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乌云密布,转眼天色暗沉地像是到了傍晚。
越落越大的雨,落得人心急如鼓槌,乔珍美被关在二楼空病房,喊了半天也没人来帮她开门。
好不容易有查房护士经过,隔着门窗玻璃瞅一眼屋里,看到里面的女同志却当没看见,随后默不做声地走开。
“喂,同志,别走,帮我开一下门。”
“同志。”
“护士同志,你别走啊。”
无论乔珍美怎么呼喊,值班护士都没帮她开门,也没跟她说一个字。
整个二楼好像都没人听见一声声呼喊。
乔珍美以为自己要被关很久,至少是要等找回小姑子魏可馨,她才会被放出去。
没想到时间刚过五点半,魏云凡再次踏入病房。
相比中午那会的不耐烦,此时的魏云凡,眉宇间攒着股厌嫌和戾气。
“这东西哪来的?”
他举着一个油纸包质问,乔珍美偏过头去瞧,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眼里还带着疑惑与不解,魏云凡当她在演戏。
“从你包里找出来的东西,你不会说不知道吧?”
乔珍美知道他误会她了,摇头解释,“没有,这是我帮珍珍拿的,我还没打开看过。”
“你毒妹的东西?”魏云凡眉头皱得更紧。
“她的东西怎么让你拿?你又是从哪拿的这包东西?”
魏云凡猜是小槐花胡同刘家,昨天下午可馨跟他提起过,但还是要从乔珍美嘴里确认。
“她把东西放在刘家姥姥那,姥姥走得急,可能没来得及又或者别的原因,这不想着我要回京市,所以让我帮她跑一趟。”
魏云凡讥讽轻笑,明显不信,“可真是凑巧。”
乔珍美忽略丈夫的讽刺,关心起小姑子,“云凡,你有可馨的消息吗?她有没有事?现在人在哪?”
“乔珍美,在我面前你少惺惺作态,看着怪让人恶心。”
魏云凡打心底厌恶乔珍美,从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蠢,后面越相处越觉得她俗不可耐。
没一点脑子,像个天天都要挨敲的木鱼。
“云凡…”
乔珍美被骂得红了脸皮,鼓足勇气反驳他,“你说话不用那么难听,我是真的很担心可馨,她一个女同志,要是出了意外,我心里也不好受。”
“你不好受?”
魏云凡横她一眼,刻薄道:“她好好一个大活人,跟你一块儿离开医院,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不是你捣鬼还能是谁?”
“要演戏去文工团,我没闲心看你流猫尿。”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病房。
“砰——”
房门被重重关上,紧接着是钥匙锁门声。
“云凡…你开开门,别把我锁在屋里。”
乔珍美急着去拉门把手,可惜始终慢了一步,她隔着门上玻璃哭求,“云凡,你放我出去。”
“云凡…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魏云凡锁好病房门,冷着脸回了自己病房,他从来不是什么怜花惜弱的男人。
尤其是面对言而无信的人,有过一次上当受骗的教训,绝对不会给对方第二次机会。
窗外的银杏树被雨水冲刷如新,不过很快又被冷风吹落。
快掉进水洼时,被一阵旋风带起,吹啊吹,吹过草坪,吹到窗沿,吹进一条窄窄的门缝。
门缝里透出些昏暗微光。
水池里漂浮着杂毛,空气里萦绕着一股牲口气息和血腥气。
“啊…”
水池里的女人在扑腾,“…救命。”
“来人…”
粪瓢准确泼出一瓢水,随后接着把水池里的女人往水里摁。
“哗啦——”
魏可馨从水里冒出头,大口呼吸的同时呼救,“救命啊…”
“看来还有力气。”
池子边的高壮男人继续拿粪瓢摁魏可馨的肩膀,把人重重压下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水池里挣扎。
反复来回近半小时,直到水池里的女人再也反抗不了。
高壮男人才丢了手里粪瓢。
“母猪药吃多了,力气也够大。”
“老老实实泡在里面,脑子什么时候泡清楚,什么时候再出来。”
刘景时靠在墙边抽烟,一连抽完两根八达岭,才转头去看水池里的女同志,水池不深,不到一米,成年人坐在里面也淹不死。
魏可馨全身发热,双腿绵软无力,视线也是模糊不清。
她喘着大气问:“…你……你是谁?为什么把我抓到这?”
“我可没抓你,我是在帮你。”
“…帮我?”
魏可馨努力睁眼去看男人方向,“你知道我是谁吗?”
头上吊着的灯线,来回晃悠,光影把人的影子拖长又拖短。
“没兴趣知道。”
刘景时拉开窄木门,走到外面翻找出一条长凳,拖到里边水池房,他翘腿坐下,目光带着打量在魏可馨身上游移。
“我父亲是西北军区第33军的魏军长,你要是敢动我,我敢保证你绝对会后悔。”
魏可馨不信对方没目的,恢复些气力,第一时间暴出底牌,选择强势力压对方,刘景时听到像是没听到,用小拇指掏掏耳朵,扯着嘴皮笑,“上午你去庄和圆游玩,可没这么狼狈。”
她心猛地拔高,恨眼看着板凳上的男人,“你跟踪我?你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昨天下午,你穿一身土色毛呢长大衣,梳着两条短辫子,左右张望地站在胡同牌楼下,那会儿我就瞧上你了。”
刘景时张口胡说八道,亮黑的眼睛里都是调笑,可惜魏可馨看不清,还当了真,气愤怒骂他不要脸。
“你个流氓,也不照照镜子就敢打我的主意。”
“告诉你,要是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你一家老小刮层皮都不够赔。”
“啧。”
刘景时放下踩在长凳上的腿,拿起粪瓢舀水泼她脸上,“救人还救出一家子是非,来,我把我赔给你。”
他连着泼了两瓢冷水,气得魏可馨也搅水泼他,“你个臭牛屎蛋,敢欺负本小姐,等我好了我一定要你好看。”
“那我等着啊。”
刘景时丢下粪瓢躲池子里的水,冲洗牲口的水,到底是不干净。
穿过窄木门的风,在水池房转了一圈,又换到别处肆虐。
吹起的落叶,洋洋洒洒。
有形状完美的一片银杏叶,被一只小胖手快速抓住。
趴在地毯上的虫虫,笑得露出几颗米牙,得意地炫耀手里抓住的银杏叶。
“诶呀,虫虫这么厉害啊,一下就抓到妈妈丢下的叶子。”
“来,妈妈这次丢两张叶子,虫虫都要抓到啊。”
下午捡回来的银杏叶,逗得小家伙咯咯笑,乐此不疲地玩丢树叶捡树叶的游戏。
虞晚瞟了眼墙上挂钟,指针已经过了六点一刻,这个点早就过了晚饭时间,今天却还没叫吃晚饭,隔壁老爷子那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心里犯嘀咕,面上还要若无其事地陪儿子玩闹。
“啊啊…麻…麻…”
“来,看好了啊。”
边上沙发,张姐用毛巾擦虫虫玩过的小汽车,擦完一遍又换一张干纱布擦拭。
时间一点点溜走。
直到六点半,警卫员小李过来传话,“虞同志,老首长那边预备开饭,叫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