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家属院。
拖着一身疲惫的乔林业才吃完晚饭,还没来得及洗碗筷,就到了熄灯断电时候。
刚准备出门去医院一趟,妻子刘萍就回来了。
乔济南点燃两根蜡烛,桌上和柜子上各放一根。
没看到虞晚,于是问:“妈,小妹没事吧?”
“没事,就磕破了头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有小虞在医院守着,不用担心。”
“你早些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完话,刘萍就先回了房间,乔林业也跟着进屋。
乔济南没说自己被停工的事,现在跑去医院也帮不上忙,想了想,回屋睡觉,打算明早给她们捎带些东西过去。
夫妻俩间的龃龉,没来得及消除,又遇到一堆事。
躺在床上,刘萍没问丈夫这两天在忙什么,也顾不上关心什么,直接就把乔珍美在京市大被人造谣的事,还有乔珍珍为了珍美跟人打架的事,一股脑儿地全说了。
“珍美的事,你决定怎么办?”
“你看着办就好。”乔林业紧着眉,心理压力也大。
“我看着办?”
也是,丈夫心里就只有乔济南,哪里顾得上乔珍美。
刘萍干脆直接道:“谣言的事已经传开了,家里除了珍美,还有小虞和珍珍。”
当姐姐的名声不好,带累妹妹说不上好婆家是肯定的事,弄不好还要带累全家跟着遭殃。
事情必须要快速解决,不能再让人继续传闲话。
“明天我会请老太太帮忙,让她跟我嫂子还有我大姐提结亲的事。”
“大姐家的马未东、马未秋。
嫂子家的刘景文、刘景武、还有刘景时,年龄跟珍美差不了几岁,也都没成家订亲,至于要选谁,由珍美自己决定。”
“……”
乔林业听得心烦,觉得几个小子都不好,但也清楚,今时不同往日,不是挑挑拣拣的时候。
外人不愿意接烫手山芋,妻子娘家侄儿也不一定愿意。
“就这么办吧,你做事我放心。”
刘萍觉得好笑,眼中多了一丝嘲讽,放心她?
怕是背后又要说她这个后妈恶毒,对继女不上心。
出了事不想着跟成千上万的人把谣言说清楚,反倒是故意挑破落户,把继女打发出门。
看看,后妈哪有好的?这不就露出狐狸尾巴了,装不下去了。
没说几句话,枕边人就打起呼噜,刘萍听得烦,翻了个身又打了乔林业一巴掌。
“往外面睡点,热死了。”
*
第二天天不亮,刘萍就起来了。
换好衣服去阳台洗脸刷牙,看到水槽里放着的碗筷,腾地升起一股无名火。
家务活丈夫和继子从不沾手,日子也一直都是这样。
但此时此刻,刘萍就觉得格外心烦,她懒得做早饭,收拾好碗筷,洗漱完就出门买现成早点。
乔济南喝着豆浆,主动提起:“妈,上班前我准备去医院看一下珍珍,有什么东西要我帮忙带的吗?”
刘萍本打算自己去一趟医院,现在继子要帮忙,她也能轻松些。
饭后,乔济南拿着刘萍收拾好的洗漱用品去了第一协和医院。
先问了值班护士,到了二楼观察室。
门没关,轻掩着的,
敲了两下门,乔济南才进去,观察室里有四张铁架子病床,只有其中一张床上有被褥。
想是睡着的乔珍珍,走过去,乔济南把洗漱筐和搪瓷盆都搁在柜子上。
“咚——”
一声闷响。
捂着被子躲晨光的虞晚被吵醒,她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掀开被子。
“珍珍,你买早点回来啦?”
“咦,怎么是你?”
乔济南也是一愣,“妈让我给你们送洗漱用品过来。”
“噢。”虞晚撑了个懒腰。
“哥,你来了。”
乔珍珍从食堂回来,还给讨厌鬼带了早点,左手拿筷子串了一个窝头、一个菜包子,右手端了碗高粱红豆粥。
看到早饭,虞晚立马起床,乔济南把柜子上的洗漱筐放隔壁架子床上,让乔珍珍放早点。
“快来吃,粥不烫了,真是懒得要命,也不知道谁照顾谁。”
头上包着纱布的乔珍珍,从包里拿出个热鸡蛋,啧了声,“咸菜没了,将就着吃。”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看乔珍珍还有空斗嘴,知道她没事,乔济南也就没多待,不过直到他走,剥鸡蛋壳的那个人都没看他一眼。
倒是乔珍珍笑着送他到门口,“哥,你骑车慢点哦。”
等乔济南走后,虞晚才问起乔珍珍昨晚的事。
“你脑袋是怎么回事?”
乔珍珍坐在床边看她吃饭 ,愤恨道:“我不是跳护城河吗?一落水就控制不住游了起来。”
“游了会,也没人来救我,我又怕落水的地方是不是离岸边太远,水位太深,别人不敢来救。”
“然后我就潜水到岸边,水位浅了后,我就装迷糊扑腾水花,谁知道救我的人,直接把我横拖上岸,我脑袋就这么磕在石块上了。”
“这都什么人啊?差点把我磕死。”
乔珍珍有些担心自己美貌受损,忧心叹气,“磕着头皮的那块也不知道会不会秃?”
“肯定会秃啊。”
虞晚一脸坏笑的落井下石,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又惹的乔珍珍不满,“你牙齿怎么也长得这么好?”
“真是看到你就烦。”
虞晚没有收敛笑脸,还故意跟乔珍珍显摆牙齿。
这可是她花了小一千做的冷光美白,钱可不是白花的。
乔珍珍翻洗漱筐准备去刷牙洗脸,扭头又问讨厌鬼。
“中午你想吃什么?我看食堂贴的单子上写着白油豆腐、红烧鱼、炒鸡毛菜、还有炸菜肉丸子和不要钱的骨头汤。”
“到时候你跟我一块儿去,一人舀一大碗骨头汤,主食我们就不买了,我帮你多捞几块骨头吃。”
“你别又做作得要死,这不吃那不吃。”
“……”
吃包子的虞晚没说话,对于乔珍珍的毒舌和关心,有时候她也很复杂。
乔珍珍瞪她一眼:“快点吃,碗筷还要还回去。”
“也不知道咱妈怎么让你来照顾我,谁像你这样照顾伤员?”
虞晚听她唠叨,忍不住揶揄回去:“你这样像伤员吗?”
脸色比她还红润,嗓门儿也比她大。
姐妹俩在一处就少不了拌嘴,虞晚多数时候都让着乔珍珍,但今天却没有,因为她要是保持沉默不搭理她,乔珍珍肯定要一直担心派出所找她的事。
上午时间过得很快,有种风暴欲来前的平静。
邮局工作琐碎,刘萍忙了一上午,去食堂打了饭菜,还没来得及吃就有人找她。
来的人不是别人,是姑姐乔春艳。
“姐,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要不一起吃点?”
“饭我就不吃了,我来是有事跟你说。”
乔春艳跟弟媳使了个眼神,两人一齐去了后勤楼外的小花坛说话。
“珍美的事你听说了吗?”
看刘萍神色,明显是知道,于是又道:“她的事情你尽快处理好,闹太久对大家都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