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小孩子,什么都来的快去得也快。
虞晚放下手中保温杯,替小家伙捻掉衣领处的面包屑,笑意温柔道:“慢点吃,瞧你这邋遢样。”
“来,小少爷,把这个系上。”霞姐再次要给小少爷系吃饭围兜,被虫虫严厉拒绝,“不要,这是小孩子用的。”
“你不就是小孩子?”霞姐看向虞小姐,瞧她没有坚持的意思,只能不情不愿地收回围兜,心里仍旧担心小少爷会弄脏校服,傍晚回去还得她手洗。
虫虫有些不高兴,哼着挺翘鼻尖,厌嫌道:“我已经上学了,不是小孩子。”
饭点时间已经过去,麦当劳人流减少,即使没走的也已经吃完快餐准备要走。
听到小孩子讲自己不是小孩子,多数都是在笑。
“生到百厌星…”
陌生异样的窃窃笑声,刺中了虫虫的小小自尊心,他先瞪向大坏蛋三号,再瞪一圈周围人,“望咩啊望?”
三四岁的小男孩,长得过分精致漂亮,即使说话没礼貌,也会被当作年纪小不懂事,脾气稍微有些大。
看待他的目光,像是看动物园里争抢位置打架输了发怒的小老虎。
虞晚朝周围人露出歉意一笑,随后不赞同地看着儿子,“虫虫,我们要赶时间,该走了。”
虫虫扭过脸,又啃一口汉堡,嘟着腮肉含糊问:“是去买玩具吗?”
“嗯。”虞晚轻应了声,语调没什么情绪,她拧好保温杯盖,等霞姐装好东西,她就起身往外走。
虫虫拿着手里汉堡,跳下椅子跟在妈妈身后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回头瞪了一圈笑话他的人:都系滴痴线。
离开麦当劳店,坐上轿车,虞晚没提刚才发生的事,虫虫捧着汉堡一口接一口地啃,啃得嘴巴发干,有些不想吃了,又低头捻起掉落在裤子上的面包渣,一下又一下的往车窗外丢。
丢一点,瞟一眼妈妈,再丢一点,再瞄一眼。
试探性的动作,虞晚看得一清二楚,她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教育虫虫,一直宠着惯着怕他大了不好教,可要真让她和一个小孩子讲长篇大论,说了也是无用功。
至于下狠手去打,那更是不可能。
先不说她自己舍不舍得,沈明礼会不会不高兴,家里长辈要知道她下狠手打了虫虫,百分百会闹翻天,老爷子绝对会马上派人接走小家伙,再也不准她管孩子也有可能。
虫虫发现妈妈在看他,立马试探性撒娇,“嘴巴干干。”
面对儿子的教养问题,虞晚也有无奈和困扰的时候,她伸手拿走虫虫手里的汉堡,没好气地问:“要喝凉白开?还是喝燕窝?”
“喝燕窝。”虫虫记得燕窝里放了糖,才不要喝没味道的水。
霞姐一直留意着动静,听到声就拿出包里放着的保温杯,打开倒出一些,回头递给小少爷,“慢慢喝,别洒在裤子上。”
虞晚等小家伙喝完燕窝才讲,“吃不完汉堡就不要吃了,晚上有你爱吃的蒸斑鱼和牛肉火锅,你啊,乖乖跟着妈妈,不许跟人没礼貌知道吗?”
虫虫抿了抿舌头没说话,直到喝完一小杯燕窝,把杯盖拿给霞姐都没应下妈妈的话。
他才不要对讨厌的人讲礼貌。
太古大厦离麦当劳不远,坐车几分钟就到。
虞晚带儿子买完玩具,又给他买了几套夏装和运动鞋,另外给自己也添了两双平底鞋,因为怀孕的缘故,原来的鞋子穿着都小了。
买完一堆东西,虫虫看到糖水铺,又缠着去喝糖水,虞晚不想给他吃太多甜食,架不住小不点肯缠磨人,扯住人家门口招牌不走,“妈咪,妈咪,我要吃红豆沙、双皮奶,还要麻薯球。”
糖水铺正是客多时间,门外还有排队的食客。
被人看着,虞晚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半笑半无奈道:“好,你乖一点,只能选两种,不许点多了。”
“耶,妈咪最好了。”虫虫蹦跳进糖水铺,挤到收钱吧台下单,“靓女,menu上的糖水我都要。”
霞姐惊得憋笑,还要跟其他排队人说,“对唔住,对唔住,细路仔唔系专登打尖噶。”
虞晚是真的无语,更是想不通,她怎么就养了一个癞皮狗性子的孩子?
