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所有案发现场以及勘验尸体的照片铺满了整个桌子。
陆鱼塘叼着烟站在桌旁,目光在这些照片上来回扫动着。
最终,他从这一大片照片挑出了两张……
一张,是谷岁友颈部的刀口照片。
另一张,则是谷岁友家一楼的一张照片。
“怎么,发现了什么么?”左铃问道。
陆鱼塘瞥了眼左铃,却没答话,而是捏着这两张照片坐了下来,呆望着地面,似是陷入了沉思……
的确,他发现了点东西。
一开始他认为这名凶手的手段是很业余的、只是一个胆子比较大的普通人罢了,毕竟如果是专业杀手的话,那不可能做出脚踏尸体面部的泄愤行为,也不会在离开案发现场时不仔细的将门关好,况且,最业余的地方是,凶手竟然在行凶时打开了灯,并且离开时也没有把灯关上。
可是……
陆鱼塘现在却认为,这个凶手,是专业的。
这名凶手看似留下的一些业余的痕迹,则很有可能是他故意而为之的。
而这名凶手为什么要故意留下一些看似业余的痕迹呢?
陆鱼塘目前还无法得知。
他目前能得出的结论,就两个字……
专业。
为什么说他专业?
因为陆鱼塘刚才仔细看了谷岁友颈部伤口以及伤口扩大解剖的照片。
从伤口上可以看出,凶手先是一刀扎进了谷岁友的气管,使其无法发出喊叫声。
但这一刀并非只是扎破气管就算了,而是深入到了气管后头的颈椎骨,直接刺伤了椎管内的神经。
也就是说,这第一刀扎进去,不但能让死者无法发出叫喊声,而且能瞬间造成死者颈部以下瘫痪,进而保证死者不会产生剧烈的挣扎反抗行为。
也就是说,这一刀下去之后立竿见影的后果,就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令受害者无法反抗。
但……
这一刀下去,谷岁友当时还是没死的,他只不过无法发出声音,而且颈部以下无法动弹。
而真正致死的原因,则是扎进气管内的刀子猛的往旁边一扯,将一边的颈部大动脉给切断了。
可凶手当时为什么要先扎这么一刀呢?
为什么不直接一刀切断颈部大动脉而迅速达到杀人的目的呢?
陆鱼塘试着在脑子里还原了一下当时的行凶过程。
结果,一个残忍的画面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当晚凶手摸进谷岁友的卧室之后,一手攥住谷岁友的头发,而另一只手上的匕首则准确而干脆的插入了谷岁友的气管,直至深入颈椎骨。
于是谷岁友瞬间瘫痪,并且无法发出喊叫声。
接下来,凶手握着插在他喉间的刀柄,逼问着谷岁友一些话,当时命悬一线的谷岁友当然是什么都说。
虽说他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可凶手却轻松的读懂了他的唇语,在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凶手猛的扯动了刀子,干脆的切断了谷岁友的颈部大动脉,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种极度冷静沉稳的心理素质以及娴熟的用刀技巧,还有对人体构造的了解,证明凶手绝对不是一般人。
应该是一名专业的杀手。
甚至,是一名非常专业的杀手。
所以陆鱼塘在担忧……
这……
是不是灰塔的某个特别行动员干的?
像何立那样,接了私活儿的特别行动员干的?
考虑到这些,所以陆鱼塘刚才没有回复左铃的问话。
因为如果他的这种推测是正确的话,那就意味着……
他就得在当地执行一次抹杀严重违规特别行动员的任务。
毕竟,如今灰塔内有资格执行这种内部抹杀任务的人,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喂,发什么呆呢,问你话呢!”这时左铃轻推了他一把,是把陆鱼塘给吓得一颤,“说啊你,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
“啊……”陆鱼塘调整一下僵硬的面部表情,然后晃了晃手中的照片,“是,是发现了点东西。第一呢……不知道他们单位的法医有没有发现。”
“什么?”李飞顿时来了兴趣。
陆鱼塘将谷岁友颈部伤口的照片放了下来,指着照片说道:“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凶手是站在床的左边杀害谷岁友的,结合这个你们再看看谷岁友颈部的伤口,这道刀口拉动的方向是很明显的,就是从左往右横拉了这么一刀,然后切断了谷岁友左侧的颈部大动脉。”
“这说明凶手很可能是个左撇子!”左铃惊呼道。
陆鱼塘有些意外左铃的反应速度,稍愣了愣后,缓缓竖起了久违的大拇指:“不错,加十分哈。”
左铃小脸一昂,得意的笑道:“洞察力哈,对不。”
“对,有进步哦。”说着陆鱼塘又指向了另一张照片,“这是谷岁友家一楼的一张照片,从照片上可以看出,一楼的地面铺的都是老式的青石板,这一看就是有点儿历史的老房子了。”
陈浩接过了照片,拧着眉头问道:“青石板的地面,又怎么了?”
