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几斤的大西瓜,让乔珍珍高兴得不得了。
等看清虞晚身上穿的新式雪纺长裙,还有在阳光下闪着光的女士手表,她才真正明白姥姥说的那些话。
「珍珍,小虞跟你不一样,你从小就有父母、哥姐的疼爱,而她没有。」
「现在你又有了进文工团的机会,可小虞连报名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城里的工作岗位有多稀缺,三五年都不一等得到,这些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现在有这么一个人能帮小虞,你就不该去破坏,更不该去提什么感情婚姻伤害她。」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但有的东西,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你有什么把握和自信,就那么肯定能为小虞找一个更好的人?」
思绪回转,乔珍珍接过沈明礼递来的大西瓜,真心地说了句:“姐,姐夫对你真好。”
“……”
乔珍珍昨天和今天的态度变化,实在是大。
虞晚再次无言以对,沈明礼却侧头看着她笑,清亮的眼睛像是在说,看吧,我对你是不是很好?
乔珍珍托着装西瓜的网兜底,拎着西瓜快步上了二楼。
进门后,把西瓜放在柜子上,又利索地倒水泡茶,“姐夫,你喝水。”
沈明礼把两个大牛皮纸包和两个小牛皮纸包放在圆桌上,回头看了眼后面的虞晚,然后笑着走到沙发边坐下。
后进门的虞晚,提着小布袋挨着坐下,发现桌上就一杯茶水,于是问。
“怎么就泡了一杯?”
沈明礼眼神示意她喝自己这杯,虞晚没要,放下小布袋自己去泡。
乔珍珍正拍西瓜听声,见她过来拿茶叶,立刻提醒:“今天25号,茶叶你就别喝了,我给你冲杯红糖水,以后自己要记日子。”
经这一提醒,虞晚也想起月底要来生理期,顾及沙发上还坐了个沈明礼,她岔开话题,“请帖送出去了吗?”
“送了,中午就送了,我跟妈一块儿去送的。”乔珍珍又拍了两下西瓜,猜想她妈什么时候杀西瓜吃,也不知道月底走之前,能不能吃上今年的第一茬西瓜。
馋了会西瓜,乔珍珍蹲下身拿柜子里的红糖,借机小声问讨厌鬼。
“要留姐夫在家吃饭吗?”
虞晚摇了摇头,“他坐一会就回去了。”
沈明礼笑着听两姐妹嘀咕,从虞晚隐晦的眼神里,听出记日子是记什么日子。
他也记住了。
乔珍珍搅拌好一小杯红糖水,端到茶几上放着,然后走到窗边的躺椅处坐下,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饭桌上溜。
那么大的牛皮纸包,买了不少好东西吧?
乔珍珍伸着脖子左右瞧的动作过于明显,虞晚没眼看,于是催着沈明礼快回去。
“早点回去,时间不早了。”
沈明礼被推着往外走,想要多留一会都不成,快到门边时,忽然听到乔珍珍的叹息。
“有点可惜,大哥跟爸不能参加婚礼。”
这句话,让原本只送沈明礼下楼的虞晚,直接把人送到家属院大门口。
同时还不忘关心人家身体。
“你背上的伤,不是还没好吗?多休息才能好得快。”
沈明礼看着她轻颤的眼睫笑,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我走了啊。”
*
送走沈明礼,虞晚回到家就马上质问起乔珍珍。
“你刚刚突然提大哥跟乔叔叔做什么?”
此时的乔珍珍已经从窗前坐到饭桌边,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牛皮纸包里面有什么。
“没什么,就只是随口感叹了一句。”
“随口感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虞晚被气笑了,不过眼中的笑,没什么温度,“你说话还是要过过脑子,教你一句,任何时候,都不要提不在场的其他人。”
乔珍珍不理解她为什么生气,反驳道:“我就是为爸和大哥可惜,不能参加你的婚礼,这话有什么错?你用得着这么急赤白脸地较真?”
“你觉得没错,那等妈回来,你把刚才的事情跟她说一遍,你看她打不打你。”
“……”
乔珍珍虽然没明白过来,但讨厌鬼会这么说,还这么生气,那肯定是她做错了什么。
不然依她的性格,根本不会这样说话,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茶几上的那杯清茶,没那么烫了。
但也没人喝。
*
圆饭桌上的牛皮纸包,还有沙发上的小布袋都被虞晚拿进了房间。
她放在书桌上,一点点拆开牛皮纸包,等露出里面折叠包好的新衣服,还有新鞋,直接把乔珍珍给看愣住了。
“天啊,这些都是在友谊商店买的?”
列宁装、连衣裙、长裤、衬衣、外套还有皮鞋,运动鞋以及贴身穿的小衣服。
尤其是看到四盒薄荷味雪花膏,还有那条紫葡萄色带金银线的大纱巾。
乔珍珍差点羡慕哭了,“你不会把人家的家底存款都花光了吧?”
“结婚嘛,是要花不少钱,”
虞晚没说买的那些古董,最下面的牛皮纸包,还有小布袋和装巧克力和糖果的纸包也没打开。
最下面的牛皮纸包里是准备的回门礼,现在还不到打开的时候。
至于小布袋里面的檀木盒子,乔珍珍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哪天说漏嘴惹麻烦。
至于糖果、巧克力,饼干什么的,这些还是等乔珍珍要走了的时候再给,现在给了,等要走的时候,估计都吃完了。
“好了,看都看了,我就收起来了。”
这会儿满足一大半好奇心的乔珍珍,坐到自己床上感叹,“耳朵听来终觉浅,还是要亲眼目睹才有真实感,姥姥说的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虞晚把新衣服都放进衣柜里,小布袋和牛皮纸包都放到最下面压着。
最后放好零食才问:“姥姥说了什么话?”
乔珍珍把中午去送请帖的事说了出来。
“我们先去了报社,妈跟别人说什么我不知道,后来又骑着自行车带我去了城北派出所。”
“派出所开始以为我们是去探望大哥的,直接就要我们签什么字,签完就给我们安排见面。”
“妈没接他们的话,直接问能不能请半天假让大哥参加婚礼的事,为了让那些人相信,还特意拿出了请帖。
结果那些人看了之后,没再让我们签什么字,也不让我们见大哥了。”
虞晚走到书桌前坐下,面露狐疑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走了啊,他们说要午休吃饭了,说有什么事下午再来。”
“后面,又去了奶奶家送请帖,最后才到了姥姥家。”
说到这,乔珍珍声音都小了下去。
“去了姥姥家,姥姥说什么了?”
乔珍珍有些不大好意思,朝她笑了笑,“我质问姥姥是不是逼你结婚嫁人,然后就挨了顿打。”
虞晚无语凝噎:“……”乔珍珍的确适合挨打教育。
“挨过打后,姥姥给我说了好多话,当时我也听得懵懵懂懂,可到后面我就想通了。”
“洗衣做饭的照顾是好,言语关心是好,但能带你去友谊商店,还买那么多东西的好,也是好。”
虞晚没听懂:“啊?”
乔珍珍瞪她一眼,平时那么聪明狡猾,现在又听不懂了。
“我的意思,只要是你想要的那种好,就可以。”
许久过后,其实也就几分钟。
虞晚把藏好的两个牛皮纸包拿了出来,递给乔珍珍。
“诺,给你买的,本来想让你带走进部队吃。
现在还是给你吧,节制点吃。”
闻言,乔珍珍立马翻身坐起,又要感动哭了。
“呜呜呜…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没有准备,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原来还记得。”
亏她还抱着枕头失望半天呢。
虞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