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珍妍的丧事办得匆忙,在事发后的第七天火化。
天气一日比一日热,放在太平间烂得不成样子,刘萍陪着贾芬芳过来,同行的还有贾家的贾莲芳。
抱着骨灰坛子,哭死过去好几回的贾芬芳,泪已经流干,心里头的恨,却是如浪如海。
贾莲芳不痛不痒地劝了句,“人死不能复生,日子还是要过,出了意外,也不是谁想看到的,你这样不好受,珍妍走得也不安。”
“呸。”
贾芬芳啐了亲姐一口唾沫,“你也配说这句话?拿了人家给的好处,现在好意思跑来劝我?黑心脏肺的狗杂种,我咒他不得好死。”
乔林业跟乔林城不知道灌了什么迷魂汤,说了两句话,再不让她闹事。
婆家要息事宁人,娘家也跑来劝,黑心肝的亲戚,都踩着她女儿的命捞好处。
贾莲芳自觉冤枉,她跑一趟实打实地没得实惠。
真正得好处的还不是贾家的老大老二,两个侄儿得了两个当兵名头,一个今年九月入伍,一个来年九月。
两个当兵名额,一个是马家给的,另一个是魏家许的。
明面上没说破,却是几家长辈心照不宣的默契。
西宁魏家要跟京市乔家当姻亲关系,准儿媳惹了麻烦,少不得帮忙遮掩,闹开了谁面子上都不好看。
刘萍已经让了妯娌好些天,对她的骂骂咧咧已经到了充耳不闻的地步。
过了今天,把人送走,以后两家少来往。
“我就不跟你们一路回京市,这边还有事没忙完,慢走。”
说完话,刘萍直接离开殡仪馆,也懒得再听身后妯娌的恶毒咒骂。
“刘萍,我等着你也有我这一天,小娼妇害死我女儿,她也不得好死。”
贾莲芳嫌她丢人,扯她袖子劝,“哎哟,别死啊活的,骂人起作用,用得着建派出所和保卫科?人人都翻着嘴皮子骂人算了。”
贾芬芳一把推开贾莲芳,骂道:“你也不得好死!”
贾莲芳不是个好脾气,斜眼冷笑:“信不信老娘砸了你的骨灰坛?”
……
离开殡仪馆,想着几天后的婚礼,身心疲惫的刘萍又重新打起精神,打算先去百货商店给继女买些结婚用品。
瞥见的确良外套上沾了些黄土灰尘,掸了掸,“还是先买一挂鞭炮,放放去晦气。”
说实话,刘萍心里很满意魏家这门婚事,魏家条件好,人口也简单,珍美能嫁给魏云凡也算得上一个好归处。
就是回去还要找借口跟大姐刘菊掰扯。
虽说是口头婚约,可人家当了真,还得想办法把事情圆过去,好在还有马建兴一家在中间帮忙,马家那边也没那么难办。
春逝夏来,到了六月六号这天,魏家办了喜事,西宁军区大院也跟着热闹一回。
排场虽没有虞晚结婚那天大,也够让刘萍得意好一阵,恭维奉承话,不管是京市,还是在西宁,都是她听别人讲。
讲得不好听,还能冷脸不搭理人。
“妈,我会跟云凡好好过日子,你跟爸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
新郎只露一面的婚礼,拉开一段婚姻序幕。
而另一段婚姻正处于岌岌可危。
六月的香江,恰是鸟语花香好时节。
吃过午饭没多久,虞晚被霞姐扶着去楼下散步,挺着七个多月的孕肚,每一步走得格外当心。
霞姐抬头看了眼楼上,正撞上沈先生视线,低头又劝,“太太,先生还是很关心你,你下楼散步,他也在楼上看着你,夫妻吵架是常事,气头上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多心。”
虞晚被霞姐劝了好几回,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
走到前面树荫下,背对二楼方向说,“霞姐,我想安安静静散会步,别的事,什么都不想提。”
“我也是为太太好,女人离了婚,再拖一个孩子,日子会过得很艰难。”
她没再说话,随霞姐怎么劝。
一个月前,原本预计五月初会收到北边送过来的回信。
因为各种原因还有研究所的事,耽搁到五月中旬。
等回信的一个月里,沈明礼让阿斌准备了几件不显眼的礼物,比如北边买不到的新式腕表、女士皮包。
主要是送给家里长辈。
考虑到家人,也没忘一直爱买东西的虞晚,泡完活血通经药浴,沈明礼穿上睡袍从浴室出来。
他双腿恢复不错,现在能撑着扶着走几步,摸索着到了床边,看到床尾选睡裙的虞晚,笑着过去抱她。
“虞虞,不要再买衣裙了,这边的样式太清凉,带回北边也不能穿,洗了也不好挂在院子里晒。”
虞晚被他蹭得心烦,孕期本就体热,加上又是夏天,总觉得闷热透不过气。
“别抱我,你不嫌热啊?”
“不热。”
沈明礼弓着背,下巴贴在她脸颊,眼中笑意不减,“你身上好香。”
“你臭死了,一股草药味。”
虞晚嫌他粘人,挑了件布料少的吊带裙,转头把他推床上。
沈明礼被她推也不生气,脱掉睡袍躺到枕头上,等虞晚换好睡裙,又贴到她身上去。
“这两天有没有想吃的餐厅?又或者想逛的地方?”
虞晚拧他一把胳膊肉,没好气道:“没有。”
沈明礼“嘶”了一声,觉得不能白挨拧,又把怀里人抱得紧了些,“爷爷来信了,过几天我们就回北边,不过是先到穗城,等你生了孩子,再回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