开始,他喝了一杯水。
汤姆里德尔看向满脸惊讶的梅莉丝,他悲伤地说:“不管你是否相信,梅莉丝,我都要告诉你,你可能会觉得我是一个疯子,但是,那个女人,她是一个女巫,一个邪恶的女巫,一个拐走我,伤害我,让我变成怪物的女巫。”
是迷情剂。
梅莉丝在高年级的魔药课学过这个药剂,那是一种极端的爱情魔药。它并不能真正地制造爱情,它所能带来的只是一种强烈的痴迷感。
霍格沃兹的小巫师们有时候会因为迷情剂而闹笑话,在霍格莫德的佐料笑话店里也会卖这样的爱情魔药。
巫师们认为是恶作剧道具的东西,毁了这个麻瓜的人生。
梅莉丝看着这个面带愁容的可怜麻瓜,她不敢想如果是自己,被一个陌生男人下了药,变得疯狂,就算伤害自己的父母也要和那人去流浪。
她不敢想那种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而那个女人,她大概是知道的。
1925年,她在魔法部工作的第三个年头,听说了自己的前辈奥格登在外出工作时被袭击,她和自己的同事一起去探望了。
奥格登那时候提起了一个人,冈特家的小女儿。
他说:“冈特家那些人简直是一群疯子,他们放恶咒就像吃饭喝水一样随意,我去的时候那家里只剩下三个人了,一个蛮横无理的父亲,一个疯疯癫癫的儿子,还有一个胆小的女儿。”
“那个女儿的魔力很微弱,而且连基本的漂浮咒都无法控制,冈特难道没让她上过学吗?他还称她为哑炮,当着我的面,狠狠地抓紧她脖子上的挂坠,险些把那姑娘勒死。”
“冈特父子已经被抓捕进阿兹卡班了,不知道那孩子会怎么样。她看起来也不太正常,畏畏缩缩的,这就是冈特家保持纯血的代价吧——哦不,奥尔德里奇,我并没有在讽刺你的意思,你是一个正常的、聪明的好姑娘,我只是有些担心那孩子,希望她能好好地活下去吧。”
梅洛普·冈特,那姑娘是叫这个名字。
梅莉丝当时在听前辈讲的时候,就感觉很可怕,因为她的家族也提倡近亲结婚,于是大多数人都早早地去世,最后的奥尔德里奇家就只剩下她了。可即便如此,在梅莉丝短暂的被父母照顾的童年里,也是充满温暖与爱意的,而那个梅洛普。
天呐,她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可现在梅莉丝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同情她了,即便她的生活再怎么痛苦,可她居然把魔爪伸向了无辜的没有反抗能力的麻瓜。
梅莉丝收回了思绪,对汤姆里德尔说:“我相信你,汤姆。”
似乎这是一段很难听到的话,也是,除了父母以外,就连管家女仆和医生,也从没相信过汤姆里德尔的这些话,更别提当初他从伦敦逃回小汉格顿时一路上遇见的人,他们一个个都把他当疯子。
他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这位新朋友,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看到儿子下楼送这姑娘走的时候,玛丽一向优雅自矜的神情终于变化了,她站在窗口看着大门口的情景,看到自己可怜的孩子最后还拥抱了那位新朋友,她的眼里忍不住蓄了泪水。
她的孩子终于像一个正常的人一样,交朋友,和别人来往了。
梅莉丝回了家后心情变得很奇怪,不能说好又不能说很糟糕。
她记得汤姆里德尔说,梅洛普当初告诉他自己怀孕了,可是按照他们当时的生活状态来说,梅洛普的身体显然不能支撑她生下孩子。
这一夜梅莉丝睡得都不舒服,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第二天一早也没了打扫房间的心情,简单吃了一点面包后出了门。
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决定自己去伦敦看看。
梅莉丝从扫帚间拿出自己的飞天扫帚,这段时间来,它简直就像一把真正的普通的扫帚。
她骑上飞天扫帚飞向了伦敦,依照汤姆里德尔说的话里的信息,找到了他们曾经待过的地方。
“梅洛普·冈特?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
“没见过那样的带着三岁孩子的女人。”
“三年前我还没来伦敦,不知道这件事。”
梅莉丝问了许多人,连一个答案都没得到,她走在麻瓜城市街头,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梅洛普?”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子走到了她身边。
梅莉丝扭头看他,“您知道她的消息吗?”
老头子耷拉着眼皮看她,露出精明的眼神,干巴巴的枯树枝一般的两只手放在一起搓了搓。
“我当然知道,但你要信息,不该给我一些嗯……报酬吗……”
梅莉丝听到这话,开始从口袋里找英镑,她着急出门,身上没带什么钱,倒是要加隆的话可以拿出不少。
她拿出了一张面额五十的英镑,还没说什么,那老头立刻眼冒精光,把钱抓了过去,生怕她反悔一样说:“够了够了。”
“那既然你拿了钱,也该告诉我梅洛普的事情了吧。”
老头子慢悠悠地开口,“别急嘛,年轻人,我当年在伦敦街头见过她,和一个没脑子的英俊小伙子待在一块儿,我见过有人来找那小伙子,虽然没找到,但也知道了他非富即贵,就留意了一下他俩。”
“那小伙子在这儿带了一年多,一直痴痴傻傻的,后来有一天突然疯了一样,尖叫着跑掉了,再也没回来。”
“我最后一次见梅洛普,她挺着大肚子在雪里走来走去,连我这样的流浪汉都知道找个纸盒子保暖,她却穿得破破烂烂地到处跑,我记得……她往那个方向去了。”
梅莉丝看着老头指的地方,对他道了谢,转身就要走。
“姑娘诶,虽然不知道你找她有什么事,但如果你是她的亲人还是什么的,我还是提醒你一句,我已经三年没见过她再出现了,估计啊,活着的可能性不大。”
梅莉丝看了看他,点了点头接着离开了。
果然,有了老头的指路她很快就得到了新的信息。
“三年前确实有个女人挺着大肚子在街上走,当时我的孩子在窗口看雪,和我说外边有幽灵,还把我们吓一跳呢。”
梅莉丝看着面前的夫人,问道:“那您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去向?”夫人看了看远处,她伸手一指,“我猜是那里,伍氏孤儿院,过了那间房子就到了。”
孤儿院……
梅莉丝看了看远处,和她道过谢后,接着出发了。
这孤儿院看起来年代久远了许多,从外面看来,气氛就有些阴沉,但看起来很干净,说明管理者还是有在清扫的。
她站在孤儿院外,按下了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