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要不是你拿的,还能是谁?”
乔珍珍表示怀疑:“从年三十到初三,只有你比较反常去了姥爷屋里找东西。”
“死丫头,少给老娘泼脏水。”
刘菊不是什么好脾气,几句话不合就想抽乔珍珍两巴掌,“你不就是恨我拦你巴结沈家人吗?”
“老娘追到医院门口拦住你,才不是怕你巴结谁,就怕你又不小心把人弄出好歹,前头让你送的两位,一个嫁了疯子,一个摔死在火车站。”
“要让你把小虞送出好歹,我看你有十条命都不够赔。”
乔珍妍和乔珍美的事,早就了结。
眼下扯出来,更把事情搅成一锅乱粥。
乔珍珍攥紧拳头,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大姨,乔林业听得皱眉,刚要让刘菊说话讲证据。
边上一直没说话的马建成,先拍桌叫停,“行了行了,大家都少说一句,别抓些苗头乱说一气。”
“现在最紧要的是把二老丧事办体面,找什么体己钱棺材本,有没有都是另一回事。”
刘菊偏头看火盆边的刘萍,刘萍抬眼看主位上坐着的二哥刘峰,姐弟三人谁都没听老头老太太说有什么私房钱。
也没听二老提过有什么攒下的家当。
倒是赵美华忽然记起一事,“哎哟,怕不是陪嫁给了小虞?”
“老太太在世时说过,她手里的宝贝没两样,要给也给家里最有本事的人。”
“怎么可能?谁会把棺材本给出去?”
怕被赖上拿了老太太的钱,刘萍立马为大女儿说话。
“当时给陪嫁的时候,你当舅妈的又不是不在场,看清了怎么还瞎猜乱说?”
虞晚出嫁前,老太太给了什么陪嫁,家里人都清楚,当时还酸过味,现在想起,给也只可能给瓷器和木箱子,棺材本绝对不会给出去。
“既然有这笔钱,又一直找不到,我就不信它还能长脚跑了。”
刘峰一心要把二老棺材本找出来,不然办丧事和宴席的钱,全得他自己掏腰包。
刘菊和刘萍两姐妹不会帮着出这两笔钱。
姐弟各自成家过日子,很多事只能各扫门前雪,要离开小跨院前,马建成给刘菊递眼色,刘菊又补了一句。
“等老四回来,你和她商量。”
……
钟月芽因初一报案惹事,害得长辈差点不能土葬,今早初三回娘家,老太太又没了,现在她是再不敢乱冒头,生怕谁想起说她八字硬,克死长辈。
刘景文缩在门边条凳上,小两口挨在一处坐,很有夫妻相。
大姨和三姨一走。
屋里只剩他们一家子。
赵美华叫儿媳跟她去揉面做饭,刘峰喊上三个儿子,先把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屋子翻找一遍。
“找仔细点,像房梁,墙缝那些地方,都敲着看看。”
“说不准藏在那些犄角旮旯里。”
一小时后。
等面做好填饱肚子,父子四人又连翻带撬地找了一下午,连缝的被面都拆了找过,愣是没找到什么棺材本。
刘景文累出一身汗,灌了半茶缸水才说,“爸,会不会根本没有?”
“不可能。”
刘峰神情肯定,“要么是我们没找对,要么是被谁提前拿走。”
“那再找找。”
等到夜里守夜,钟月芽悄悄把年三十晚上的事说给丈夫刘景文听。
“那晚后半夜,我起来上厕所,好像看到老三从正屋出来。”
刘景文扭头急问:“什么好像?你到底看没看见?”
“我…我也没看清,又没灯,就一个黑影。”
钟月芽被吼,更不确定,“那晚老三不是去借梯子修房顶吗?我想着可能是他回来了,所以也没多留意,等到第二天早上出了事,我也吓懵了,所以才让妈去派出所报案。”
“你说…会不会……”
“会什么?”刘景文眼神犀利地盯着钟月芽,打断她的怀疑,“别到处乱说,家里已经够乱了。”
棺材本要是被老三拿走,偷走的钱票还能送回来?
现在还牵扯上爷奶的意外离世,老三更不可能会承认。
钟月芽不甘心,“可是,要找不到长辈留下的东西,办丧事的钱不得要我们往外拿?”
刘家三兄弟没分家,每月工资都要交一半给刘峰和赵美华。
“谁让你当时不说?现在去说那晚看到老三,谁会信你的话?”
“搞不好还以为是我让你去攀扯老三下水。”
钟月芽不清楚刘家早几年的事,当初为了谁去下乡插队,没工作的刘景文和刘景时还争过一回。
后来因为刘景文找到一份临时工工作。
下乡建设新农村的名额,才最终落到老三刘景时头上。
“我只照实说,到底是不是,应该交给警察同志去调查。”
“你可消停点吧。”
刘景文拿火钳拨了下铜盆里的黄纸,好让纸钱烧透,“再烧三堆,天亮前藏棺材下放着,别让外人给瞧见。”
铜盆里烧过后的灰烬,被热气吹得向上飞,一点点飞出门窗,飘向更远。
有的飘到房顶,有的飘落泥地,还有的跟着冷风,混在雪粒子里,落到人肩头,跟着上了绿皮火车后又化开成一个白不白,灰不灰的脏点。
夜里的一列南下火车,远离沉浸在新年的京市,开往物产丰富扩大战况范围的西昆。
“明沁,别看了,早点睡。”
郭贞担心女儿晚上看书伤眼睛,打了两个手电筒还嫌不够,又另点燃一盏煤油灯,将软卧包厢照得亮堂堂。
“知道了妈。”
沈明沁忙中抬头看了眼亲妈,笑了下,又继续低头逐字逐句地细读古籍。
郭贞帮女儿关好门,去了隔壁软卧包厢,沈长年已经躺下休息,她想了下,坐到床沿跟丈夫商量。
“要是明沁好了,我想还是该给她成个家,等我们走了后,她一个人也不至于太冷清,要不然,逢年过节都不知道往哪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