吧台旁的虫虫还在喊,“妈咪,快来付钱,靓女给我点好了。”
……
吃完糖水再回到利别道公寓,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四点半。
“糟了,现在让阿斌去接人,时间肯定来不及。”
意识到有些晚,虞晚还是让阿斌去了一趟港大,跟想的一样,阿斌没接到沈明铃,沈明铃坐她同学的顺风车,一个前脚到港大门口,一个后脚到了利别道公寓。
“叮咚——叮咚——”
“谁啊?”偏厅里摆花瓶的霞姐听见门铃声,想是客人来了,又觉得应该没那么快。
走到门口窥猫眼。
门外人又说,“你好,我是沈明铃。”
霞姐没见过沈明铃,却知道沈小姐是沈先生的妹妹,想着两人可能长得像,但怎么瞧着长得一点都不像?
她没先开门,转身去了里面,轻敲半掩着的主卧房门。
“虞小姐,沈小姐来了。”
主卧屋内,窗边阳台的美人榻上,虞晚正靠着沙发,享受肩颈按摩和腿部按摩。
两名医馆推拿师傅是许姐头一天预定好的,基本上隔两天就会到公寓这边进行上门服务。
“知道了。”
虞晚眼皮都没掀一下,朝外头应了声后,又叫推拿师傅帮她多摁几下双腿。
霞姐去开门把人迎进屋,走到屏风后,跟客厅里拆玩具包装的虫虫说,“小少爷,沈小姐来了。”
虫虫头都没抬,专心摆弄新买的变形蛋玩具。
地毯上堆放的三套玩具,全被拆掉了外包装,有一整套进口航母玩具,有新型的拆卸拼装装甲车,还有拉了熊猫的卡车玩具。
沈明铃许久没见过家里人,前两天接到嫂子电话,心里早盼着今天过来。
跟着保姆霞姐走进客厅,没看到嫂子,先看到地毯上坐着的小侄儿。
一年多没见过,乍一瞧见,竟没觉得生疏,只觉得可亲可爱,“虫虫。”
“昂?”虫虫抬起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想着妈妈下午说过的话,很是老道地问:“你是小姑姑吗?”
“对,是姑姑。”沈明铃快走两步,半蹲到侄儿面前细看他,小家伙长得浓眉大眼唇红齿白,模样像极了她大哥,“虫虫还记得姑姑啊,瞧,这是姑姑给你带的礼物。”
沈明铃扬起手里的儿童拼图,笑问:“看看喜不喜欢?”
虫虫放下手里玩具,接过儿童拼图瞧了瞧,是他已经玩过的,还是留给小橘子吧。
他放下拼图,奶声声问:“姑姑喝茶还是喝饮料?又或者喝咖啡?”
“等会就要开饭了,喝酸梅汤吧,下午就冰在冰箱里,这会儿喝刚好解渴开胃。”霞姐打断小少爷,去厨房端酸梅汤。
才走几步,被沈明铃喊住,“那个,我嫂子呢?”
霞姐回头:“虞小姐在房间里做推拿,她怀了身孕,腿脚容易不舒服,你在客厅陪一下小少爷,我很快出来。”
怀孕?沈明铃稍显惊讶,前两天通电话,嫂子没跟她说。
“姑姑在港大念书,有得奖学金吗?”
意外的一句问话,拽回沈明铃思绪,她看向小侄子,小侄子已经坐到沙发上,一脸正经地看着她。
说是看,其实更像是审视。
沈明铃诧异小侄儿的沉稳,居然知道奖学金,说起话更是像个小大人,“虫虫知道港大?”
“爷爷是港院毕业。”虫虫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檀木椅子,示意蹲在地毯上的姑姑坐。
短短一句话,惊起沈明铃心内无数涟漪,父亲的确是港大毕业,只是侄儿又是怎么知道?
她都是看过港大毕业名人档案,才知道父亲沈长铭是这所学校毕业。
沈明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坐到椅子上问,“虫虫怎么知道这件事?”
“太爷爷讲的。”虫虫挠了挠鼻尖,看到霞姐过来,托盘里只放了一杯酸梅汤,“我的呢?”
霞姐走到客厅放下酸梅汤,“沈小姐。”又对小少爷说,“你才喝了那么多糖水,酸梅汤就不要喝了。”
“哼,扣你薪水。”
虫虫跳下沙发,“蹬蹬”跑出客厅,绕了一圈偏厅,偷跑进妈妈卧室告状,“妈咪,大坏蛋不许我喝水。”
虞晚根本不信,笑着回应小家伙,“少喝点水,免得等会吃不下饭,不是让你招待小姑姑吗?跑进来做什么?”
虫虫转着眼睛乱说,“姑姑在玩我的新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