“看看照片中的楼梯,楼梯的上方是一个天井,整个一楼的采光靠的就是天光,而一楼楼梯角、也就是正对着天井的地面上,可以看见有几盆绿植,这应该是谷岁友的平时的一些闲情逸趣,而且看上去这些绿植还被照料的很不错。”
“绿植又怎么了?”
陆鱼塘嘴角一扬:“绿植没什么,看花盆。这些花盆个头都挺大的,看上去有了些年头,也很笨重,可是……你们仔细看看靠墙那个花盆脚下的青石板上,是不是有一些摩擦的痕迹?而且还是不是新的痕迹,而是长年累月的摩擦才能留下的。这,说明什么?注意哦,其它花盆的脚下都没有痕迹,就只有那一个花盆有。”
李飞盯着照片倒吸了口气:“这些痕迹……当时我也注意到了,可没往那处去想,毕竟案发现场是在楼上。再说了……这栋老房子从他爷爷辈就住着,像这么个看上去类似以往生活中留下的岁月痕迹……还真没怎么在意。难道,这个花盆底下还真的有什么玄机?”
陆鱼塘耸了耸:“如果是以往生活中留下的痕迹的话,那么为什么单单只有这一个花盆的脚下有摩擦的痕迹?像这种个别的现象,就应该值得注意了嘛!好了,抢答开始,单单就这个花盆底下有摩擦的痕迹,这能说明什么?”
陈浩一把捂住了左铃的嘴,抢答道:“这说明这个花盆,经常被移动。”
“对。那……这个花盆本身就很笨重了,再加上里面的土,重量就更大了。那么问题来了,如此笨重的花盆,谷岁友他……为什么要经常的移动呢?”
“强身健体!”
“我去……”陆鱼塘差点摔倒。
陈浩学着陆鱼塘的样子是呲牙一笑:“不好意思,搞一下气氛哈。”
这时左铃甩开了陈浩的手,并且狠狠的掐了他一下:“你呀你呀,是跟着陆鱼塘学的越来越没个正形了。这说明花盆的底下,很可能藏了什么东西咯!而谷岁友经常移动花盆很可能就是因为……时常从花盆底下的石板里头,取放一些东西?嗯……要这么说的话,这么隐蔽的位置所藏的东西,应该对于他来说,是宝贝吧?”
陆鱼塘拍了拍手:“ok。那么接下来么,就兵分两路。第一路,先去暗中查一查,这个彭少康,是不是个左撇子,如果不是的话,那么他的嫌疑就暂时可以降一降。”
“另一路呢?”李飞问道。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这还用说么。当然是去谷岁友的家了,对现场进行二次勘查!”
“好!我去查彭少康是不是左撇子,你们去谷岁友家!”
“你……特么等等。”陆鱼塘一把拽住了激动的李飞,“你去查彭少康,那谁带我们去案发现场?”
李飞望向了陈浩和左铃:“他俩啊,他俩不也是刑警么。”
“可我们不是你们泽阳县的刑警。”左铃幽幽道。
“我们可是来自大城市铁……啊呸不是,大城市金州的刑警。”陈浩忿忿道。
“啊对!”李飞拍了拍自己脑门,随即讪笑着冲他们招了招手,“这一激动,就不自觉把你们都当成是同事了哈。走走走,我带你们去案发现场,彭少康我让同事查去。”