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炎热。
走了半上午,虞晚寻了处树荫下的草坪,铺了蓝白格子床单坐下休息,虫虫玩够了来回爬水牛石雕,掏出随身携带的玻璃瓶玩吹泡泡。
不用陪着小家伙跑来跑去,虞晚拿出带来的书籍翻看,带孩子的任务完全交给张姐和张溯看顾。
不过才看几行字,小家伙就张望着喊她,“妈妈,你看我。”
“嗯,虫虫真棒。”虞晚头都没抬,并没瞧见小家伙爬到石雕上吹泡泡。
过了一会儿,虫虫挥着汗津津胳膊又喊,“妈妈,你看我吹的大泡泡,像不像毛毛虫?”
“泡泡吹得真好,很像虫虫。”
虞晚再敷衍一句,热烈的阳光,让虫虫没听出来敷衍,很得意的到处显摆,立在大太阳下一上午,张溯已经热得出了一身汗,等推棉被小车卖冰棍的过来,他买了一支雪糕吃。
独独一支的雪糕,直接招了小家伙的恨眼,“你走开。”
吼完张溯,虫虫舔着舌头,扭头朝树下嚷嚷,“妈妈,我要吃雪糕,我要吃两个雪糕。”
“男子汉都不吃雪糕。”树下穿白紫色碎花长裙的女人,没看见小不点跟张溯的现场官司,说出口的话也很无情。
虫虫滑下水牛石雕,气呼呼跳脚,“虫虫不是男子汉,虫虫是小孩子,小孩子要吃雪糕。”
说着跑到棉被小推车旁,扒着比他还高半个头的大木箱,闹着选冰棍和雪糕,“这个,这个,这个,这个我都要。”
张姐看着卖雪糕的白帽子妇女笑,张溯也在一旁偷笑。
卖雪糕的中年妇女,瞧这小孩长得异常漂亮,笑着逗他,“小孩子买不了冰棍雪糕,要问过大人才能买。”
“妈妈。”虫虫急得大喊,“你快来,雪糕要跑了。”
虞晚哭笑不得,丢下书走过去,“好了,妈妈帮你抓住雪糕,你想吃哪个就拿哪个。”
她抱起小家伙,方便他拿雪糕,又对张姐和张溯说,“你们想吃什么口味的雪糕自己拿,不用客气,我一并付钱请客。”
……
夏日的炎热,催熟了树上的桃子,晒紫了葡萄架上的青葡萄,难熬的六七月,在瓜果芬香里飘然溜走。
更闷热的八月还没到来,穗城大学已经放起暑假。
趁着长假期,虞晚打算带虫虫先去一趟西昆,探望快要生孩子的沈明沁,再转道回京市陪老爷子过暑假。
谁曾想,她还没坐上去西昆的火车,西昆那边先打来一通电话。
打电话的人是沈明沁,她记着虞晚说放暑假要带虫虫过来,这天中午,趁缓过些精神,自己拨通了穗城的电话。
“小虞,我在五天前,也就是7月15号早产生下孩子,目前母子平安,今天给你打电话,是不想你多跑一趟。”
虞晚惊诧一瞬,预产期是在八月中下旬,这才七月二十号,比预产期足足早了一个月。
她连忙问:“你身边有人照顾你吗?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我听你说话声气有些弱。”
沈明沁躺了这么几天才恢复些力气,她不想让家里人跟着操心,反宽慰起虞晚。
“没事的,别担心,就是生的时候折腾了点,爸妈那边我还没告诉他们,你先暂时别跟他们说,等我恢复好再说,省得他们离得远白担心。”
虞晚尊重堂姐的选择,毕竟大伯和大伯娘的确都有要紧工作忙,尤其是今年入夏后,大伯沈长年身上还多了一道担子,除了是京市军区沈政委,兼军事委员会委员,现在还兼京市市委书记一职。
眼下不年不节的,大伯和伯娘很难抽出大半个月时间,坐一来一回七八天的火车跑一趟西昆。
说了反而是添乱。
她问:“姐,姐夫在你旁边吗?”
沈明沁道:“他不在。”魏云凡回来吃了午饭,看过她后去了医院看孩子,晚上还要在医院守孩子过夜。
虞晚想是部队忙,记着还有保姆,又问:“那谁在照顾你?”
沈明沁知道小虞是要问清楚,干脆把家里人说完,“刘姐这会儿去了医院看孩子,婆婆在文工团,她中午有事没回来,小姑子前几天就去了外地演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西昆,这会儿家里就我一个人。”
魏家跟沈家差不多,人人都有工作要忙,谁都没有太多闲暇时间,专门去照顾一个人。
虞晚作为娘家人,这种时候,怎么都要去看一下沈明沁这个姑姐。
虽然沈明沁不想让她跑这一趟。
“姐,你这会儿好好休息,三天后我会到西昆,你不用操心我这边,什么事我都会安排好,你就在家老实躺着睡觉,什么心都不用操,坐月子要坐好,出了月子才没那么多毛病。”
虞晚单方面说定后,挂了电话,又拨通郭家大舅的电话,表明要借一个月的厨娘,当天下午收拾打包好行李,还有各类炖汤补品,隔天就坐上去西昆的火车。
*
绿皮火车开出省城,一路往北到邻省,然后再往南行驶。
在医院熬了一夜的魏云凡,还不知道虞晚要带孩子过来的事,等回到家,上楼去看吃早点的沈明沁。
沈明沁这才跟他说了昨天中午打电话的事,“小虞问清我情况后,要过来看我,应该是两天后到,你记得安排车去火车站接她,再让勤务兵把那边房子打扫一下,一定要打扫得干干净净,小虞闻不得一点儿灰尘。”
听完一长串话,魏云凡眉心轻皱,“她什么意思?以为我们全家苛待你?巴巴跑过来盯梢?”
沈明沁喝着红豆粥,配水蒸南瓜,嘴里淡得没味,说出口的话更是没人味。
“害怕你欺负我也正常,我才生了孩子,身体亏空人也不舒服,你家谁要给我摆个脸色,我还只能受着。”
魏云凡瞠目:“沈明沁,原来你不仅会无理取闹,还会无中生有,这个家谁给过你脸色看?谁敢给你脸色看?”
“你说出来,我现在就一枪毙了他,不为别的,就为你给我生了个儿子,大不了我一命抵一命。”
沈明沁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不是真的怪魏家人,更不是怪魏云凡。
她就是觉得自己生孩子受了罪,心里有些不平衡,所以总拿话刺人。
她几口喝完红豆粥,“出去吧,看着你就烦,把碗筷收走,我要再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